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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二十七支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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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的店内,只有凑他们那一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辽平歪着头眨了眨眼,疑惑道:“弓具店?什么弓具店?”

见辽平这副表情,凑也开始有些不解:“咦?辽平不知道吗?我是听说泷川先生有开一家弓具店来着?”

静弥端起茶杯浅啜了一口,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愁,像是已经猜到了事情是怎么一回事。愁还是表现得和平时一样不慌不忙,平静地对凑解释起来。

“凑,我上次没有讲清楚,所以你可能误会了。那份笔记确实是出自泷川先生之手,但他并不是开弓具店的。泷川先生与我之前提到的那位弓具店老板互相认识,也是通过这一层关系,他才会把那份笔记借给我们。”

“原来是这样啊。”凑若有所思地喃喃道,“这么说的话,愁之前提到的那位曾经备受早气困扰的射手难道就是......”

“嗯......如果你们说的那位与小雅哥相熟的弓具店老板是中崎先生的话,那我有见过他哦。他上周有去县大赛的会场观看比赛,还来我们部里跟小雅哥打了招呼。不过我不太清楚那个人和小雅哥的关系,下次有机会我去问问海斗君吧?海斗君似乎认识小雅哥挺长时间了,他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辽平见凑低头思索着,接着问道:“凑是有什么事要找小雅哥吗?”

凑有些难为情地抓了抓脸颊。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啦。我主要还是想当面跟泷川先生道谢,毕竟他的那本笔记对我的帮助真的很大。而且泷川先生能当辽平你们的教练,那他一定有非常丰富的弓道经验。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听听看他会对我现在的情况提什么建议。”

辽平听完后,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凑还真是一遇到与弓道有关的事就认真得不得了,跟以前比完全没变嘛。”

“以前?”凑重复了遍辽平的话,感到有些奇怪。

辽平是凑和静弥的发小。在他小学五年级因搬家而转校之前,他们几个总是成天形影不离的。

那段时期凑的性格要比现在更加活泼好动些,总是像个领队一样带着大家在镇子里四处探险。在辽平的眼中,凑从那时起就是一个勇于追逐梦想的闪闪发光的人。

凑是在刚上小学的那一年和母亲一起观看了县里举办的弓道比赛,也是从那时候起,凑就开始对弓道产生了兴趣。

虽然凑偶尔会按耐不住地跟朋友们提及自己想学弓道,但等凑真正拜师入门时,他已经五年级了。而那个时候辽平已经转学,凑也就没来得及告诉辽平这件事。

“辽平,你难道早就知道我在学弓道了?”凑疑惑地问道。

“是呀,我之前还看过凑比赛呢!”

“咦?!什么时候的事?”

“我记得应该是初二的县大赛吧?”辽平回忆了起来,“我那时候作为学校剑道部的成员也去参加比赛了。比赛前为了打发时间,我就随意跑到别的场地去看其他部的比赛,结果刚巧发现参赛选手看上去有点眼熟。等我认出来那是凑的时候,我也惊呆了呢!”

凑他们三人像有默契一般没有出声。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初二的那一年,正是凑在桐先弓道部的鼎盛时期。

辽平并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心理活动,继续说道:“可惜我当时看到一半就被部长喊回去比赛了,不然的话肯定会去跟凑打个招呼的。说起来,我后来会去学弓道还是因为凑的关系呢!”

“因为我?”凑有些讶然。

“是呀。虽然当时在观众席上隔得有点远,但我一直忘不了凑那时候拉弓的样子。凑在射箭时给人的感觉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特别是放箭时那种专注的神情,让我印象特别深刻。我后来开始慢慢接触弓道,也是因为有期待过以后可能有机会和凑一起射箭。”

“是这样啊......”

“其实我是前不久听海斗君说了以后,才知道凑之前比赛失利的事。在强校桐先的人面前这么说可能有些不自量力,但我之前还是挺担心凑的。不过经过上周末的预选赛后,我感觉自己的担忧有些多余了,桐先弓道部各位的表现真的很令人振奋啊!”

凑听完辽平的话后,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般微微一笑。

“谢谢你,辽平。虽然我们不在同一个学校,但就像这次的县大赛一样,我们以后还是有机会在赛场上一起射箭的。”

辽平开朗地笑了起来:“说的也是!下周末的总决赛,我也会去为你们加油的!”

静弥突然问道:“风舞会参加总决赛吗?说起来,团体预选赛的时候,好像没有看见风舞高中的队伍?”

“团体赛我们没有参加。”辽平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毕竟我们部是今年刚重建的,成员并不多。不管是男生组还是女生组,人数都达不到参加团体赛的标准。”

“原来如此。”

“不过我们部的人要去给妹尾同学加油,所以还是会去看总决赛的。凑and静弥,还有藤原君,你们到时候也要加油啊!”

辽平朝他们几个竖起了大拇指。与此同时,几人面前一直“滋滋”作响的铁板传来了一阵香气,辽平赶紧拿起了刮刀,将自己的御好烧翻了个面。

他们刚才聊天的时候手也没有闲着,一边说话一边轻车熟路地把食材倒入铁板里翻炒按压。见御好烧差不多快好了,他们便停下了话头,开始做着各自的收尾。

辽平拿着刮刀,把翻了面的煎饼切成了几个小块。静弥抓起了桌边的七味粉,开始无止尽地往他的煎饼上挥洒。凑正准备往自己的饼上涂抹酱汁,眼角余光却注意到愁拿着刮刀一动不动,而他旁边还整齐地摆放着没有料理的食材。

“愁,怎么了?”

愁看了眼他们三人的御好烧,又看了看面前的铁板。

“我不太明白这个要怎么做。”

凑他们听完后愣了一下,辽平有些紧张道:“那个......我是不是店选得不太好?”

“不会的啦,辽平。”静弥侧过头来,开玩笑般对愁问道:“藤原家的公子应该有吃过御好烧吧?”

愁瞥了静弥一眼,说:“吃过。”

“那是有哪里出了问题?”

愁淡淡道:“只是以前都是厨师他们做好了以后直接端上来的,我没有试过像这样直接在铁板上做御好烧。”

“......”

在桐先弓道部紧凑的训练中,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便到了县大赛总决赛的这一天。

和预选赛时一样,第一日先进行的是个人总决赛,上午仍然是男子组先进行比试。

县大赛个人赛采用的是常规的命中制计分方式,即射手面对直径为36厘米的霞靶行射,每组淘汰赛裁判会根据选手们的实际中靶数排名决定是否晋级。若是一组里出现了中靶数相同的情况,则会进行射诘竞射。

能够晋级到总决赛的射手们自然是实力不凡的。虽然这次的参赛人数没有预选赛时那么多,但因为淘汰赛时很多组都出现了需要射诘竞射的情况,所以整个比赛的过程十分漫长。

参加总决赛的选手里有不少人都是桐先的部员,因此桐先弓道部的成员们大多都聚集到了场地周围观察赛况,为场上的部员们加油打气。

安土处传来一声短促的闷响,决赛组里又有一位选手脱靶了。

有感到惋惜的叹息声隐约从观众席里传来,但没过一会,气氛又再度紧张了起来。

本场比赛的射诘竞射已经进行了好几轮,现在终于到了决胜关头。此刻射位上只剩下两个参赛者,而且都是桐先的选手。

顺位较前的本村再度举弓引分。

身为桐先弓道部部长的本村是这次个人赛的优胜候补之一,因此他在比赛中同样备受人们关注。即使戴着眼镜,此刻他眼中的锐利也难以被遮挡。

没过多久,本村松开了右手,离弦的箭稳稳地射入靶中。

“好!!——”

观战的人们再次发出了喝彩,桐先的部员们也在为他们部长的优异表现叫好,在这其中,椛岛的声音显得尤为响亮。

还没等赛场重归寂静,愁已经开始了动作。

在初中部时便已经打出名气的愁自然也是众多参赛者眼中的强敌。从淘汰赛起便一路过关斩将,愁可以说是毫无悬念地打进了决赛组。

和之前一样,愁从容不迫地引分后开始了会。随着一声清脆的鸣响,箭矢中靶。

“好!!——”

人群立刻欢呼起来,坐在观众席上的沙绘也在呐喊着,脸上写满了自豪。

新的一轮再度开始。

本村像是要排除杂念一般调整了一下呼吸,开始打起。一段时间后,他又一次完成了漂亮的一射。

站在场外的佐濑看着正在残心的本村,微微侧身,在一片嘈杂中对一旁的凑和静弥问道:“你们觉得如何?”

“什么?”

“决赛已经进行这么多轮了,他们俩还在对峙着。我还从没见过宏树陷入过这样的苦战。”

静弥歪了歪头,没有接话。凑看着场上正在引分的愁,开口道:“这说明部长和愁都很强啊。能跟实力旗鼓相当的对手同台竞争,换做是我的话也会很兴奋的!”

“喀”的一声,愁的箭矢飞啸而出,落入靶中。佐濑跟着大家又喊了一声后,接道:“话是这么说,但再这么僵持下去的话,他们之前的状态应该也维持不了太久的吧?”

“说的也是。我估计评委组差不多也该考虑换靶了。”

待会场的工作人员将取回的箭矢重新交给射位上的二人后,本村再次转向安土的方向,他微抿着嘴唇开始了动作。

一阵微风轻轻吹起了他额前的头发,露出了藏在刘海下那细细的汗珠。

大三、引分,然后是会。本村瞄准着眼前的目标,完成了离。

弦音响起。他等待了几秒钟后,却没有听到往常的中靶声。

眼前像是一阵眩晕,然后突然间一切景象又变得格外清晰。本村朝安土那边望去,看见自己的箭擦过靶子的边缘落在了外头。

赛况出现了变化。桐先的部员们见部长在如此重要关头脱靶了,不由地纷纷倒抽了口气,而后齐刷刷地将视线转向了愁。

面对众人的目光,愁仍是丝毫不受影响一般,面不改色地起弓了。他沉稳地推弓引弦,箭头直指眼前的目标。

站在场外的凑出神地盯着射位上的人此刻的身姿,绿色的眸子里倒映着愁那专注的脸庞。

下一秒,弦音和的音接连在场内响起,宣告着比赛结束。

“愁,恭喜你!”

愁和本村刚从赛场出来,桐先弓道部的人便一窝蜂地迎了上去。站在前排的凑飞快地跑到愁面前,对他祝贺道。

“谢谢。”愁握着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弓,脸上露出了与在赛场上截然不同的柔和表情。

佐濑绕过正吵闹着的千一和万次,走到了本村的旁边,像是安慰和鼓励般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们两个都辛苦了。真是漂亮的一场比赛啊,看得我在台下紧张得要死。”

本村哈哈笑了一声,转身对愁说道:“虽然一起训练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藤原君的实力了,但当真的成为了对手时才能明白这种压迫感。武藤老师说的没错,后生可畏,我还得继续努力啊。”

愁礼貌地对本村点了点头,抬眸时刚好看到了站在佐濑旁边盯着自己的椛岛。

椛岛抱臂站着,看上去似乎心事重重。见愁注意到自己在看他后,椛岛犹豫了一下,随后缓和了表情开口道:“恭喜你获得个人赛优胜,藤原君。”

佐濑朝两侧张开手臂,一把揽住了本村和椛岛的肩膀。

“好啦,打起精神来!明天的团体赛,我们还要一起努力!”

愁几乎是被部员们簇拥着回到了桐先的准备场地。

因为下午还要进行女子组的个人赛,成员们需要提前做准备,所以几乎是等到午饭时间时,人群才渐渐散开。

愁将弓具都收好后,站起身来呼了口气。他提着带来的便当盒,扫视了一圈场馆,却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人。于是他朝着正在做核对工作的静弥走去。

“静弥,凑呢?”

“凑刚刚出去了。”静弥用握着笔的手指推了一下镜框,“刚刚千一他们一直吵着想喝饮料,凑自告奋勇说要去帮大家一起买。”

“真少见,你竟然没有跟着一起去。”

“我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凑坚定地说他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了,让我不要跟来,我也没有办法。”

静弥说完,有些担忧地望向大门的方向。

“哎......”

凑长长地叹了口气,往会场外的街道上走去。

与热闹的会场相比,此刻没有什么人的小路显得格外安静。凑仰头看着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的树叶,脑海里又回想起了方才愁在赛场上的身影。之前感觉到的那股莫名的焦躁又渐渐地从内里升腾了起来。

好似自己一直努力地在漆黑的谷底往上攀爬,可抬起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目标仍旧那么遥远。

有小鸟在树枝间突然鸣叫了一声,打断了凑的胡思乱想。凑连忙甩了甩脑袋,双手用力地拍了下自己的脸颊,然后快步朝自动贩卖机走去。

“啪嗒!”

有瓶罐掉落声从贩卖机那边传来。凑脚步一顿,放慢了速度,悄悄地绕到了贩卖机的侧边,发现有一个男人正蹲在机器的前面。

那人伸手拿出了刚刚掉落的罐装咖啡后,站起了身来。

他的个头很高,却与愁和辽平他们给人的感觉有些不同。即使他穿的只是普通休闲的白衬衫和黑色外套,也还是散发着一种成熟男子的魅力。伴随着男子起身的动作,他那看似十分柔软的蓝色头发微微晃动着。

凑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走上前了一步。

“请问,您就是风舞高中弓道部的教练吗?”

作者有话要说:·藤原愁的日记·

今天和凑他们一起去吃了御好烧。

第一次见到可以自己烹饪的御好烧店,十分新奇。

虽然按照凑说的步骤做了出来,但尝了以后,还是觉得凑他做出来的那块味道更好。

原来不止是章鱼烧,凑连别的料理都很擅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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