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迷蒙的黑暗里,意识与梦境的夹缝中,目子听见有人在叹息,很轻微的,长长的叹息。
不要叹气啊,不要为我叹气……
天光乍亮,目子的世界又再次充斥着灿烂的阳光。
目子怔愣的坐在床上,她这一觉好像睡了很久,做了很多无序的梦,像是淙淙流淌的南贺川,像是一望无际找不到出路的森林,像是一场绵绵的阴雨。
但是这些梦的记忆在醒来的一刻就变成了抓不住也摸不着的碎片,只留下她一个人茫茫然恍若隔世。
目子的视线一往下移动,便不自觉的顿住了。
扉间就在她的床边,他明明是坐在床一旁的凳子上,上半身却不自知的趴在她的床边,竟是以这样别扭的姿势睡了过去。
目子慢慢的低下头,拉进了距离。
在两个人的呼吸刚好可以交汇时,目子果不其然看见了扉间眼底的青黑。
扉间虽然睡着了,但是明显的并不安稳,随着梦境的继续,他的睫毛一直在颤动,连眉毛都缓缓的皱了起来。
“睡吧~睡吧~”目子抓着他微凉的手,轻声安慰着这陷入梦魇的人,“一切会没事的……”
睡着的人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但是眉宇间的确不再紧绷,而是露出一丝难得的轻松。
像阳光拂过羽毛一样,目子轻轻摸了摸扉间的头发,那银发正在阳光下闪着光,随着主人的呼吸微不可查的颤动着。
虽然做了迷蒙悲伤的梦,但是,一醒来就看见了扉间的侧脸,目子的心情也缓缓的放晴。
【不管命运将要给予什么……】目子看着扉间的侧脸,眼神柔软而专注。
【让我抓住你的手吧】
……
长时间的焦虑和忧思,让他忍不住在他人的床前入眠。
扉间做了梦,梦见目子和大哥一样长睡不起,而他则一个人守着孤灯。
天黑了,木叶是那么空旷,四处望去连一盏灯都看不见。
风呜呜的叫着,灌进这寂静的屋子;树投下黢黑的影子,在地上张牙舞爪的延伸;床上的人不知为何连声音都微弱,他努力的,心惊肉跳的听着那心跳……
“砰砰”“砰砰”“砰砰”……
为什么……为什么长睡不起呢?
目子,要离开吗?就像大哥一样……
脑海里不断复盘着记忆里几天前的每一个片段,试图找到异常的原因。
最后却绝望的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人是何时陷入沉睡的。
是在火影继任仪式之前吗?是在葬礼进行时吗?是在大哥离去的那一天吗?
不知道……没有头绪……
在梦里不复冷静的人皱着眉头,尽力想要找到原因,绝望与愧疚却如同附骨之蛆,在身体里的每一寸肌肤上蔓延。
这绝望的心情影响了梦境,风变得凄厉而狂暴,把门拍的震天响,树的影子像是活了一样,朝着床上的人蔓延开来。
不要……
不要……
【没事的……没事的……】
是……目子吗?
一缕阳光悄悄的从梦境的边缘探入,随后不急不缓的占据了大片天空,把漆黑如墨的夜色变得如梦似幻。
【一切会好的……扉间,一切会好的……】
不知何时温柔下来的风拂过他的脸颊,带来了这样的讯息。
我……
扉间怀着自己也不知道的心情,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空空如也的床铺。
【…………】目子无言的看着空的可怕的屋子。
那里曾经住着一个人,那个人是她的朋友。
现在它落了一层浅浅的灰,角落里的杂草也趁着时机长了出来。
她环着这屋子绕了一圈,在屋子后面发现了出乎意料的东西——一丛茉莉。
啊……她想起来了。
那次,唯一一次一起逛夏日祭的时候,她好像就是给柱间挑了一盆茉莉来着。
眼前的茉莉生机勃勃,朝着阳光欢快肆意的开着,枝头上展出了数不清的花苞,微风一过,就满是芬芳馥郁的味道。
这样的花,让她想起初见时……那时候的目子还藏在花丛里,直到被人发现。
慢慢的,目子露出一个安静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