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跟在班主任后边走出教室时，看到路景熙和韩梓酥也站在教室外边，好像在和语文老师说些什么。看到秦慕出来，路景熙朝她挥了挥手。

“他们说的你也听到了，有什么想说的？”班主任问道。

秦慕摇摇头，“没有。”

班主任语重心长道：“秦慕，我能理解你们青春期里的悸动，因为我也是从你这个年龄过来的，但你们这个阶段最主要的是学习，你自己说你们现在所谓的感情能有结果吗？”看秦慕不说话，班主任接着说，“你自己看看，谁跟你一样啊，一上高中就早恋。”

“我没有早恋！”秦慕倔强地抬起头，闪动泪光的双眸直视着班主任的眼睛。

看秦慕还敢顶嘴，班主任有些生气，“不管有没有，明天把你家长叫来！”

“老师，她都说没有了！”站在不远处的路景熙对班主任说道，“您不能仅凭两句流言蜚语就让她叫家长吧！”

“这没你什么事！”班主任不耐烦地向路景熙摆了摆手。

“可是老师，这件事您处理得不对！”路景熙向班主任走来，“班里不是没有早恋的，相信您也早有耳闻，知道的也不在少数，您不去追究那些真正早恋的，在这里盘问秦慕，是没有意义的。”

“就算秦慕的事是空穴来风，你顶撞师长总是事实吧，”班主任对秦慕说，“你回去吧！”而后又对路景熙说，“你！明天把你家长叫来！”

“程老师，我能说两句吗？”语文老师叫住班主任，“景熙这孩子作文写得不错，咱们把孩子家长叫来表扬表扬孩子也是应该的，我觉得哈，她家长也挺忙的，就别叫家长来学校接受表扬了，容易让孩子骄傲，我在班里表扬两句算了。”

班主任本来就没想让路景熙叫家长，语文老师给了个台阶，班主任顺着台阶下：“这回是语文老师给你求情，你回去吧。”

“谢谢老师。”说完，路景熙又向语文老师鞠了一躬。

路景熙回到班里时，看到一脸阴郁的秦慕，班里那些令人生厌的话还在继续。她忽然想起来自己以前似乎也经历过流言蜚语的侵袭和伤害，可现在回头看去，这竟然成为一件很小很小很小的事，她现在即使碰到键盘侠、网络喷子，也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路景熙将耳机塞进秦慕的耳朵，那一瞬间，秦慕听到了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MP5里播放的是路景熙很喜欢的女歌手的歌，秦慕想起，路景熙说过，这个女歌手的声音总能给人温暖的力量。

路景熙刚落座没多久，放学铃声响起，路景熙轻轻拍了拍秦慕的肩膀，“晚上吃什么呀？”

秦慕的情绪还是十分低落，“你自己去吧，我不饿。”

“还是一起去吧！”路景熙帮秦慕合上课本，“大脑说不饿，可肚子会饿的，走吧走吧，一起去吧。”

二人刚走出校门，一个穿着其他学校校服的女生就走了过来，“你是秦慕吧。”

路景熙看了秦慕一眼，见秦慕一脸茫然，便问那个女生：“你是哪位？找秦慕有什么事吗？”

那女生叹了口气：“我叫何雯，是韩梓酥传闻中的女朋友。”

“你找秦慕有什么事吗？”路景熙问道。

“我能单独和秦慕同学聊聊吗？”

还没等路景熙拒绝，秦慕上前一步说道：“可以。”

秦慕和何雯在一家甜品店的窗边落座，何雯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感慨道：“你们学校人还挺多。”

“你有什么事吗？”秦慕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不用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何雯舀下一块蛋糕含在嘴里，“我不会对你怎样。我只想跟你聊一聊韩梓酥。”

“对不起，恐怕不能陪你了。”秦慕起身要走，“我跟他不是很熟。”

“可他对你似乎很熟悉。”何雯说道。秦慕回头，正对上何雯的目光。何雯挑挑眉，“很惊讶？”可不吗？秦慕从来都没觉得韩梓酥对她有多了解，且不说他们篮球赛之前都没见过，这么短的时间里唯二交集也不过是给他送了瓶水，给他写了封信，他能对自己了解到哪儿？

“你的数学成绩不太好吧！”何雯一副了然的神情，“韩梓酥以前的数学书即使用过一学期也像新的一样，即便如此，他数学依然能接近满分。可我最近发现，他居然开始在数学书上划重点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秦慕反讥道。

“这确实说明不了什么。”何雯倚着玻璃，漫不经心道，“那——你喜欢HELLO KITTY吧？还喜欢粉红色？”秦慕更加觉得莫名其妙，她在给韩梓酥的信里并没有说自己喜欢HELLO KITTY和粉红色，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她刚想发问，何雯好像知道她要问什么：“他是怎么知道的你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嗯，他昨天突然问我在哪里能买到HELLO KITTY的娃娃。”何雯说到这儿，认真地看着秦慕，“韩梓酥这个人虽然有时候贱贱的，喜欢恶作剧，但他真的没有恶意，是个善良敏感的人，一般情况下，他开的玩笑都无伤大雅，如果他真的开了很伤你心的玩笑，你可以直接让他道歉。他这个人从小到大没心没肺惯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做了些伤害别人而不自知的事。”

“你今天就是来找我说这些的吗？”秦慕打断道，“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真跟他不熟！”

“其实今天是韩梓酥让我来的，”何雯看向窗外，“他说他好像做了很不好的事，但他一直也没顾上跟你道歉，所以让我先来探探你的口风。”

“他原话这么说的？”

“是啊，还让我不要表现得太明显。”何雯道。

秦慕叹了口气：“请你转告他，我没有太在意这件事，因为我跟他一点都不熟。”

“你还是自己跟他说吧，我要是一个语气没传达好，他又该让我来找你了。”何雯一脸无奈，“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秦慕走出甜品店时，韩梓酥正好和何雯打过招呼。秦慕侧身走进学校，韩梓酥赶忙追了上去，“秦慕，对不起。”

“同学，你谁啊？”说着，秦慕翻了个白眼，就要走进校门。

“哎哎哎，我跟你说，我写那封信的时候确实有开玩笑的意思，我当时是想看看那点笔油能写多少字，所以就写了很多有的没的。至于草稿，”少年摸着脑袋，承认当初写信带着恶作剧的成分，但确实没想到他的一个小小的举动会伤害到无辜的人，他的语气里也满是懊悔，“那个真是意外，我写完那封信吧，就把它夹书里了，回家写作业的时候手边没草稿纸，翻书刚好看到信纸的一个边边，想都没想就在上边打了草稿，等我把作业写完，翻书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我当时就想把信交给你的时候给你解释清楚，但让老齐转交的时候忘了跟他说，所以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很抱歉。”

事出有因，听韩梓酥这么说，秦慕一时间还是很难原谅了他，但她终于不再抗拒了。于是她也能坦然询问韩梓酥：“可是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HELLO KITTY和粉红色的？”

韩梓酥托着下巴想着，“嗯，其实我是猜的。”见秦慕不懂，韩梓酥说道，“你给我写信用的信纸是HELLO KITTY的，所以我想，你应该是喜欢的吧，就算不是那么喜欢，至少，应该不讨厌。至于粉红色，这个就很明显了，你给我送水时我就看到你穿了一双粉白相间的运动鞋，发圈也是粉红色的，甚至就连书包都是粉色的，特别显眼。”

呃，听他这么说自己怎么高兴不起来呢？秦慕尴尬地笑着说道：“呃，我要回班了，就不聊了。”

“一起啊！”

韩梓酥突然的热情吓得秦慕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认识路。”说完，快步跑回班里。

“熙熙，刚刚吓死我了！”秦慕坐在位置上跟路景熙说话。

路景熙很早就回来了，她从桌洞里拿出给秦慕买的晚饭，“没吃什么东西吧，我给你买了一份。”秦慕被感动地嘴一撇就想哭，路景熙赶紧安慰道，“打住，吃完再哭！”

漫天雪花降下时，路景熙忽然发觉，她重新来过的高中生活不知不觉中来到了11月的末尾处。星期一刚结束升旗仪式，路景熙缩着脖子回班时，秦慕赶忙从桌洞里掏出一个袋子递给她，“你呀，生日这种事情我还要问我哥才知道，我不问你是不是就不会主动告诉我啊？”

路景熙立刻配合秦慕说道：“那我是不是还要说，‘慕慕！求求你！我要过生日了，求求你送我礼物’啊？”

秦慕满意地点点头，“希望你以后能有这种自觉！”

升旗仪式结束后和第一节课之间有一个很短的课间，齐铭远提着一个袋子走进高一三班，把袋子放在了路景熙的桌子上，“生日礼物！”而后他一手插兜，一手挥了挥潇洒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