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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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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结婚, 父母一直有意无意地提起孩子,但林简贪玩,跟他们说三十岁之前不想要小孩儿。www.baoxiaojianduan.com

后来父母不提了, 林简自己想起这事儿, 惊觉晏辞好像从来没跟她讨论过关于孩子的问题。

于是某日两个人都下班早的时候,林简决定好好和他谈一谈。

“你有考虑过什么时候要小孩吗?”她问。

晏辞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先问她道:“你想要小孩吗?”

“我现在还没什么想法。”林简说,“我感觉我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儿呢, 而且越活越回去。都快三十岁的人了, 我的自理能力好像还不如十八岁那会儿。都是被你惯的。”

“嗯。”晏辞点头, “那就不要。”

林简愣了下:“你不想要啊?”

“嗯。”

林简从来没想到晏辞竟然会有丁克的想法, 毕竟从他对待晏文柏和林淼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来, 虽然他偶尔比较凶, 又很严格, 但实际上他蛮喜欢小孩儿的。

“为什么不想要呢?”林简自己本来没什么意见,但是听见晏辞这个决定, 她又莫名不太情愿, “你就不想要一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孩子吗?”

“嗯。”

晏辞顿了顿,说道:“我的基因不好。”

“……”

林简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的基因不好。”晏辞重复道,“不适合生孩子。”

“……你开什么玩笑呢?”林简顿时有些生气,“你基因哪里不好了?你这么帅!这么聪明!怎么就基因不好了?!”

晏辞看向她,叹了口气道:“不是这些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晏辞又沉默了一会儿, 才说:“晏禄。”

“晏禄怎么了?”林简跺脚,“都说多少次了!你是你!他是他!你俩不一样的!”

“……说是这么说……”晏辞有些无奈,“但你无法否认,我和他的确有血缘关系,这是事实。”

“……行!”林简说, “就算这样,那又怎么了呢?”

“晏禄有暴力倾向……”晏辞皱眉,“我担心……”

“你担心什么呀?”林简觉得这个人真是钻进牛角尖儿里了,“你又没有暴力倾向,你担心什么呢?”

晏辞没说话。

两人对峙一般地安静片刻,林简说:“这样不行。”

“嗯?”

“生不生孩子另说,我就不喜欢你老是这样怀疑自己。”林简一拍桌子,“我决定了,咱们过两天都去医院检查,我现在就预约!”

“……”

“要是检查出来没毛病,”林简瞥他一眼,“那你就必须跟我生孩子!”

“……”晏辞哭笑不得,“这事儿怎么能冲动决定?”

“这算什么冲动?”林简说,“之前我跟爸妈都说好了,我就是要三十岁生孩子的。”

晏辞神情复杂:“……你真的想好了?”

“嗯!”林简重重点头。

“会很疼的。”晏辞提醒道,“特别疼。”

听见疼,林简犹豫了一下:“那……可以打麻药吗?”

“这个得听医生的意见。”晏辞说,“我也不知道。”

林简有些纠结:“我妈说她当初生我的时候不疼的,那我应该像她吧?”

“……柳芽儿。”晏辞拉住她的手,“你先不要考虑这些问题,我就问你,你喜欢小孩儿吗?”

“喜欢啊。”林简立刻点头,“我挺喜欢小孩儿的。而且我就一直觉得,小孩儿好不好,主要是看教育。你看淼淼小时候很皮吧,但只要好好教育,她还是会很乖的。我觉得,这种好好把一个孩子从小带到大,看着他慢慢成长起来的感觉,应该会很有成就感,很幸福的。”

晏辞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再次问:“你真的想要?撇开为了证明我的基因没问题这之类乱七八糟的事儿——你是真的想要一个孩子吗?”

“我……”

没等林简把话说出口,晏辞打断她:“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我给你半年的时间,你好好考虑一下再跟我说。”

“哦。”林简点头,“行吧。”

答应要好好考虑,她就真的有认真考虑,不仅经常去找亲戚家的小朋友玩,还看了很多动画片和童话故事,越发期待和自己的孩子一起生活的场景。

没到半年,林简便做出了决定,对晏辞说:“抛开一切外界因素,我就是想要一个孩子,一个我和你的孩子。我想让我们这个家,变得更加热闹一点,更加温馨一点。”

晏辞沉默半晌,只道:“先去做检查吧。”

之前因为说要让林简认真考虑,所以检查的事情一直搁置,现在决定好了,两人隔天便去医院做检查,最后的结果自然也没有任何问题。

这情况传到汪慧妍耳中,她既高兴又担忧:“生孩子我们倒是挺高兴,但如果小辞不想要,那他之后会不会对孩子不好?”

“怎么会,他只是慎重。”林简说,“他也不是不负责,他是太负责。”

“那他能照顾好你吗?”汪慧妍又问,“要不到时候怀了孕,妈妈就过去陪你?”

“不用,他能照顾好我的。”

林简回想起当时做决定的时候,晏辞说的那句话。

他说:“我一定不会让你疼。”

-

小孩儿也不是说怀就能怀上,做足所有物质上的充分准备后,又过了半年,林简才终于查出有孕。

可能是由于前期准备确实比较充分,也可能是孩子本身比较听话,林简在怀孕过程中一直没受过什么苦。

晏辞在她查出有孕的当天就把办公地点改到了家里,每天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林简因为是设计工作,现在网络又发达,在家和在公司没什么区别,于是她和领导商量了一下,也回家里办公。

虽然家里请了钟点工每天来打扫清洁,但晏辞还是不放心,每次人家打扫清洁他都非得在旁边盯着,做饭也从来都是亲自上手,生怕别人做的不合林简口味。

连汪慧妍都忍不住感慨,这孕怀得,哪里是在折腾她,分明就是在折腾晏辞。

十月怀胎,林简最后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小女儿,跟着她姓,取名叫林青岑,小名晨晨。

晨晨长相比较像晏辞,性格却像林简,在肚子里的时候就乖乖巧巧的,生下来以后也很少哭闹。

林简坐完月子后休息了一段时间便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留下晏辞在家里带孩子。

她毕竟是替人打工的,不像晏辞那样随心所欲。

晏辞的公司在当初决定要生孩子的时候就做好了一系列安排,他不算是真的白手起家,所以比一般创业者要轻松不少,一边带孩子一边工作也仍然游刃有余。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晨晨开口学会的的一个词语是“爸爸”。

为此林简还吃醋了好久,搞得晏辞天天在家里教晨晨说“妈妈”。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晨晨学会了很多词,却始终不肯开口叫妈妈。

林简气得和这个嘤嘤学语的小朋友吵架:“为什么不叫妈妈?妈妈十月怀胎生了你,你就这么没良心呀?”

晨晨:“pa……”

“爬?!”林简要气死了,扭头向晏辞告状,“你听听你女儿说的话!她叫我爬?!”

“她就是随便发了个音。”虽然明知道她是开玩笑,但晏辞还是怕她真的在意,连忙放下手里的事情过来安慰她,“晨晨才这么点大,哪里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呢?”

“啊咿……”晨晨似乎想说什么,捏紧小拳头,脚趾头都翘起来,涨红了脸想要发出声音,“啊……咿!”

林简疑惑地听了半晌,看向晏辞,问道:“她到底想说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晏辞笑起来,“我又不是婴儿点读机。”

林简只好依靠自己,继续努力地分辨晨晨的话。

晏辞摸摸林简的头,正打算继续回去洗晨晨的小衣服,蓦地听见她清晰地吐出一个字:“爱!”

“哦——”林简听懂了,“她刚刚那个发音有点儿像拼音呢。”

晏辞颔首,一句附和还没说出来,又听见晨晨响亮地喊道:“妈妈!”

“……”

夫妻俩都震惊地看向对方,谁也没说话。

许久,林简喃喃地问:“她是知道那个意思,还是不知道呢?”

“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晏辞觉得林简这愣神的模样可爱,忍俊不禁地在她脸上吻了一下,“等晨晨长大了,你让她自己回答你吧。”

就这样,林简单方面认为晨晨学会的第一个短语是“爱妈妈”。

等到晨晨再大一点,会流利地说话了,林简就把这事儿翻出来讲。

像晏辞说的那样,她真的直接向晨晨提问:“你以前学会的第一个短语是‘爱妈妈’,你还记得吗?”

晨晨特别机灵,听见问话悄悄和爸爸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抱住妈妈的脖子,在她脸上啃了一口,大声说:“当然记得啦!因为我就是最爱妈妈!”

林简满意了,又问:“那爸爸呢?”

晨晨立即说:“第二喜欢爸爸!”

她本来以为妈妈会很开心,没想到妈妈却沉下了脸。

“这样不行。”林简严肃地说,“也要最爱爸爸。”

晨晨愣愣的:“哦……”

“爸爸妈妈都要一样爱。”林简说,“不能偏心。”

“哦……”

晨晨懵懵懂懂地思索片刻,仰起脸说:“可是爸爸不是这么说的。”

“嗯?”林简问,“爸爸怎么说的?”

“爸爸说,我们都要最爱妈妈。”

“他说的不对。”林简摆摆手,“我们要做一个公平的小朋友。”

“好吧。”晨晨点点头,“我知道啦!”

晏辞在旁边听见全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暖得厉害。

-

林简的性格是表面上看着乖乖巧巧,其实骨子里特别倔。

晨晨和她简直如出一辙。

这种性格小的时候看不出来,等她稍微大一点,懂事了之后才渐渐显露。

林简原本还觉得女儿特别省心,吃饭什么的都学得很快,三岁的时候就站在凳子上自己洗脸刷牙了。

结果刚刚学会认字,她就非要去学跳舞。

林简想着,学跳舞实在太辛苦了,如果只当兴趣爱好还行,万一要把这个当职业,那得吃多少苦啊?

她在这件事上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晏辞劝她,说要尊重女儿的选择,她才不情不愿地答应。

这一学,晨晨便把这条路走到了底。

在管教孩子这件事情上,林简和晏辞的身份好像颠倒了,她更像是一个严父,而晏辞则像是慈母。

林淼每次看见这种模式都觉得特别奇怪,因为她明明记得晏辞是特别严厉的,她一直到大学毕业以后才渐渐没那么怕他。

但林简知道,其实这种情况完全在意料之中。

晏辞这个人,表面看着冷冰冰,实际上心里软得很,每次遇上争执,他永远都是妥协的那一个。

所以林简自从和他在一起之后性格就越发骄纵,都是被他给惯出来的。

对待女儿,晏辞在吃穿住行这些方面很严格,不许晨晨去买那种只是看着漂亮,但实际上非常劣质的衣服,也不许晨晨经常吃垃圾食品。

然而在学习上他却很松散,自从晨晨决定以后要走舞蹈这条路,他对晨晨的学习就只是要求能过艺术生那条线就行。

在别的很多方面也是,晨晨只要稍微朝他撒个娇,基本上有求必应。

林简觉得再这么惯下去,女儿迟早得被他养坏,于是只好狠心担当“严父”的角色,说了不允许的事情就是不允许,不管女儿怎么撒娇哭闹都不行。

即便这样,女儿和她关系也还是很好,丝毫没受到影响,应该都是晏辞从中协调的功劳。

以前只有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候,林简还感受不出来,现在才知道,这男人处理事情确实非常圆滑,否则也不能轻轻松松管好那么大个公司了。

晨晨在舞蹈上有些天分,十五岁便考入了首都舞蹈学院。

后来有导演找她去拍电影,她思考再三,还是拒绝了。

林简打趣地问:“拍电影赚钱多,你为什么拒绝了?”

“我这辈子就只想跳舞。”晨晨说,“我要跳到再也跳不动为止。”

十六岁时,晨晨拿下了国内最权威的舞蹈大赛金奖。

她的比赛视频被传到网上,因为外貌优越,她也很快走红,许多经纪公司和导演找上门,想让她去演戏,但这孩子就是倔,认定一条路,便非得要在这条路上走到死。

林简有些感慨,对晏辞说:“她真的像我。”

顿了顿,她又笑起来:“其实也像你。”

晏辞:“嗯?”

“你也挺倔的吧。”林简说,“还爱钻牛角尖。”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样。”晏辞说,“老婆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林简:“……”

这男人真的越活越软了。

-

晨晨大学毕业后又继续读了研究生,之后作为舞蹈演员工作,开始常年不回家。

林简觉得女儿可能也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便打算把现在住的房子腾出来,留给女儿一个人住,自己则和晏辞一起搬到郊区别墅去。

她其实想搬家很久了,都是为了女儿读书才一直住在这儿。

城市里的生活节奏太快,林简想换个稍微安逸一点儿的地方,于是早早和晏辞买了一套别墅,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她想在后院里种点花。

准备搬家时,林简在书房收拾自己以前的东西,无意间翻到了那本中学时期写的日记。

打开一看,里面还夹着她给晏辞的情书。

她有些记不清自己以前都写了什么东西,挨着看下来,里面有一封信格外不同,虽然那纸张也已经开始泛黄,但它看起来就是要比别的新一点。

因为这信没想着交给别人,所以所有信封上都是空白的,林简觉得好奇,靠在书柜上,将这封信拆开来看——

“亲爱的柳芽儿:”

林简一怔。

看字迹,这竟然是晏辞写给她的信!

她再低头看右下角,时间是好多年以前,算一算,应该是他们刚结婚的时候。

林简继续往下看——

“今天我们去领证了。

不知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会是哪一天,但无论如何,你总会看见的,所以不急,毕竟我们还有一整个人生。

其实这封信我早就想写了,在知道你曾经给我写过情书那天,我就想写。一直没能提笔,是因为我想找个比较有纪念意义的时候,今天正好。

在脑中构思的时候,我有好多好多想跟你说的事情,但是真正开始写,我却不知道从何谈起了。

就从……我第一次遇见你的那个傍晚开始谈起吧。

我记得那天的风吹得人很舒服,你从楼梯下面走上来,看起来是个很胆小的姑娘。我就想,这么软的小姑娘,家里人一定很爱她。但是她看起来怎么这么可怜呢,像只被抛弃的小猫。

后来你给我送蛋糕,我觉得特别开心。因为已经很久没有人让我吃蛋糕了,我骗他们说我不喜欢吃甜食,他们就真的相信。

柳芽儿,哥哥从来骗不过你。

你永远不怕哥哥的狠话,也能最精准地捅破我所有伪装。

所以我在你面前从来不用伪装,所以不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我在你面前就是最轻松的。

好像说得有点乱。

嗯,我现在就是很乱的心情。

我想说,如果重来一次,哥哥一定舍不得离开你整整四年。哥哥一定会好好看着我的小柳芽儿长大,一定不让她受到任何欺负,一定会在别的小男生给她表白的时候冲出去把人暴打一顿。

如果重来一次,哥哥也一定不会忍心让你暗恋。

太苦了,我怎么舍得让我的柳芽儿受这种苦?

我真是个混蛋。

我记得你之前问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我当时没回答出来,因为我也不知道。

比起喜欢,我对你最初的情感,可能更多的是依赖。

其实你不知道,在哥哥的旧手机里,也写了很多想要发给你的短信,但是最后都没发出去,也没有保存下来,被我删掉了。

我从小到大遇见很多人,说朋友也有一些,但没有人可以让我倾诉。

所以我把那些想说的话编成短信,然后再删掉,就好像跟你说过了似的。

其实那时候也不是想要跟你倾诉,毕竟你那会儿还小呢,我不敢告诉你太多事情。但是你就像一个符号,只要看见,我就觉得安心。

说起来有些荒谬,我在那几年里,每次看见柳树,就觉得心情都变好了。

仿佛柳芽儿还在哥哥身边,只要跟你在一块儿,我就能短暂地忘却生活里所有的烦恼。

柳芽儿后来成长得特别优秀,再也不像以前那只可怜的小猫了。

也不再是哥哥的小猫了。

所以我不敢想。

我怎么敢那么自私,把你拉到我的世界里来呢?你好不容易才站到阳光底下的。

但是……

嗯,如你所见,最后我还是自私了一下。

我到现在都偶尔会觉得不真实。

谁能想到呢,我竟能真的拥有你。

唉,我果然不太喜欢写信,写信太远了,而我现在只想抱你。

所以多余的话不说了,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另外,最近桃花开了,你说想去看看,所以我买了两张看桃花的门票,希望你能喜欢。

柳芽儿,一定要永远和哥哥在一起。

我至死爱你。

晏辞”

重新叠上信纸,林简才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眼泪。

她原本是很坚强的,但是每次面对晏辞的时候都很容易哭。

仔细地将这些信收拾好,林简将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

原本是想把信夹在这里,但她瞥眼看见了最后那页纸上有几行从来没见过的内容。

依然是晏辞的字迹——

【我从荆棘丛中赤足走过,炼出满身坚硬的壳。

然后剥掉壳,用温柔的怀拥你。】

我在风霜里磨砺,变得坚硬、冷漠。

但我终究回到你这里。

我重新变得温柔而软弱。

我喜欢自己在你面前时的软弱。

正如你依赖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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