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空安嘴笨,条件反射想拦住她让她把话说清楚,但一抬手又生生忍住了。
姬素月一身绯色的纱衣,指间还套着叮铃作响的银饰,雪白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他不知道哪里能下手。
好像碰哪儿都有点不知好歹。
他还没摸过女子的手呢。
但姬素月还是没走成,步子迈了一下就被一只手霸道地揪住了衣服。
自然是一直被刻意忽略了的萧大将军的手。
他没选择拉她胳膊也没选择扯她肩膀,而是一只手揪住了后背一大片平整的绸衣。
好好的舞服就这么被他皱巴地攥在手里,有些滑稽。
姬素月身子一顿,似是被萧暮的操作惊住了,萧暮就这么随意一使劲儿,拎着后领子把人拎了回来。
好像揪着一只小猫的后颈皮儿。
“噗...”这次轮到空安笑了。
“......”姬素月盯着萧暮,“很好玩儿?”
萧暮颔首,“好玩。”
女人刚刚的笑意跑了十成十,眼睛里的刀子嗖嗖往萧暮脸上戳,咬牙切齿低声,“还不放开!”
“谈崈在哪。”
“...你放不放开?”
“谈崈,在哪。”
“......”姬素月阴森森盯着他,要不是怕衣服被扯坏,她早已经一脚踹到了此人的□□。
“你放我下来我就告诉你。”女人晃了晃半离地的脚尖,引得脚踝上的银铃叮当几声。
萧暮依言把她敦到地上,手还揪着衣服。
“说。”
“天字丙号房。”
萧暮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手上将她转了个身,押着她朝楼梯走去。
在外人看起来他好似是拥着这位美人的,实则萧暮换手时,在姬素月肩后的伤处不轻不重敲了一下,趁她疼时别住了她的胳膊,拖着她朝楼上走。
姬素月疼得扭眉,面纱都被气息拂开了一半。
萧暮好心地帮她戴回去,三人来到了谈崈隔壁的空房里。
进了门,萧暮熟门熟路从柜子里扯出一根不知干什么用的红绳,把姬素月摁在椅子上捆了个结结实实。
甚至脚踝上也缠了一圈。
“这...”空安本想出言阻止,但还是闭了嘴。
姬素月挣了挣,皮笑肉不笑抬眸,“我说,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萧暮根本懒得跟她废话,俯身检查了一下绳子的结实程度,最后从床上翻出一团布塞到了她嘴里。
“...?”姬素月瞪着他,“唔唔嗯嗯”了两声,但都被萧暮忽略了。
空安都看呆了。
试问普天之下敢把皇帝的女儿捆成粽子的人,还有谁?
他萧大哥就是牛逼!
怜悯地瞅了几眼姬素月,空安扒到了墙边,凝神听隔壁的动静。
春红楼的墙壁实在算不上厚,隔壁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先是男女嬉戏的玩闹声,然后便是谈崈吹牛的声音。
许是喝了太多酒,谈崈不停地打着酒嗝,吹牛的声音也低了下去,随即说起了一些敏感的话。
空安回头看了眼萧暮,萧暮站在墙壁边,以他的耳力,不需要贴着也能听清楚。
“嗝!...冰冰我跟你讲...你谈爷爷我,最近在准备一件大事...”谈崈顿了一下,声音猛地低了下去,嘿嘿笑着悄声,“等你谈爷爷当上了亲王,就把你娶进门儿做小娘...”
“...你放心!人我全都囤好了...我们...就等正主儿的脚踏上这凉州的地儿...我们就让他...有来无回!”谈崈惊天动地“嗝”了一下,女人似是说了什么,引得他哈哈大笑,“你说这玉牌子?...嗝!这可是...可是调人用的...赏了你,老子拿什么跟康州那群来的土包子交代?”
“...你说上面的是什么字?哈哈哈哈你这小妮子,前天还跟我说你读过几个字,居然这个都不认识...这个是...是莫...唔...这可是...我们给自己留的后路...可不能让别人听见了...唔...”
谈崈说得断断续续起来,最后好似是猛然吐了,一时杂音顿起,兵荒马乱之后,谈崈搓着手嘿嘿□□,准备进入正题了。
可就在此时,笑声戛然而止,转而取代的是一声撕扯的痛哼,好似被人狠狠朝肚子上锤了一拳。
萧暮和空安对视一眼,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还没来得及动,隔壁突然炸开一声惨烈的痛呼,血气随风飘入鼻腔。
萧暮当机立断扭头就朝外跑去,还不忘提醒空安看好姬素月。
萧暮自问几乎是狂奔了出去,一拉开隔壁的门,一阵铺天盖地的气味直扑面门。
酒香夹杂着呕吐物的酸臭,还夹杂着某些不可言说的迷情药味儿。
但最为刺鼻的,还是那大片滩开的鲜红血迹。
谈崈倒在床脚,裸着的肚皮上森然插着一把锋利的短刃,正朝外狂涌鲜血!他还没全然断气,看见萧暮进来,徒劳地朝他伸出手。
“救...救我...求...”
最后一个字猝然断在喉中,萧暮快步走近一探鼻息,谈崈死了。
萧暮环视一周,地上散落着不少衣物,除了谈崈再没有别人,很明显,凶手很有可能就是被带进房的孟冰。
萧暮没有多呆,在其他人发现这里的命案前回了隔壁。
一拉开门,椅子上被五花大绑的空安无助地对他瞪大了双眼,“唔唔!”望着大开的木窗。
夜风涌入室内,楞上绸纱随风烈烈滚动,诉说着那个女人的踪迹。
萧暮走到窗边,入眼是一条随风飘荡的雪白绸带。
这条绸带是缠在她手腕上的,一步一行间,柔和而绵软。
此刻却随意系在窗边的一盆绿植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萧暮拆下带子,注意到绸带末端,以一种奇特细密的针法绣了一个小小的弦月。
他摩挲着绸面抬眸,似还能嗅到她身上的冷香气息。
凉州的夜马上不再静寂,暴风雨来临的前夕,萧暮捏着带子,禁不住勾了下唇。
猫一样的女人,这么喜欢挠人。
挠了他一次又一次。
心脏不知为何,怪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