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惟明白过来,朝见雪每每动用太多灵力就会有孱弱一阵子,该是他体质特殊、先天不足的缘故。
如此,要找办法更改师兄的体质就是必要的了。
他抱起朝见雪,一贯喜欢张牙舞爪的人此时乖巧得要命,轻阖的眼皮微微颤动着,不自觉得抓紧了他的衣领,然后可怜兮兮地叫了他一声:“小师弟……”
玉惟亲亲他额头,道:“我去找些药来。”
说罢,他替他掖好被角,朝见雪微微发汗,里衣已经濡湿。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玉惟便回来,手里端了一盏乌漆麻黑的药汁,再扶着他慢慢坐起来。
药汁一入口,朝见雪像是梦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下子睁开眼睛吐了出去。
“苦……”他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前世那个白花花的病房。
都怪在幻象中回忆起了那段痛苦不堪的往事,他惊恐地有些胆颤,口中发苦得想作呕。
玉惟耐心道:“师兄多少喝一些吧。”
这药虽苦,却是效用极好的灵药。
朝见雪知道好歹,屏住呼吸再抿了一口,可一下子面容有点扭曲,那一口在喉咙里死活咽不下去,憋得浑身发抖。
玉惟见他如此,伸手到他唇边:“吐这里。”
朝见雪心说这不好吧,但他再努力了一把,实在是咽不进去,只好就着他的手心吐了出来,幸好喝的不多。
他的脸更红了几分,多半是难为情。
玉惟放下碗走开了,过了小片刻,他擦净手,带来一包蜜饯坐下。
“我……我也不太想吃……”朝见雪小声道。
“不行。”出乎他意料,玉惟这回拒绝得很果断。
看他抿紧了唇不愿张开,玉惟直接将蜜饯自己含了。正当朝见雪不知所以时,他喝了一口药汁,按着他的后脑勺朝他渡过来。
朝见雪惊得瞪大眼睛,这种霸道总裁式喂药居然会是从玉惟这里发生的吗!
然而,不得不承认,的确是很有用。
玉惟手掌贴住了他的后脑勺,使他躲闪不得,药汁虽苦,竟由蜜饯一化,就不再苦的难以忍受了。玉惟的气息绵长,一点点慢慢推过来,他若是不咽,就无法呼吸。
比起窒息,朝见雪还是愿意咽下去。
他皱着眉头,紧紧揪住玉惟的衣襟,但又没有力气,指尖在发抖,掐得血色尽褪。
终于喂完了药,玉惟却没有马上放开他,压住他后脑勺的手缓缓向下,按在了他的后脖颈上,轻柔得按着灵穴。
朝见雪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捏住后脖的猫,但渐渐又适应于这种舒适的揉压,彻底放松下来,趴在玉惟肩上不愿意动弹。
不时发出表示舒服的低哼。
他舔了舔唇,唇上还是苦的,便示意玉惟再给他一颗蜜饯。
玉惟说着“不好贪甜”,喂过来一颗,指腹擦过他柔软的唇,因为刚刚亲过,他的唇上热热的,玉惟克制住了自己想要揉捏一下的冲动。
本来他们还要再东原十一城再游玩几天,可他这一生病,只好先缩在客栈里,躺了两天,朝见雪躺不住了。
他决计要让玉惟和自己出门。
玉惟拗不过他,只是出门前将他裹了个严严实实,差点连氅衣都披上了,生怕他冻着。
何以他现在就成了一个弱不禁风的弱鸡?前几天还在玉丛仙境里踩着蛟魔打呢,朝见雪没有脾气了。
新生的元婴在紫府中时而沉睡时而打坐,在朝见雪出门后,元婴也好奇得左右晃了晃。
朝见雪时不时看一下,那元婴的模样,好像是自己模样的手办小人。
萌。
原来每一个元婴大佬都有这么萌的小人。
于是,朝见雪有些好奇玉惟的。
玉惟却说:“进入化神期,元婴一般就隐去了。”实际上调出来也不难,只是玉惟觉得自己的元婴看上去模样不够强大,不好意思给师兄看。
两人走走停停,朝见雪正认真观望前头飘飘然的杨柳堤岸,玉惟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顺着玉惟看过去的目光,见这家店铺是个书坊。
不是吧,这种春游的时候还要醉心学习吗!
朝见雪不情不愿地跟着玉惟走进去。
穿过琳琅满目的书柜,一路“炼丹术”、“剑谱”、“药学”等等的名目,玉惟都掠过了。
朝见雪倒是反而被这些各色的书籍吸引了目光,随意翻开几本,做个基础的功法也的确够了。
他又翻到一本讲玄真界各地风情的,津津有味地看了几页,想招呼玉惟一起来看。
谁知绕着书柜走了一圈,看到玉惟站在隐秘的角落处。
那边的书列名录,赫然一个大大的“合修”。
朝见雪登时热意往脸上涌,上前一步拽住了玉惟的袖子:“你在看什么!”
玉惟手里还拿着一本册子,他定睛一看,封面上两个男子,白花花赤裸裸地纠缠在一起,一点都不隐晦。
“你!你怎么在这里看……”朝见雪特意压低声音,挡住了旁人投过来的视线。
玉惟也有点脸红,但他神情尽力一等一的正经,小声对他说:“我先前不曾修习过有关合修的书籍。”
朝见雪道:“哎呀学了干什么……”
玉惟看着他:“师兄先前不是还说,不好谈性色变吗?何况,这是合修,是正经事。”
当初口嗨让玉惟不要害羞的是朝见雪,可真的到了真章,朝见雪发现他才是那个光说不练的假把式。
对此,朝见雪非常羞愤,愤然从书柜上再拿出一本,不甘落后地看起来。
“师兄拿错了。”玉惟道,“这本是男女之间的,龙阳的在这里。”
“啊啊——不要说出来啊!”朝见雪跳起来去捂他的嘴。
他甚至觉得周围人看过来的眼神也变得奇怪了,好像在说,看,这对师兄弟是龙阳之好啊!
“师兄看这册。”玉惟不由分说地塞过来一册。
朝见雪眯起眼睛敬畏地一看,许多知识水一样地从脑子里光滑地流过去了。怎么一点文字注解都没有,都是图画啊!
“我不看。”他飞快合上,塞回玉惟手里。
然后站得远了一些,眼睁睁地看玉惟挑拣了六七本,然后好像很淡定的样子去付账。
朝见雪:“……”他觉得自己穿得太厚,要热晕过去了。
看就看吧,谁怕谁呢。
要是自己一点也不知道,岂不是要完全被玉惟牵着鼻子走?
于是,回到客栈,朝见雪趁玉惟出去准备沐浴的水,快速在他买的那堆书里面翻出来一本,然后缩进被子里,拿出一颗夜明珠细细品读。
边品读边腹诽:
这种姿势怎么看都不像人能做出来的。
这样真的会爽吗到底爽在哪里?
怎么还要分心去引导灵力啊这也太麻烦了。
他们修士不用经历五谷轮回原来是方便做这种事!
话说回来,编写这本书的作者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才!
看着看着,朝见雪看得有点入迷,本来还少许猎奇的心态淡了下去,开始敬佩这本书里的人物来。
“师兄。”
朝见雪一吓,把书藏到了枕头底下,脑袋探出来。
玉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道:“热水放好了,师兄现在去泡吗?”
“去去去!”朝见雪跳下床,跑到屏风后,三下五除二把衣裳挂起来,自己缩到了温暖的水浴中。
他舒服得喟叹一口气,真心觉得越来越离不开玉惟了。
袅袅的热气氤氲在屏风后,把屏风上的绣图都打得湿漉漉,花蕊中凝结出露水一样的蜿蜒水渍。
朝见雪昏昏欲睡着,裸露的肩膀上却搭上一只温热的手,他一缩。
玉惟说:“是我。”
朝见雪悻悻,强装淡定:“我还要再泡一会儿,你去外面看会书吧。”
“我一人在外面有些无聊。”玉惟指尖插入他发缝,从上到下缓缓梳下来,舒服的朝见雪头皮发麻。
再听玉惟说:“师兄刚才在看《春阳纪实图》?”
朝见雪睁开一只眼睛:“没……好吧看了几页。”他都看见玉惟手里那本从他枕头下翻出来的书了。
“嗯…… ”热水氤氲中,玉惟的脸也上了层薄红。
“我方才看过,这本的理论偏少一些,另一本《春阳合修要集》比较适合初看。”
他真的好认真的样子!
朝见雪道:“我随手拿的……”
“不过……”他对玉惟说出了自己刚才看时的感想,“我觉得这里面的姿势完全做不到!”
玉惟倚在水桶边,翻开了书,躲开视线:“到时候一个个试试。”
“那还是等看完理论!”朝见雪急忙打住。
能拖一回是一回。
“还有,”玉惟指着某章某处某节选,“许多难做的地方是需要道具辅助的,这里有写。”
朝见雪默默沉下去。
到底是为什么这么认真地和他探讨这些东西啊。
他隐隐觉得自己上了贼船,但又下不去,自己把自己出去的路给堵住了。
瞧玉惟这幅新奇又暗暗期待的模样,他意识到自己也得表现得期待一点。
于是只余眼睛露在水面上头,咕噜咕噜地吹了一会儿泡泡,在玉惟说“这里可行”的时候,用力地点头附和。
定睛一看,就是费腰!
不过希望这一天能晚点到来,越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