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笑了！”高庆常无比闹心，转头喊道，“很好笑吗？”
见教室安静下来，高庆常转过头来：“听听你们念的书，里面的内容！像话吗？！”
宋作意：“不像话。”
教室笑点低的又是噗嗤一声。
高庆常瘪嘴：“宋作意。”
宋作意：“在。”
高庆常：“你作业写完了吗？”
宋作意：“写完了。”
高庆常疑道：“真都写完了？”
宋作意拿过桌上的本子和卷子：“都在这儿。”
高庆常：“你写完了也不能在课上看小说，还看这种……你看看，像话吗？”
“……”
“还一个两个一起来顶罪，高二了，还这么幼稚。”高庆常冷哼，“明天你们三个到我办公室来一趟，知道了吗？”
“知道了。”
三人一起道。
高庆常拿过书，没好气地说：“坐下吧！”
五六分钟很快过去，晚上下课铃响完，班里人开始陆续离开，只不过有意无意地看向角落那三个人。
教室人走了大半时，谢阳才预备收拾书包，准备离开。
可能是班上的人跟宋作意、江开屿都不太熟，因而没几个人过来嘲笑闹腾。属于谢阳的那份“大声嘲笑”全被高迟、赵成则、周子显用挤眉弄眼代替了。
“谢阳。”
谢阳转过头来，宋作意说道：“对不起，让你丢人了。”
“没事，宋哥。多大点事儿。”
谢阳挠了挠头，他读的是旁白，要说丢人……还是宋作意比较丢人。
那些羞耻的台词，要说他平常看的话，觉得没什么，可刚才的场景，他扫两眼都嫌羞耻。
“走了走了。”周子显上前拍了下谢阳。
“好，宋哥，学委，我们走了。”
“拜拜。”
“嗯。”
宋作意听力很好，周子显和谢阳出了教室，他还能听见周子显说：“阳儿，明天你把小说领回来，给我看看，我特好奇陈书雪说了啥！”
宋作意：“……”
回到小区。
宋作意仍直觉得尴尬，走在路上，他都在复盘:
一、他不该班会上看小说。
二、江开屿和谢阳站起来后，他就该捂住他们嘴，不让他们胡说八道。
三、念小说台词时，他羞涩些，他的乖纯人设肯定跑偏了！
“怎么了？”
耳边传来关切的话语，宋作意抬头微笑：“没怎么。”
顿了顿，他开口言道：“江开屿，你喜欢乖巧单纯的人吗？”
江开屿：“乖巧单纯？”
“对。”宋作意点头。
他刚才想了想，觉得他不该以江开屿二十岁至二十七岁的取向去判断十八岁江开屿的取向。
二十岁至二十七岁的江开屿喜欢并钟情于他这种乖张的，难道十八岁江开屿就一定喜欢吗？
万一这时候的江开屿就喜欢乖巧单纯的。
他这么一装，就撞枪口上了。
要是江开屿喜欢乖纯的，他刚好变回乖张的，要是江开屿说他喜欢乖张的，他就乖纯下去。
反正将少年爱而不得的遗憾补全，是一回事；他让江开屿感到无趣厌倦，再抽身离开，是另一回事。
“不知道。”江开屿说。
宋作意疑惑：“你不知道？”
江开屿嗯了声：“就像我不确定我是哪个时间点喜欢上你一样。”
宋作意舔了舔唇，打算一劳永逸：“那你觉不觉得，你喜欢上我，是一种错觉？”
“不是。”江开屿斩钉截铁。
“为什么？”
江开屿转过身来看他，明亮路灯将江开屿漆黑如墨的照得很亮：“因为我很喜欢看你。”
好吧，比二十岁江开屿难缠是真的。
“但你好像不太喜欢我。”
宋作意呼吸微滞，江开屿怎么又敏感了？他张了张口：“为什么这么说。”
江开屿慢走道：“你知道有女生跟我表白后，都没怎么问。”
停了下，他补充道：“你好像并不怎么在意，就只是简单回答了个‘哦’字，我所有想说的话都被你堵了回去。”
“……”
那看来二十多岁的江开屿对他的轻佻调笑是真的很喜欢。
宋作意巧言令色：“我是相信你，才没怎么问。”
江开屿嘴绷着一条直线。
“……”宋作意继续，“因为你一看就是那种道德素养很高的人，肯定不会背着我，去跟别人好啊。”
“你就这么相信我？”
宋作意瞧见曙光：“当然啊！”
他放出大招：“你有没有发现，我跟你说话，跟别人说话不太一样。”
他再夹他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江开屿看他一眼，点头嗯了声。
宋作意瞬间松了口气。
他要满足江开屿少年时的爱而不得，首先得先让江开屿相信，他是对他有感情的。然后他再让江开屿感觉到无趣，进而觉得厌倦。现在他们这么相处，还没过一个星期，自然还在处于第一阶段。
不过，十八岁的江开屿比二十岁的江开屿有什么说什么多了。
“老板，您好。”扬声器传出刻意压低的男声：“我们几个最近常去那个商铺。根据我们初步了解，他们那几个混混现在更专注于找寻宋力冈的下落。那个姓赵的，最近听闻了些宋作意的性格和事，再加上宋作意最近住在华都里，且常有人作伴，他们基本已经懈怠了对宋作意的跟踪。”
“也就是现在还有人盯着他。”江开屿切水果的手停下了，低声道。
对面嗫嚅了下：“是有，一或两个。”
听见沉默，对面又道：“但是是不定期的，今天他们就没有去。”
“处理掉。”江开屿放下刀，他低下眉眼，将果盘中的水果摆了摆道，“辛苦了。”
“好的，老板，我把收集的证据已经发到您邮箱里了，您查收一下。”
“好。”
电话挂了。
江开屿眼神落向那盘果盘上。
宋作意半趴在书桌上，看着周子显发来的“装乖心得”。
【周子显】：宋哥，你要了解，装乖不是要改变你的个性！刻意地装乖跟装傻没什么区别，就像你看人家手、用《答案之书》哄骗人家，这都像你撩拨人家的手段，而不是装乖。
宋作意：“……”
撩拨的手段？！
不是装乖？！
【周子显】：你以为是装乖，人家女生肯定觉得你特轻佻、特会、特精明，进而会想到“你怎么这么会”“你之前是不是谈过几个”“你是不是用这些手段哄骗过其他人”。
宋作意突然觉得有几分道理。
他之前就借装醉，三番两次往江开屿身上倒，还借难受，非要在床头边上揉捏江开屿的手玩。后来他们感情稳定，他问江开屿那时有没有感觉他特别轻佻，江开屿说有点，但他很喜欢。
所以他现在在十八岁江开屿的眼里，他是一个装乖轻佻的人。
想到这里，他坐起来，打开键盘。
【宋作意】：那我应该怎么做？
【周子显】：学会倾听！
【宋作意】：？
【周子显】：宋哥，在我看来，所有人都喜欢被倾听，这种倾听不是光是“嗯”“啊”回应，而是认真且微笑地倾听，并给予一定的回应。你平时惜墨如金的，知道的以为你不爱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敷衍。
门锁响动，宋作意迅速放下手机，坐直坐正。
“吃个水果。”江开屿放下果盘。
“好。”
宋作意放下笔，瞧见摆在书立旁的两封情书，他停了下，用叉子叉起个草莓。
“江开屿。”
“嗯？”江开屿看向他。
宋作意抬起眼，直勾勾地看向他，语气认真道：“我没具体问你和那个女生的情况，是因为我跟别人打听了，而且已经知道一些了。我没敷衍你，也不是不在意你。”
江开屿微怔，眼睛微弯。
“我认真的。”宋作意将草莓塞到了嘴里，边吃边道。
“嗯，我知道了。”
周子显这招还挺管用。
“这是什么？”
宋作意眼神落在江开屿放在他旁边的本子。
“这是我之前整理的物理考点。”
“啊？”
“你不是要冲刺年级前五吗？”江开屿说，“我看了下你的成绩，发现你上次物理考得不太理想。”
宋作意有些复杂地看向江开屿。
实际上，江开屿十八岁的外貌比二十六七岁的外貌要青涩很多，即使不穿校服，也能看出来是一个好学生。
宋作意抿了抿嘴，一股油然而生的愧疚瞬间淹没了他。
这可是十八岁的江开屿！
你今早上跟他较什么真！
“你怎么知道我物理成绩的？”宋作意说，“你去办公室找班主任了？”
“没有。”江开屿说，“讲台旁边贴着。”说着，他将一张纸放在他的桌上。
纸上总共有八行七列，第一行分别写着语数英物化生，以及一个“期末名次”。
十八岁宋作意的记忆告诉他，这些数字就是他这学期目前所有的成绩。
“……”
“我简单看了下你这学期的考试名次，最高的名次是年级第三，七次有三次进了年级前五，剩下的是年级第九，第十一，第十三，以及第一百二十三。”
说完，江开屿微微顿了下，宋作意估计他不理解成绩怎么下降那么多的。
江开屿继续道：“我认为冲刺年级第五没有问题，但你上次物理和化学拉的分有点多，你可以试着多留意些。”
“那个……”宋作意说，“我说没考好，不坐你旁边是逗你玩的。”
见江开屿抬眼，他接道：“你旁边有位我肯定去坐啊！要是你旁边有人的话，我肯定去坐在你前后位。实在考的差了，你周围围成了圈，那我尽量挑位挑离你近的。”
“真的？”
“当然。”宋作意哄道，“所以你只用忙你的竞赛和学习就好，我自己有分寸。”
话音刚落，宋作意突然觉得他有些图穷匕见。
江开屿好像没发现，只是点头道：“好。”
宋作意舒了口气，想到什么，他问：“你昨天早睡了吗？”
昨天江开屿想让他留宿，他想着光在这儿睡，也不符合常理，就拒绝了，所以他不太确定江开屿早没早睡，有没有梦到他们在一起的事。
“没有早睡，昨晚忙着写竞赛题。”
“哦哦。”宋作意说，“有梦到我吗？”
“也没有。”
好，他有些确定了，早睡好像确实影响江开屿能不能梦到他。
手机振了下，宋作意拿过手机。
是周子显发给他的消息。
【周子显】：宋哥，你没生气吧。
宋作意扫了眼周子显上一条消息，回道：没有。刚才有事，没来及回复你。谢谢你的意见，很有用。
【周子显】：卧槽，宋哥，你这么快就用上了！
【周子显】：那女生是不是刚才和你语音视频聊天呢？
【周子显】：宋哥，你真牛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