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陆明绣的表白

飞舟在云层中穿梭，江淇宁端着药碗站在舱门外，她低头看了眼碗里特意兑了半勺花蜜的药汤，刚要抬手叩门，就听见里头传来慕荇芷的声音：“师姐进吧，门没栓。”

江淇宁指尖一颤，差点洒了药，推门时故意把脚步放得重些，却看见慕荇芷正对着铜镜擦拭锁骨处的伤口。

“伤没好全就乱动？”江淇宁把药碗往案几上重重一搁，药汤溅出一些。

她从袖子里掏出个青玉盒子，指尖挑了点药膏就往慕荇芷肩上抹，“这疤要是落下了，后日剑典大祭穿礼服该多难看。”

慕荇芷被冰凉的药膏激得缩了缩脖子：“师姐怎知我要穿礼服？”

江淇宁手下力道突然加重，满意地听见对方倒抽冷气，“剑典大祭要祭拜开山祖师，首徒都得穿云锦礼服，手抬起来。”

慕荇芷系好衣带转身时，正看见江淇宁把药膏装回腰间锦囊，她突然觉得喉咙发干，端起药碗猛灌一口——甜得发腻，根本不是往日的苦药。

“药里加了蜜？”

“怕你嫌苦，”江淇宁收拾药箱的手顿了顿，“你再歇歇，我去甲板上透透气。”江淇宁端着药碗走了。

甲板上颜灵真人眯着眼打量江淇宁腰上新换的流苏：“玉衡峰的月例倒是阔绰，这流苏抵得上外门弟子半年用度。”见江淇宁耳尖泛红，她话锋突然一转，“听说你在遗迹里救了小荇芷几次。”

“弟子不敢居功。”

“是不敢还是不愿？”颜灵真人略有深意的一笑。

江淇宁耳尖瞬间泛红，她低下头看着鞋尖。

这时紫阳真君的笑声突然破空而至，众人皆是一惊，他踏着药葫芦从天而降：“淇宁，蚀骨花的毒株样本放在你殿中了。”他甩袖化作青烟，“为师去南疆逮只蛊虫，三个月后回来看结果。”

颜灵真人冷笑一声：“老东西还是这么爱故弄玄虚。”

飞舟降落在霜华宗时，正飘着细雪。

慕荇芷抱着玉匣从甲板下来，江淇宁与她并肩行走：“药田新培育的雪参，睡前记得炖汤。”说罢加快脚步离开。

次日霜华宗的晨钟敲响第七下，议事殿内乌泱泱挤满了人。

执事长老在议事殿高喊：“天枢峰萧雪凝，上交《烈阳剑谱》拓本。摇光峰慕荇芷，上交《玄冰无相诀》《太清心法》《八脉锻体诀》拓本。”

剑典大祭当时清晨，慕荇芷被按在铜镜前更衣，颜灵真人拎着云锦礼服往她身上比划：“玉衡峰送来的发带倒是金贵，可惜配你这木头脑袋白糟蹋了。”见她耳尖泛红，颜灵真人突然盯着她的锁骨瞧，“这祛痕膏江丫头倒是舍得下血本。”

祭坛前百名弟子列阵，慕荇芷捧着祖师佩剑登上台阶时，瞥见江淇宁站在玉衡峰队列的最前头，那人今日绾了飞仙髻，勾着银边的月白礼服穿在她身上甚是脱俗好看。

“请首徒燃香——”

慕荇芷刚举起火折子，祭坛东南角突然炸开团黑雾。

萧雪凝的剑气直接洞穿了黑雾，黑雾惨叫一声化作灰烬，原来是只沾了魔气的乌鸦。

江淇宁趁乱移到慕荇芷身侧，遮掩着碰了碰她的手背：“你握剑的手在抖。”

大祭结束已是晚上，慕荇芷提着灯笼往摇光峰走，山道转角突然窜出个人影，陆明绣抱着剑谱：“师姐！我、我新悟了套剑法......”

少女舞剑在地面劈出一些深深浅浅的口子，慕荇芷看着她被汗水浸透的后背，忽然想起十岁那年，自己也是这样在颜灵真人院中练剑练到天亮。

“待我练成惊鸿剑法，定能与师姐一起.....”陆明绣红着脸掏出个绣着歪扭梅花的香囊，“这是我绣的平安符......”

檐角挂着的风铃骤然响起，颜灵真人从树上落下：“上月替膳堂浣衣三日，就为换这团歪线？”指尖勾起陆明绣腰间香囊，“梅花瓣绣成狗尾巴草，我们小荇芷最怕狗尾巴草，倒是省得她躲你了。”

陆明绣耳尖通红地绞着剑穗流苏，怀中突然被塞进三本剑谱：“明日起每日挥剑五千次。”颜灵真人指尖点在她颤抖的腕上，“握剑时眼睛再往小荇芷身上飘……”她突然压低声音，“你慕师姐的流风回雪剑，专斩桃花枝。”

慕荇芷望着少女踉跄远去的背影，忽然觉的背后一暖，江淇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往她手里塞了个食盒：“药膳，梅花酥用蜂蜜调的，不腻。”

月上中天时，慕荇芷打开食盒夹层，纸条上墨迹方正：“戌时三刻，药泉祛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