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作业做不完、根本做不完……”越梨顶着两个黑眼圈哀嚎着,“我一天写十页,结果开学前三天竟然发现还有两本没动过,害得我三天没合眼,手都腱鞘炎了,不过后面都是瞎写的,估计得挨老师批了。”
“不可能,我一天写五十页,一个星期左右就做完了。”沈嘉文算了算,“你中间肯定偷懒了。”
“沈嘉文你魔鬼吧?!”越梨不可思议,“一天五十页,你做题机啊?”
“再说偷懒乃人之常情,不是谁都像你这么变态的。”越梨看向其他两人,“你们说是吧。”
“哼哼……”付春泽搂住越梨的肩膀,神秘一笑,“小小作业而已,一天一本我都不在怕的。”
“啊?你平时作业还是抄我的呢。”越梨不解,“怎么可能?”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付春泽边说边走到林漾身边,“答案在手作业我有~”
“What?!”
“放心,我跟你是一边的。”林漾朝越梨扬了扬下巴。
“林漾~我就知道我俩最好……”
越梨话音未落,林漾接着道。
“我压根没带回家。”
越梨勾起的嘴角瞬间掉地,“你一字没动?”
“写了。”林漾说,“我的名字。”
“你$&@%^*ˇ????”
“哈哈哈哈哈哈。”
望着越梨跳脚的模样,其余三人不约而同仰头大笑。
林漾望着她们,觉得还满奇妙的。
上了高中她本想装装高冷,摆脱初中时的非主流黑历史,可谁承想她的老同桌付春泽竟然就在隔壁班,同班同学里还有个小学时就认识的沈嘉文,最巧的是她高中的第一位同桌越梨,居然买过她的写真,认得她。
就这样误打误撞她们几个成了朋友,平时都约着一起从学校走到车站,有空也会约着一起去玩。
到了车站,沈嘉文三两步跳上车,“拜拜我先去上课了~”
“诶你搞什么鬼!说好的去吃烧烤,纪念我们逝去的寒假!”越梨大喊,追着沈嘉文往车厢后段走去的身影。
“下次一定!”沈嘉文笑嘻嘻拉开车窗,“你说去哪我都答应你。”
“你说的!”越梨露出狡黠的笑容,“两个月后橘高音乐节,你可一定要来!”
“啊大晚上诶……”沈嘉文蹙眉思索了会儿,嘴里刚吐出个「还是」,就被车子启动的惯性带得身子后仰,咻的一下不见人影。
“咱能混进去吗?”付春泽提出疑问,戏精似的抹着眼角假哭,“咱们这不争气的嫡子,早就被厌弃了吧~”
橘高,全称橘子湾高级中学,它的录取分数线是除红尾树市里重点中学外最高的一所普高,升本率也是数一数二的,有几年还超过了市里那两所重点高中。
橘小,别误会,不是橘子湾小学,它全称橘子湾高级中学——橘子湾小镇分校区,是从橘高分出去的一所学校,也是林漾现在就读的高中。
它的录取分数线不高,升本率普普通通,处于中下游水准,里头大部分就读学生都是橘子湾小镇居民的子女,可以说是专门为像林漾这样不努力而又幸运的有户籍的人建造的。
橘高、橘小二者离得不远,从小镇沿着公路向上走,见了橘小再往前走五百米左右就是橘高了。
橘高环境优美,位于公路的一个分叉路口上,大门通向是一个不陡但很长的坡,长坡的边上种有很多花树。
林漾和她们仨还曾伪装成橘高的学生混进去过,走在校园里,偶尔微风浮动,鼻尖就传来一阵清新的花香;晴空的傍晚站在走廊眺望校外,花瓣落在放学的学生之间,他们沿着公路慢悠悠地往下走,在公交车牌下等待,欢声笑语,海浪拍沙,美好而又富有生机。
但对于林漾来说,这样的美好没有什么记忆点,她感觉心中有一瞬的汹涌澎湃,但也只是一瞬。
对生活没什么期待的林漾当即答应了越梨,反正她不参加晚自习,去哪不是去?
两个月后。
“沈嘉文!你不是说你在门口吗?我们已经到了,怎么没看到你?!”越梨气得直窜火,表情倒是和她今晚画的彩妆很配,“又骗我是吧!等下我就踢爆你狗头!”
“哎呀哎呀,你们直接进来找我,等半天等不到你们,我就先进去了嘛。”
几人在体育馆里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沈嘉文人,不是借口说她依旧看到她们只是场馆人太多她挤不过去、就是说她要去上厕所。
半个小时后沈嘉文给林漾打来电话说自己找不到路,叫她别告诉越梨悄悄来接她。
“沈嘉文!我就知道!”
越梨抢过林漾手机大喊,“你给我等着!”
不放心的付春泽也跟了出来,就这样她们三人大步流星地往校门口走。
刚走出体育馆不远,她们就往见操场方向又些骚动,一群人纷纷停住脚步,眼神发亮随着某个奔跑的人在移动,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
看方向众人眼神的方向,那人是要朝体育馆走,正好和她们相反。
林漾本来没太在意,只想着尽快穿过人群,却感觉拉着自己的越梨慢下了脚步,发出惊呼。
“哇塞,爱神诶……”
林漾顺着她的目光偏过头,只见一个戴着翅膀、一身标准丘比特装扮脸上涂着彩色荧光的卷毛少年洋溢着阳光的笑容朝场馆跑去,众人的眼神大多都落在他身上。
然而林漾的注意力却落在男生牵着的那个长发女孩身上,女孩的黑色长发如瀑布般落到了腰上,完全遮住了脸,一眼望去只能看到一片阴影里小巧的鼻尖。
这令林漾联想到了同学们说的橘高的长发怪咖。
她有些好奇,脚步也放慢了,却见女孩倏地朝这边转过头。
一瞬间林漾有些恍惚了,她分不清女孩的脸是落在了由音乐节舞台上散发的彩色霓虹灯里,还是倒映在了由自己颈间发光的荧光圈点亮的虹膜里。
那是一张极为纯净可爱的稚气脸庞,女孩眸光闪闪蕴含星光,就在林漾思考这世界上是否真的有干净爱笑的眼睛之时,女孩倏地绽开笑容——竟是在对她笑。
林漾一时间失了神,直到不知何时到了校门口接到沈嘉文,被三人齐齐询问才失魂落魄地回过魂来。
体育课。
四人躲在音乐教室里边吃着外卖,边玩手机,越梨捂着嘴不停窃笑,半晌还是忍不住爆笑出声。
“唔哈哈哈哈……”
“你笑得也太放肆了吧越梨。”付春泽提醒道,“小心一会儿把老师招过来收了你的小黄机。”
“不是不是……”越梨举着手机甜蜜解释道,“是我的CP登顶了哈哈哈哈。”
付春泽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看,“还以为你说明星呢,结果是几个学生。”
“不过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啊……”
“他就是上回我们见到的那个爱神啊!他叫江渝!”越梨见有人记得,兴奋道,“听说那天他穿成那样是因为他暗恋的人有节目……”
林漾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
沈嘉文闻言燃起了八卦之心,放下了手里的笔,有些惊讶道,“他暗恋……男的?橘高还挺开放啊。”
“唔……他没有公开说过,不过据小道消息跑不了了。”越梨思考道。
“哎呀哎呀,总之就是之后有人在橘高的贴吧里开了这个帖子!让大家投票猜谁才是他暗恋的人!”
“人气最高的就是这三个。”越梨滔滔不绝地向她们介绍着,“这个一米八加阳光黑皮体育生许柏宏、这个痞帅迷人艺术生陈令安、以及这个!我最心水的高冷严肃大学霸张嘉阳!”
“经过两天的奋斗!还是大学霸张嘉阳抱走了丘比特哈哈哈。”
几人点点头示意她们了解了,之后便是一阵沉默。
越梨左右看了看,迟疑道,“你们没有别的想问的吗?”
大家心照不宣,都道越梨又要发扬她磕学家的精神开始给她们宣传了,默契地没和她对视。
“诶文儿,怎么用那个右手螺旋定理判断磁感线的方向来着?”付春泽问。
“啊啊这个啊。”沈嘉文抬了抬屁股坐到沈嘉文身边,随后伸出右手,“你像我这样握住通电导线,记住大拇指指的是电流方向……哎呀!反了反了,四指要先和大拇指垂直啊,你大拇指不要蜷着嘛。”
“哦!”付春泽恍然大悟,“我说怎么每次都错,原来是这样……”
越梨望着激烈讨论课题的两人还有一旁成天神游九霄的某人,撇了撇嘴,打开了CP广场。
突然。
“那天那个女生不是他女朋友吗,他怎么还去暗恋别人?”
越梨一愣不清楚林漾在和谁说话,抬头一看,目光竟是落在自己身上。
“啊?谁?”
“就你之前跟我们八卦过的那个橘高小怪咖,头发很长的女孩。”
林漾声音越说越轻,越梨要很仔细才能听清,她差点以为林漾下一秒就要断片了。
“哦~你说她啊,”越梨恍然大悟,噗呲一下笑了,“不是,他俩就是好朋友而已!”
越梨解释道,“也许你们不知道,江渝长得白净,和大部分女生都玩得很好,又不怎么爱参加那些体育活动,自然而然就是很多男生讨厌的对象,所以他其实过得不太好,总是被人排挤。”
“那女孩也是,听说她好像脑子有些问题,别人跟她说话她都是笑笑,想回话就回话,不想回就直接走开,而且一般回话别人也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集体活动什么的她也都不参加,超级特立独行!”
“橘高有个传闻,说那女孩是长发魔女,见过她真容的人都会变成石像……长此以往也就没人跟她玩了。”
林漾不由垂眸浅笑,心道:变成石像?也是够离谱的,这也有人信,我怎么没变成石像呢?
“不过有一回,有个男同学仗着自己块头大故意找江渝麻烦,抢了江渝的东西,非要江渝承认自己是gay才还他,听说是那女孩帮他解的围。”
“解围?”
林漾脑里浮现她的小身板,不知道她要怎么帮江渝解围,难道说她真的是个小女巫?
“哈哈哈哈……”越梨倏地一下笑起来,“说起这个就更好玩了。”
“你们猜那女孩是怎么做的?”越梨也不卖关子,接着说,“她不知道从那窜出来,大喊「我是gay!我是gay!」把那人吓得虎躯一震。”
“然后哈哈哈哈然后哈哈……”越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又说「我是gay,可以把东西给我吗」那人懵了,竟然真把东西给她了,哈哈哈……然后下一秒那女孩就把东西放到江渝手里了。”
“那人气得要抢,但是那女孩看着他,好像说他敢抢,她就会一直在他旁边说「我是gay,我是gay」……真是魔法打败魔法哈哈哈哈……”
“后来江渝就经常找那女孩玩,不过那女孩对他也是视而不见的,所以那女孩和江渝绝对不会是那种关系啦。”
“好啦,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越梨激动地朝林漾探过身子。
“她叫什么。”
越梨一直那女孩,那女孩,叫得林漾怪心烦的。
“那女孩?”越梨失望地垂下脑袋,随后眼珠向上转了转认真思索着,最后诚实地摇摇头,“不知道。”
“不过我好像见过来着。”越梨手指不断在手机屏幕上滑动,“让我找找……啊!找到了,她叫棠青吉,还怪好听的咧。”
“唐青吉……”
林漾喃喃自语。
“海棠花的棠哦~”越梨问,“你问她名字做什么?”
“我……”
林漾一噎,好奇这个答案就在嘴边,却好似烫嘴一样怎么也说不出口,正兀自思索着借口,门突然被人拉开。
“林漾在吗?”
这道男声响起的瞬间,房内几人条件反射似的齐刷刷站起,将从钢琴上滑下去的林漾遮得严严实实的。
几人眼神慌张,互相扯着对方的手。
“她不在。”最后付春泽站出来,边说边不动声色把骆宇浩送到门口,“可能又有拍摄工作,请假了吧,我们也没见她呢。”
“不在?”骆宇浩疑惑地朝里走,“你们三个人吃这么多?吃得完吗?”
“学习很废脑子的,动脑是要力气的好吗。”沈嘉文拧拧眉,“这有一半都是我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