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忱开车往关朝的甜品店去。
他当然记得在外滩时,他与陆元情不自禁的吻在了一起。那是他人生中少有的大胆时刻,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出来。
当两人恋恋不舍地分开时,谢忱敏锐察觉到隔壁有两个女孩正一脸好奇的盯着他们。没过多久,其中一个女孩走过来,好奇的问他们是不是情侣?
那时他脑子好像抽了风一样,就在陆元想说“这是我哥”时,他先一步脱口而出:“是,我男朋友。”
此话一出,不止在场的另外三个人惊到了,连他自己都被吓到了。
那两个女孩难以置信的对视了一眼,直到她们离开,谢忱还能隐隐听到风中传来她们的感慨:“果然帅哥都是内部消化啊……”
谢忱只觉得脸颊发烫,赶忙拉着陆元匆匆离开。
从外滩到酒店的路上,陆元就像被按下了重复键,嘴里一直念叨着“我男朋友”这四个字,少说得有一百来遍。
谢忱又气又羞,伸手想要捂住他的嘴,可陆元灵活的一躲,随即一只温热的吻便落了下来。
酒店门口人来人往,他们吻得难解难分。以至于到现在谢忱想到这件事,尴尬、羞涩与甜蜜交织的情绪仍在心头萦绕。
坐在副驾的陆元从上车就一直在看他——谢忱没说同意,也没有拒绝,其实他并非没想到过这种结果,可真正发生了他还是有些难过。
算了,还是慢慢来吧。
到了甜品店,关朝的车停在门口。
“璇璇回来了?”谢忱问着陆元。
听着屋里银铃一样清脆悦耳的笑声,陆元点点头:“应该是。”
两人并肩走进店里,果然瞧见关朝正站在料理台前,专注的给蛋糕涂抹着奶油,程以璇则站在他对面,两人有说有笑的。
“诶,哥和小元来啦?”关朝眼尖,率先瞧见了他们,打了个招呼。
程以璇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谢忱走近展柜,目光在那些新推出的甜品上扫视着:“你上次跟我提过店里出了新款,正好今天有空,就带着元元过来了。你今天不用忙别的吗?”
自从关朝雇了西点师后,自己基本上很少来店里亲自做了,除非遇到特殊情况,比如家里人过生日,又或者……
“哦,这不是璇璇刚回来嘛,这丫头嘴馋,我就过来给她做点好吃的。”关朝简单解释了一句,接着问道:“你们从哪儿过来的啊?”
“去见了个朋友。”谢忱说着,手指向展柜里一款点缀着樱桃的蛋挞派,转头问陆元:“好久没吃樱桃了,尝尝?”
陆元不挑嘴:“都行。”
谢忱向服务员示意,又去面包区选了几只面包。陆元拿了瓶草莓酱,然后谢忱一起拿到收银台付钱。
关朝见谢忱亮出付款码,赶忙转头装作没看见,无奈叹了口气,小声跟程以璇嘟囔:“你看咱哥,总是跟我这么见外,我都说了他来店里免费,结果每次都这样……嗯?璇璇?”
他正说着,发现程以璇正望着那边发呆,便在她眼前晃了晃手,见她依旧没反应,于是轻轻推了她一下。
程以璇这才如梦初醒,磕磕拌拌的附和:“啊,是、是啊,哥太见外了。”
关朝觉得她反应有些反常,下意识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没想到程以璇眼疾手快,双手迅速按住他的脸,硬生生把他的头转了过来。
“三哥,我那屋的灯好像坏了,回去你帮我修修呗。”
关朝的脸“唰”地一下红了,结结巴巴的点头:“嗯、嗯,好。”
他低头继续给蛋糕抹奶油,全然没察觉到对面的程以璇长舒了一口气。
程以璇悄悄抬眼朝收银台看去,不偏不倚,正好与陆元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程以璇的目光从陆元的脸上缓缓下移,最后定格在谢忱的腰间,她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而当她看到陆元对自己淡淡一笑时,她只觉得这世界简直太疯狂了!
至于谢忱……在陆元的手放上来时,他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合适,毕竟这样亲昵的动作陆元一天能对他做上几百遍,早就习惯了。
他完全忘记自己身处哪里,更没察觉到在这间甜品店里,正弥漫着三种截然不同的微妙气氛。
·
到了家,谢忱还没把手上的东西放下,陆元就凑过来非要亲热。
“哎别闹,元元,门还没关……”
虽说邻居家常年没人回来,但他总仍觉得不安心,总担心电梯门会“叮”的一声突然打开,撞见他们这副模样。
陆元反手轻轻一带,将门关了个严实,同时把谢忱手里提着的塑料袋放柜子上,然后推着人抵在门上。
风铃声“叮叮”响了几下,在这暧昧的氛围里格外动听。
陆元慢慢蹲下,钻进他哥的衣服里,柔软的唇瓣轻轻印在谢忱柔软的肚子上。
“啊,很痒的……”头发扎得谢忱忍不住笑出声来,身体本能地想要躲开,可心底深处却又十分贪恋这种酥酥麻麻、抓心挠肺的奇妙感觉。
他感觉腿要软了,刚想开口喊陆元去卧室,口袋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接电话……”
“不接。”
“不行,万一很重要呢……”
谢忱推搡着他,好不容易掏出手机,却在看到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句号备注时,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瞬间清醒过来。
铃声还在执拗的响着,陆元闷闷的声音从衣服里传出来问怎么不接?
谢忱回过神来,他轻轻拍了拍陆元的背,示意他先出来。陆元是不愿意的,但听着谢忱严肃的语气,他只好先作罢。
“我把吃的放进去,哥你接完电话就来找我。”
谢忱点点头,确定陆元进了厨房后,才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五分钟后,陆元在厨房里等得有些急,心里琢磨着这电话怎么还没打完,便出来看看。可当他走到玄关时,却发现那里空荡荡的,紧接着,整个屋子都寻不见谢忱的身影。
再一看,车钥匙也不见了。
·
谢忱开着车,一路飞驰电掣直奔某个老旧小区。
电梯门一开,他就听见谢柏山杀猪似的嚎叫,混着几个男人粗俗的叫骂,瞬间钻进谢忱的耳朵。
隔壁邻居本来扒着门缝偷看,见谢忱来了赶紧关上门。
耳边又传来几道闷声的拳打脚踢,谢忱打开手机录音揣在裤袋里,脚步放得极轻,小心翼翼朝那扇门走去。
屋里,三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背对着门口站着,手里握着擀面杖般粗的棍子,谢柏山蜷在着正满地打滚哼唧。
“我警告你,下个月再不还钱,你这只手就别想要了!”为首的男人恶狠狠的撂下这句话,便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谢忱反应极快,一个闪身躲进楼道里,直到那三人坐电梯离开,他才缓缓走出来,抬脚迈进屋里。
一进屋,入目便是被砸得稀巴烂的电视机,屏幕碎片散落一地。
这房子是他给谢柏山租的两居室,当初谢柏山还嫌小,嚷嚷要住他的大平层。谢忱直接把钥匙拍桌上:“爱住不住,不然睡桥洞去。”
谢柏山一听,顿时没了脾气。
谢忱把门关上,防止那些人去而复返,冷冰冰的盯着谢柏山。
谢柏山瞧见他来了,立马来了精神,手指着谢忱破口大骂:“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还有脸来看你老子!你怎么不等老子咽气了再来?要不是我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早就把我这个爹给忘了,你这个小畜生!”
他骂了足足五分钟,越骂越激动,说到自己被相好的戴了绿帽子时,竟“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妈的,那贱女人居然敢说老子丑!老子以前也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哪像她看上的那个小白脸,呸,真是……”说着说着,他突然停了下来,死死盯着谢忱,眼神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谢忱听的烦,更懒得看他,直接问:“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听你在这儿发牢骚?”
“哼,少在这儿装蒜!你这个月的钱还没给我呢,赶紧的。”他伸出手,理直气壮的讨要:“我要现金。”
谢忱皱眉:“我没现金。”
“那我不管,反正你得给我,你忘记你妈临死前给你留了话吗,我要是被那些人打死了,你就永远都不知道了,可怜啊,陈涵死不瞑目呦!”
谢柏山扯着嗓子,故意提高了音量。
谢忱的目光瞬间变得阴鸷无比,怒火在眼中熊熊燃烧,恨不能将眼前这个男人生吞活剥。
一想到自己身上有这种人的一半基因,谢忱觉得连自己都脏了。可想着母亲的遗言,他又不得不强忍下来。
“我去取钱,你等着。”
然而他没注意到,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谢柏山脸上突然浮起狰狞的笑。
谢忱的手刚放在门把上,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没等他回头,就感觉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紧接着,谢柏山阴森森的声音在耳边幽幽响起。
“儿子,你的腰好细,皮肤也好,比女人摸起来还舒服……”
谢忱只觉脑袋“嗡”地一下,一股强烈的恶心瞬间从胃里翻涌而上,直冲喉头。
“我的宝贝长大了,和你妈一样漂亮,这么多年过去了,爸想你妈了,好忱忱,你就代替你妈让我好好疼疼你啊……”
“滚开!不要碰我!”谢忱怒吼道。
听着身后窸窸窣窣脱裤子的声音,谢忱拼尽全身力气,双手疯狂的推搡、扭动,试图挣脱谢柏山的束缚。可谢柏山虽刚被那几个讨债人揍得鼻青脸肿,但蛮力却大得惊人,谢忱的挣扎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情急之下,他只好抬脚狠狠踹向谢柏山的裆部。谢柏山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身体本能的蜷缩起来。
谢忱趁机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往门口冲去。然而,就在他一只脚刚跨出门槛时,衣领突然被人从身后死死拽住。
谢柏山气急败坏,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他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谢忱脸上,谢忱眼前一黑。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被谢柏山拖进了卧室,重重摔在床上,手机也从裤袋里滑下来掉在地上,屏幕亮起,上面显示八个未接来电。
谢柏山那张丑恶至极的嘴脸正带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一点点朝他逼近。
“滚,滚!谢柏山你不得好死!!”谢忱声嘶力竭的咒骂着,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无尽的恨意。
可谢柏山充耳不闻,急不可耐的伸手去扯谢忱的裤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谢忱的余光里突然瞥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冲进来。下一秒,一道巨响砸下,谢柏山发出一声比刚才还要凄厉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