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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千小说网 > 如她一般善良的替身不多了 > 第41章 041

第41章 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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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子开张三日后, 便是七月初七,乞巧节。www.zuowenbolan.com

每逢今日,京城必是繁华如梦, 歌舞升平, 年轻男女相伴而行。

也因着这节, 铺子生意过了晨时便落寞下来。

苏棠也不在意,只坐在其中,一手支着下巴看着外面渐暗的天色, 以及逐渐多起来的人群。

恰逢此刻,一个孩童拽着中年男子的手从门前经过, 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 口中咿咿呀呀道:“爹爹,骑大马骑大马……”

中年男子朗声一笑,抱起孩童放在自己脖颈上。

孩童手里的糖葫芦在夜色中泛着光泽。

“姑娘不去瞧瞧吗?”身侧, 锦云的声音突然传来,“今夜听闻靖成王府那边有焰火和花灯呢。”

苏棠愣了下,笑道:“又在说笑了,你也是王府出来的, 怎会不知, 哪年那边有焰火了?”

锦云声音低了些:“可今年确……”

话未说完,已被门外一阵声音打断:“你这小店, 除了那块匾,依旧不入人眼。”

一人一手摇着折扇一手背在身后走了进来, 发依旧高束头顶,只是两条石青发带垂在身前,倒显俊逸。

苏棠无奈垂眸。

锦云脸色微顿。

“锦云姑娘,我同你家老板娘有些事要说。”沈辞笑望着锦云道。

锦云匆忙点头, 转身回了后厨。

沈辞朝锦云背影睨了一眼,笑意渐深。

苏棠看着他的身影道:“乞巧佳节,世子不去温柔乡,到这儿来……”

声音戛然而止。

沈辞手里拿着根糖葫芦递到她跟前,方才的笑全数不见,只剩不耐:“拿过去,本公子拿了一路,甚是丢人。”

苏棠皱眉看着那糖葫芦:“世子这是何意?”

“你不是想要?”

苏棠愣:“我没……”

“把话全写脸上了,不识字的倒是真看不出来,”沈辞冷哼一声,“方才瞧着那孩童,你分明羡慕极了吧。”

苏棠顿住,以往,父亲也曾任她坐在肩头的。

见她不语,沈辞嗤笑,却又想到什么,倏地凑到她眼前:“所以,本公子倒不介意,今夜……”他的声音低了下来,望着她的眼睛,而后森然一笑,“……当一回你父亲。”

苏棠无语望着他,便是他手里头那串糖葫芦,都觉得刺眼起来。

似乎……也没那么诱人了。

沈辞循着她的目光望过来:“你莫不是以为我特意买给你的?”他轻哼,看向别处,“路上碰见一女童,瞧我生得好看送的。”

说着,他直接塞到她手中,而后一摊掌心:“一钱银子。”

苏棠:“……”

“瞧你这小店穷酸模样,罢了,”沈辞一摆手,“刚巧今夜佳人无约,出去走走?”

苏棠望向他:“我记得世子曾说,我入不得你眼。”

沈辞皱眉:“我说的佳人是我,你以为是谁?”

苏棠凝滞片刻,心底阵阵无力:“世子很闲吗?”

沈辞煞有介事道:“近日确是闲了些。”

“世子若闲,可去别处……”

苏棠话说了一半,门外一声低呼:“花灯亮了。”

苏棠轻怔扭头朝门外望去,只小小一个门框,挡住了好景,只望见一个少女站在那儿,双颊泛红,眼中盈盈水波望向远方,被花灯映的好看极了。

那少女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望了她一眼,而后眯眼笑得粲然:“阿姐也来看啊。”说着已经跑向前去。

苏棠抿了抿唇,竟鬼使神差走出门去。

花灯她见过多次,今夜与以往无异。可瞧着那如火龙般的花灯,却仍觉得如一场梦。

“听闻葡萄架下,能听到牛郎织女窃窃私语、你侬我侬之声?”身侧不知何时,沈辞走上前来,声音一如既往的调侃。

苏棠仍看着花灯,平静道:“假的。”

她听过,只听见丛木之中的虫鸣。

沈辞挑眉,继续问道:“百姓传,花灯下许愿,总能如意?”

“也是假的。”苏棠笑。

她也许过,次次不成真。

沈辞停顿半晌,看向远处,声音于夜色中幽幽响起,添了几分沉重:“那你说,人死可还会复生?”

苏棠竟莫名想到他说过的关于其父的故事。

“假的,”她依旧道,“人死了便是死了,活着的人也只能让自己不要忘记。”

沈辞静默了很久,突然笑了一声:“你这女人,连宽慰人都不会,难怪那王爷提到你便脸色异样呢。”

苏棠怔了下,极快恢复如常,声音低了些:“我宽慰过他的……”

只是后来才知,他要的不是她的宽慰。

沈辞再未发一言,不由转头看向身侧之人,花灯映衬,她强作的平静下,有了一丝一缕的情绪涌动。

终于不像个木人了。

城中一阵锐响,继而“啪”的一声。

无数华彩绽放在夜空之中。

苏棠循声看去,只看见万千焰火如雨如丝绦,徐徐坠下,却又有新的焰火升起,映的夜空尽是华彩。

那儿,正是靖成王府的方向。

“原来,今夜那儿真的有焰火。”苏棠低语。

沈辞听着她的呢喃,朝她看了过去。

不只是那儿有焰火,那焰火正是靖成王府所放。

只是这话,沈辞未曾道出口。

他看着她容色怔忡,眼中倒映着远处的光彩,余光却瞥到昏暗角落一道绯色人影,沉吟片刻,他突然便凑上前去。

“苏棠。”他唤她。

苏棠下意识转身。

沈辞却不知何时竟站在她身后,不过转身,竟撞在他身前,如撞入他怀里。

苏棠错愕,飞快后退两步。

未曾想沈辞退得越发快,眼中滞了滞,似是不可置信,好一会儿望着她倒打一耙:“苏棠,你果真肖想我已久吧。”

苏棠皱眉凝望他片刻:“世子往后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话落,人便要走进铺子,却又想到什么,转过身来,递给沈辞一钱银子。

——糖葫芦的钱。

沈辞这次并未跟进去,只站在门口,不复少年纵肆,反而眉心紧皱。

下瞬,他陡然转身,大步流星朝街角走去。

薛安驾着马车等在那儿,看见来人忙从马上跳下来:“少爷,您怎么这么快便回了?”

沈辞脚步一顿,沉着脸跳上马车:“为了不让自己阴沟里翻船。”

……

苏棠回去时,花灯还未结束。

一路行人熙攘,形容欢喜。她的心思也不觉跟着雀跃了几分。

直到打开院门,看着漆黑的院落,方才轻吐出一口气。走进屋内,摸到桌旁,便从袖口拿出火折子。

她刚吹出微弱的火光,便听见外屋床榻上,一人声音紧绷着:“不要点蜡烛。”

苏棠被吓得后背爬起一层冷汗,手颤抖了下,火折子晃了晃,火光熄灭了。

满室漆黑后,她方才反应过来,重新吹亮火折子,点亮桌上蜡烛,看向背对着她躺在床榻上的身影:“你在这儿做什么?”

那身影却不回应,半晌才又道:“不要点蜡烛。”

苏棠停顿片刻,声音冷了下来:“王爷走错了吧,这儿是民女的屋子,王府不在这儿。”

郁殊不语。

良久,床榻一阵袍服窸窣之声响起,他缓缓起身,赤足踩在地上,满头墨发披散在两侧,脸颊在晕黄的烛火下,苍白如鬼。

苏棠怔愣,脚步不觉后退半步。

郁殊却一步步朝她走了过来,直到站定在她跟前,伸出手。

苏棠瑟缩了下。

郁殊却只一手紧扣着她的后首,将她拥在身前,下颌轻轻摩挲了下她头顶的发。

苏棠被吓到了,想要从他怀里挣脱。

“嘘……”郁殊低语,手如铜墙铁壁,不曾动弹半分,嗓音沉沉,“听闻今夜夜深人静时,便会听见鹊桥上,万千喜鹊的鸣叫声。刚好一起听听吧。”

苏棠僵在他怀中,再未挣扎:“且不说这些都是骗人的,即便是真的,也是相爱之人才能听得见什么喜鹊鸣叫,”她面无表情,“你我二人,这辈子都绝无可能听到。”

“是吗?”郁殊轻声反问,“听不到吗?”

他松开她,弯腰平视着她:“它们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吵人的紧,你听不到吗?”

苏棠指尖一颤,将他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拨开,飞快后退,撞到了身后的木桌方才住了脚步:“你这是何意?”

郁殊看着空落落的手心,又看向她,而后歪了歪头坦然道:“也许是……捻酸了吧。”

他朝她靠近着。

苏棠却绕过木桌,越发远离,只满眼荒谬望着他:“王爷玩够了吗?”

郁殊脚步僵住,茫然望着她:“你觉得,我在玩?”

苏棠不语,却分明默认了。

郁殊皱眉,第一次觉得无措:“我没有玩,苏棠,我只是……”他一手抵着心口,只是这里酸酸涩涩的,他不知这是什么感觉。

没人告诉过他。

便是他手上的温度,都是被血染热的。

可后半句话并未说出口,他紧盯着她的双眸:“你不信?”

“王爷只是一时不惯而已,时日长了,或有旁人陪着,便好了,”苏棠避开了他,看向门口:“你该离开了。”

离开……

郁殊顿,转头看了眼门口,而后垂眸笑了下:“沈辞才是在玩,苏棠,”他低语,“你没发现,他闲了许久了吗?他失去一切,才应该最好玩吧。”

苏棠僵,好一会儿道:“你做了什么?”

郁殊朝她走去:“暂且还没对他做什么。”不过是断了他几条商路罢了。

他再次将她拥入怀中,察觉到她未曾挣扎时,他的手顿了下。

他宁愿她依旧挣扎,也不是在听到沈辞后,任他拥抱。

可终究,他只蹭了蹭她的肩窝:“真乖,”他呢喃,“还有……”

“乞巧吉乐。”

正如过往三年,她每逢节日,也曾会祝他喜乐一般。

只是如今,说的人换成了他。

……

乞巧之后,一切如常。

苏棠从未指望着馄饨铺能为她赚来多少银钱,她留有存银,只要够给锦云的月钱、够她安稳过活便好。

更遑论,这铺子赚的也不止这些。

这段日子,倒是再无人前来叨扰,苏棠也得片刻安宁。

今日忙完,日头已经落山,留有几缕余韵。

苏棠正拿着麻布擦拭着桌面,却未等忙碌,便已被锦云抢了过去:“姑娘累了一天了,我来便好。”

说着,已经利落将几张桌子全都擦拭干净。

苏棠无奈:“我能有多累,不过早上和午时忙碌些罢了。”

“姑娘的手好看,糙了就不好了。”锦云不好意思的笑笑。

苏棠低头看了眼掌心,无奈笑了下,看了眼门外。

“姑娘在等人吗?”锦云收拾好,站在她身侧轻声问道。

苏棠愣,继而摇摇头:“没有。”

锦云倒未再多问什么,只沉默片刻后低道:“姑娘,今日七月廿八了。”

苏棠垂眸:“嗯?”

锦云顿了下:“以往,姑娘每年今日总会……”

“苏姑娘?”

锦云话未道尽,门口出现一人打断了她。

苏棠抬头看去。

薛安,跟在沈辞身边的那人。

薛安上前:“这事本不该我嘴碎,可少爷这段时日未曾出府,我着实担忧了些,这才病急乱投医了……”

……

薛安离开时,天还未暗。

苏棠安静坐在铺子里,偶有相熟之人打招呼,她也笑以应答。

只是当夕阳最后一缕余晖坠落,她起身走出铺子,并未回院落,而是去了相反的方向。

……

高卫守在书房外头,没头苍蝇一般胡乱走动着。

角落里堆满了厚礼,如小山般高。

可王爷从今晨便未出过房门,除了看折子,便是在房中静坐,手中摩挲着那根红玉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爷的心思,他们做手下的素来看不透。

但今日实属特殊,张管家说,往年今日王爷从未在意过,一切如常。可今年,王爷静的太过反常。

“高护卫,”张管家朝这边一路小跑而来,“有人求见王爷。”

高卫为难:“张管家,你也不是不知,王爷今日不见客。”

张管家凑到高卫耳边说了句什么,高卫脸色总算缓和了些:“我这就去禀明王爷。”

话落,人悄然走到书房门前,轻轻叩了叩:“王爷?府外有人求见。”

“……”里面只隐隐传来翻折子的声音。

高卫又道:“是……苏姑娘。”

书房内倏地死寂,长久无人作声。

高卫疑惑,他本以为王爷会见苏姑娘的,听不见声音,最终道:“属下这就让人打发……”

紧闭了一整日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郁殊是在前院宴客厅见到的苏棠,她穿着件丹色竹叶纹襦裙坐在那儿,发间一根百草霜色木簪,一根发带坠在身后,微微摇晃着。

她的气色愈发好了,肌肤柔腻白皙,唇瓣殷红,正微微抿着,沉吟不语。

听见门口的动静,苏棠转过头来。

郁殊已经走上前:“今日倒是你初次回府……”声音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松懈。

只是下刻已僵滞住。

苏棠起身,蹲跪在他身前:“与世子一事,皆是我一己私心,但求王爷能高抬贵手,放过沈世子。”

郁殊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女子,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如鲠在喉,心一下下的抽疼。

她头顶那个孤零零的旋儿都在望着他、嘲讽他。

良久,他蹲在她跟前,轻轻抬起她的下颌:“今个儿是什么日子,苏棠?”他低低反问。

苏棠应:“戊戌年七月廿八。”

郁殊固执道:“什么日子?”

“……”苏棠不语。

郁殊笑:“我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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