伸了个懒腰,久违的神清气爽。
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未曾睡得如此沉了。
出了门,小厮已然早早起身,在楼下笑着招呼他,“哟!这位客官起得真早啊。厨房还在烧水,要吃早膳需得等等。”
“我不急。”
“那就好,怎么只见您一个,您娘子还未起身么?”
萧暮扶着栏杆看向走廊距离最远的一间房,“嗯,我正要叫她。”
“好嘞!一刻钟后就能吃上热乎饭了,到时候别忘了下来啊!”
轻推开门,里面的人竟还未醒。
桌上摊着她的包袱,倒着两瓶止血的药粉,一堆沾血的纱布散乱桌沿,一下下被风惊得轻晃。
其中似乎还放着什么,萧暮走近,是一柄通身碧青的玉笛,末端坠着一缕红缨。
红缨一贯是在长枪枪头上所扎的物什,避免血水顺枪柄倒流,滑了手掌。
红缨是起到了装饰的作用不假,但将其坠在笛子这类风雅之物上,显得奇怪又格格不入。
萧暮拨开包袱,这才彻底看清了,这绺红缨其上被细细编成结状,中间串上了一颗圆润精致的墨色玛瑙。
如此一来,红缨反倒是与青笛相得益彰起来,通身稳重又不失清雅,碧赤相撞,生出难得惊艳之感。
正盯着这支笛子看得仔细,床上传来被褥摩挲之声。
萧暮一扭头,瞧见半只翘在床尾的纤细玉足。
...很明显这女人睡相不太好,一大截被子都滑在地上。
她半掀眼帘望着这边,神色还懵懵的,有些犯呆。
跟平日的模样相差甚远。
“...什么时辰了。”
“卯初。”萧暮挑眉,“快起床。”
“......”
萧暮眼睁睁瞧着这女人扯了扯被子,将小脚缩了回去。
然后眼皮一垂,又闭上了。
?
萧暮嘴角一抽,好像看见了自己那个懒虫妹妹。
他可不惯着懒虫,走到床边俯身叫她,“啧,别赖床,快起来。”
然而此人神色安详,呼吸均匀,好似死了。
...好好好。
萧暮上手就掀她被子,根据他的经验,大抵能将这人给冻醒。
但才掀了一下他就猛地塞了回去,额上暴出青筋。
这死女人平日看着人模狗样...实际上睡姿极其惨不忍睹。
一身寝衣都给这厮蹭到了腰上,他才掀了一下就瞥见半条大腿,雪白修长,弧度圆润。
但现在不是感叹大腿的时候。
“姬素月,醒醒!”
鉴于最后一点君子之心,萧暮上手去捏她的鼻子。
这招对付萧初年,百试百灵。
“...唔。”姬素月终于有了反应,扭头挣开他的手。
他以为奏效了,谁知这人抱着被子缓慢挪动,蛄蛹到了床角落。
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
萧暮站在床边,满头黑线。
“你再不起来,我就先走了。”
出乎意料的,那眼皮儿动了动,终于慢慢撩开。
“再睡...一炷香。”
“不行。”
“...半炷香...”
“你起不起?”
“......”
此人肉眼可见地挂上哀容,悲伤之色遍染眉间。
唇瓣艰难翕动,吐出两个字。
“...可恨。”
萧暮不为所动,丢下最后通牒。
“快点,半炷香后,我要在楼下看见你。”
掐着半炷香的尾巴,姬素月出现在楼梯尽头。
此人垂着眼皮儿一步步朝下挪,萧暮真怀疑她能下了一半就睡过去。
萧暮抱臂站在楼梯边,以免她真睡着摔下来。
但她还真没摔,慢腾腾地挪下来了。
“去净手净面,准备吃饭,吃完我们就出发。”
“......”
萧暮挑眉,瞧着此人游魂一样从他眼皮底下飘过去。
一直到饭端上桌,她神色都是恹恹的。
萧暮往她手里塞上筷子,敲了敲碗沿。
“赶紧吃。”
姬素月挑起粥里的一根姜丝,皱了皱眉。
那一脸想吐的表情,跟空安见着花生一模一样。
萧暮恶劣一笑,“不准浪费。”
姬素月闻言掀了下眼皮,手一伸,把姜丝丢到了他碗里。
萧暮:“......”
就这么把粥里的姜丝全挑给他,即便还是一脸恶心的表情,终于是愿意喝了。
萧暮麻木着脸搅了搅那一碗姜丝,突然也有点想吐。
...特么是谁想出来在粥里放姜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