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会不会找错了?”顾采璇紧紧跟在祁连的身后,左右张望。
因为地上杂物不少,她走的踉踉跄跄, 好几次都差点跌倒,但每次下意识去抓祁连衣角的时候, 都被祁连身上散出来的拒绝吓退。
她看着兀自走在最前面的祁连的背影, 咬了咬下嘴唇,委屈又倔强地跟上去。
心里不断翻涌着酸楚之意, 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不愿落下来。
自从遇见二师兄和那个陆晔棠之后,大师兄就变了,他对自己不再像之前那样温柔体贴,予取予求, 甚至还经常对着自己蹙眉, 不满。
如果不是她运气好,经常误打误撞找到一些天材地宝,她怀疑, 大师兄恨不得立刻跟她拆伙。而且,先前不管是谁发现的, 每次大师兄得到之后都先会询问自己要不要, 等到自己表示真的用不上才会收下, 可是现在, 明明大师兄知道自己就要突破了, 可却完全不提先前两人找到的那株可以凝练修为的聚气草。
那株草是自己不小心跌入的一个陷阱中发现的。
一想到那天, 顾采璇的心不断下沉。
当时的大师兄也是像现在这样,全然不顾自己地走在前面,而她被忽视了太久, 就想给大师兄一个教训,悄悄离开了。
当时他们在一片满是瘴气的树林里,她没敢走远,但没想到刚走出去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她就跌入了一个陷阱中。
这陷阱似乎是捕捉大型猛兽的,很深很陡,还下了不少的禁制,就连传讯符都被隔绝了,跌落的时候她是滚下来的,身上受了伤,还撞到了后脑勺,虽然没有昏迷,但脑袋昏昏沉沉,意识涣散,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昏睡过去似的。
顾采璇又惊又怕,蹲坐在角落里抱着双膝,哭都没力气掉眼泪。
她走的时候没做手脚,本以为大师兄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离开了,但没想到的是她在陷阱里被困了一晚上,都没等到大师兄。
又累又饿,又怕又困,再加上失血的缘故,顾采璇浑身发冷,眼前慢慢模糊,好几次都以为自己挺不过去了,终于,陷阱口传来大师兄熟悉的声音。
就像是回光返照似的,顾采璇将剩下的那点力气全集中在嗓子上,哭叫着大师兄快来救我。
果然,大师兄没让她失望,很快就找到她,并且跳了下来。
只是——顾采璇看到一个熟悉的模糊影子,并没有第一时间来救自己,甚至还甩开了她下意识求助的手,背对着自己小心翼翼挖着什么。
顾采璇想站起来去看,想说话问他在干什么,更想让他帮自己看看伤势,她快坚持不住了,但全身的力气都已经被榨干净了,她脑袋一歪,栽倒在地上彻底昏过去了。
顾采璇抱了抱胳膊,觉得有点冷。
记得再一次醒来之后,她就已经睡在山下小镇子的医馆里了,身上的伤口都已经被处理过了,甚至就连脏兮兮的衣服都被医师的女儿帮自己换了。
她不止一次想要回忆当时的情景,迫切想知道那天昏睡前自己看到的究竟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幻象?
但她又不敢问大师兄,她不敢相信,难道在大师兄眼里,自己还没有一株药草重要?
不是这样的,即便大师兄之前从未说过,但他是用命搏斗救过自己的人,怎么可能不先救自己,而去挖一株草药呢?
但她知道,那天大师兄在陷阱底下确实找到一株药草,就是凝气草。
她本以为大师兄会给自己,毕竟她受了伤,非常需要凝气草体内不断流失的灵气和生气,但她等啊等,大师兄一直没主动提出来。
甚至她都按捺不住几次三番主动说出自己需要凝气的药草和丹药,大师兄依旧不为所动,完全没有拿出来的半点意思。
那之后,顾采璇不再纠结陷阱里大师兄有没有第一时间抢救自己了,因为她知道,不管有没有,大师兄都不再是先前那个总是笑着将一切好东西送到自己面前,点着自己鼻子说傻丫头,若是不好好修炼怎么跟的上我的脚步的大师兄了。
不光是大师兄,还有二师兄,竟然宁愿跟着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走,也不愿回到将他抚养长大,并且培养他的宗门,真是忘了根本。
一切都是陆晔棠,要不是他,两个师兄怎么会变得如此古怪。
“师兄……”祁连根本不理她,顾采璇费劲地跟上去,大着胆子抓了抓他的衣角,又问了一遍。
“不会,这里灵气稀薄,并且仅存的一点灵气也在源源不断向着这个方向输送,只是现在……”祁连停住脚步,看都没看一眼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少女,蹙眉感应了一下山谷的状况,脸色凝重,“幻生花被采走了。”
“什么!”顾采璇正在用衣袖擦汗,闻言整个人都顿住了,她在这座山谷里累死累活搜索了快半个月了,现在告诉她幻生花被截胡了,这口气怎么咽的下去。
“是谁抢了我们的幻生花。”
“不是抢,那花本来就不是我们的。”以前不觉得,但自从下山游历,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之后,祁连发现,以前总觉得娇俏可爱的小师妹其实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纯真无邪,她甚至比一般人要有心机。
她骨子里的占有欲很强,什么东西也不管自己需不需要都想占为己有,而且她想要什么东西从不会明确说出来,只会旁敲侧击,让其他人主动送给她。
小师妹最擅长的就是装无辜,但凡做错事就会摆出一副我不是故意的,你批评我你就是看我不顺眼的柔弱姿态。
她还很会利用人,三言两语就能挑起周围人对她的保护欲,即便付出生命也要满足她的需求,目的达成只会得到她一声谢谢,若是失败,即便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她也只会惊慌失措地说我并没有要你帮我,将自己推得一干二净。
二师弟冷珩一不就是个非常典型的例子吗。
为了她气海损毁,终生无法踏入修行的门槛。
当时的小师妹,也仅仅只是表示了同情,甚至没有愧疚,她似乎忘了冷珩一气海是为什么,为了谁损毁的。
她偶尔去看冷师弟一次,竟然还变成了她心地纯善的表现。
若是让旁人来看,怕是一定要感慨一句,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不要脸的人,但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和她打交道,竟然从未觉得这行为怪异,无理。
要不是遇到晔棠……
祁连眼神滞了滞,想到那个外表看起来精致的锋利,但其实内心十分柔软,就像是圆子一般软糯,但却意外的十分有原则的人,他神情不自觉缓和下来。
陆甜甜?
这是二师弟给他起的外号。
倒是挺符合他的气质,看起来就软绵绵甜津津,让人想一口吞下。
但……他拒绝了自己。
空气中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的味道,祁连一怔,还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但他眯着眼睛又嗅了嗅,终于确定,二师弟确实来过这里,和他一起的就是……那次分开就只在梦里相见过的陆晔棠。
祁连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精神振奋地继续向前走。
顾采璇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就看到大师兄不知为什么,忽然一鼓作气向前冲去,还以为找到幻生花的行踪了,急忙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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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来了,我受不了了,别……”树上传来的不是清脆的鸟鸣,而是陆晔棠断断续续的求饶声,他被冷珩一抱着跨坐在一根树杈上,眼圈泛红,眼角含泪,眼睛微微眯起,整个人都处在失神的边缘。
衣服半耷拉在身上,强风吹的呼呼作响,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吹下去。
陆晔棠赶忙圈紧了冷珩一的肩膀,害怕的眼睛紧紧闭上:“别,别弄了,我,我要掉下去了……”
冷珩一背靠着大树,而陆晔棠除了依仗他,一个支撑点都没有,宛若暴风雨中飘零的小船,随时都有可能被海浪打翻。
“不,不会的,专心点。”冷珩一正在紧要关头,说话的时间都没有,直接俯身堵住他的嘴,将陆晔棠重新拉到自己的世界。
纷纷飒飒的树叶落下,整棵树终于停止了颤动,陆晔棠想骂人,但已经完全没力气了,只能歪靠在冷珩一的怀里,口水都没擦,就这么静静趴着休养生息。
冷珩一帮他把衣服往上拉了拉,又擦了擦他的腿,托着他的臀给他提好裤子,亲了亲他的耳垂:“有人来了。”
“!”陆晔棠怀疑地看向他,毕竟这地方入口极为隐蔽,一般人很难找到,再加上灵气稀薄,要不是冷珩一执意要在这里多待两天,他们早就出去了。
他眯着眼睛,觉得冷珩一肯定是在骗他,一定是又想玩什么新花样。
冷珩一无辜地眨眨眼睛,装蒜倒是非常在行:“甜甜,我骗谁也不会骗你呀。”
“哼。”陆晔棠仰着下巴冷嗤一声,“两个时辰前说你说最后一次,难道不是骗我吗?”
“……”冷珩一被噎了一下,但他面不改色,非常不要脸地嘻嘻笑着凑上来,“那你就当我持久呗,一个时辰一次,那不就是最后一次了,再说最后一次做的也不完整啊。”
他倒是先委屈上了:“你故意的,要不我怎么可能结束的那么早。”
MD,你要是不结束,我就真的要被怼下去了,陆晔棠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冷珩一认真地说道:“真的有人过来了,还是熟人,甜甜,你要是不穿好衣服,我会吃醋的。”
“!”陆晔棠坐直了身子,不小心牵扯到之前过度扭曲的腰椎,疼的一阵龇牙咧嘴,厚重的大手覆盖上去揉了揉,他感觉好多了,紧蹙的眉心慢慢舒缓,“祁连和顾采璇?”
除了这两人,陆晔棠还真不知道有谁能有这么巧合,找到这么刁钻的地方。
幻生花在某种程度上也属于珍惜灵植,搞不好原剧情中,也是冷珩一找到的,但他肯定没自己留着,而是转手就交给女主了。
这次落到自己手上,但剧情线是可以自动修复的,所以女主也找上门了。
但这朵花,想到冷珩一送花时候说的话,陆晔棠眼神微沉,他是绝对不会把花交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