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以身试药

药炉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慕荇芷往火堆里添了把柴。

江淇宁用银针挑破自己指尖放血，血滴进青瓷碗里。

“第三百三十六次。”

慕荇芷突然出声，吓得江淇宁手一抖，银针扎偏了位置。

慕荇芷晃了晃从药柜暗格里翻出来的牛皮本，纸页密密麻麻记着日期：“每月初七剜肉放血，玉衡峰当首席弟子是药人？”

江淇宁夺过本子塞回暗格：“规矩。”

“所以每次试药都要剜肉放血？”慕荇芷盯着她腕上新缠的纱布，昨夜暴雨里的那道伤口，这会儿正在渗血。

门外忽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出关了的颜灵真人倚着门框：“小荇芷可知，玉衡峰为何给首席弟子备那么多高领道袍？”剑气掠过，江淇宁衣领裂开少许，锁骨上七枚暗红针孔排成北斗七星。

慕荇芷手里的火钳一下子掉在地上。

江淇宁锁骨上那些痕迹与三年前七峰主封印地脉的阵位完全重合。

“当年紫阳老头被魔物反噬，是这丫头剜了心头血做药引。”颜灵真人叹气，“本座替她挡了魔物一击，让她以为欠了本座天大的情。”

江淇宁沉默不语，只是将药炉挪远些。

慕荇芷突然扣住江淇宁手腕，拆开腕上绷带，新伤旁歪斜刻着“廿三”，正是自己昨日被蛊虫咬伤的位置。

“试药时辰到了。”江淇宁抽回手，将血倒入药罐，她舀起药汁，被慕荇芷用剑鞘打翻。

“你体内蛊毒未清。”

“今日试陆师妹的解毒药方。”她又舀一勺，“子时没有异常便可给她用。”

慕荇芷剑尖抵住药罐：“若有事？”

“地窖有冰棺。”

慕荇芷的剑气劈碎药罐，江淇宁衣服溅上药渍，她盯着满地的药罐碎片：“三年前我中的毒...”

“试过七次。”江淇宁擦拭身上药水，“第三次解药制成。”

天空中雷声又起，慕荇芷忽然想起当时昏迷的时候闻到的艾草香，那味道与眼前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当年剜的何处？”

颜灵真人插话：“紫阳老头当年抱着血葫芦冲进摇光峰，说是取了他徒儿心口......”话音未落，江淇宁已经系紧衣裳，领口露出的残月状疤痕一闪而过。

“试药寻常。”江淇宁重新点火。

慕荇芷抓起银针筒，三百多银针掉落在地上：“三百多扎在心口的针，寻常人受不住。”

门外药筐被撞翻，陆明绣呆站雨中，一脸惊愕，江淇宁端起新煎的药：“陆师妹来取......”

“我来试。”慕荇芷截过药碗。

“摇光峰首席若出事......”江淇宁扣住她手腕。

“玉衡峰首席就能出事？”

两人争执间药汁洒了一地，颜灵真人夺过药碗一饮而尽：“两个死心眼。”

“师父！”

“师叔！”

颜灵真人喝完将药碗放下转身离去。

慕荇芷蹲下身收拾碎瓷片，瞥见江淇宁腕间旧疤化脓，她摸出随身带的金疮药，递到对方面前。

“不必。”

窗外传来陆明绣收拾药筐的声音，慕荇芷起身去添柴的时候，顺手将江淇宁腕上松开的绷带重新多绕了两圈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