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哥！”
学校廊道上。
谢阳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过来：“宋哥，等等我！”
宋作意停下脚步，转头，迎面被谢阳搂住脖子。
“宋哥，你全校第五哎！卧槽，太厉害了。”谢阳乐道，“咱班这次的进步奖肯定是你的。”
宋作意有点无精打采，他随口应道：“还行。”
“那可太行了。”谢阳伸手从上面的门框取下钥匙，“咱班里挑位，你能第三个挑！班主任也不用找你了。”
一聊起这儿，谢阳推开门，表情稍显失落。
“怎么了？”
“宋哥，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么早吗？”谢阳自问自答，“因为我考砸了，全校第75名！昨下午班主任给我打视频电话了。”
“视频电话？”
“对，视频电话！”谢阳麻木道。
“卧槽，老高也给你打了？”周子显突然出现在门外，他噔噔窜进来，像是找到知音似的，叫喊道。
“班主任给你打了？”谢阳问。
“对啊。”周子显说，“你没看我成绩成咱班倒数了吗！”
“你都不知道，老高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在老家，我家所有人都围着在那儿听！我爸妈，我爷爷奶奶，还有我舅、我姑。”
“还有的我的外甥外甥女，他们都围着我，还说小舅，你被找老师了？”
周子显模仿小孩说话，都带着股崩溃劲儿。
“我爸妈把我屋里的电脑给搬走了！还把我手机给没收走了！”周子显跟着谢阳来到他位置，一屁股坐下说道，“妈蛋！那《答案之书》也太准了吧！”
说到《答案之书》，周子显看了眼宋作意。
宋作意神情很平淡，甚至来说有点颓然。
看上去比他们两个没考好的还沮丧。
周子显顿了顿，问：“宋哥，你为情所困呢？”
宋作意抬眼。
见谢阳和周子显疑惑地看他，他问：“很明显吗？”
周子显：“没，我猜出来的！你这次成绩那么靠前，但你又这么颓，那就可能是情感问题了。”
宋作意点头：“嗯。”
他发了会儿呆，说：“周子显，谢阳，你们有没有别的装乖的方法？”
“怎么了，宋哥，你装乖失败了？”谢阳问。
不是装乖扮纯失败，是他突然醒悟过来一件事——江开屿跟他一样，魂穿了！
想着，宋作意目光沉沉下来。
他昨晚思索了一宿，发现了很多疑点：江开屿KTV买醉，醉后让他送回家，用雨大的借口让他留宿，半夜跟他出来，碰到混混带他钻出租车，提出要出租房子，甚至在周天都说让他住下！跟他说早睡能梦到他，前两天还很突然地提出要视频打电话，甚至昨天早上还问他在哪，甚至每日买的早餐都格外合他胃口……这一桩桩一幕幕，全都能指明一件事——江开屿魂穿了！
最主要的一点是，江开屿高中三年，大学一年，整整四年，才敢借着还债的缘由，约他出来一次，甚至是他主动问江开屿是不是喜欢他。
而“十八岁江开屿”能半夜跟他出来！
他问为什么半夜跟他出来，“十八岁江开屿”答非所问，惯常逃避问题后，才说出理由！
而他却两个星期才发觉！
宋作意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事，脸色也越来越沉闷。
“那什么，宋哥，你别板着脸。”周子显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你这样子，不像要装乖，倒像是要寻仇。”
谢阳点了点头。
闻言，宋作意缓和脸色：“这样？”
“这样就好点了。不过，宋哥……”周子显话音一转，面上犹豫道，“我觉得吧，就算人家女孩喜欢……你乖的样子，但你不能一辈子都装乖啊！万一你本性暴露，人家女孩子说不定就……不喜欢你了呢。”
周子显说得磕磕巴巴，宋作意明白他意思，他点头道：“我知道，你放心，我就再装两周。两周过后，我就不装了。”
听后，谢阳和周子显如释重负。他们开始出谋划策，听见廊道上一声不太真切的咳嗽声，他们几个人齐齐停顿了一下，又听见一声咳嗽声，他们才纷纷回到位上，坐直，翻开书本。
高庆常走进教室，看到的就是三人低着脑袋学习的一幕，瞥了眼后面的挂钟，上面显示六点零五。
他欣慰地点了点头，绕着过道开始闲庭散步。
余光里，高庆常走到周子显旁，他拍了拍周子显的肩：“今天来得挺早，好好学。”
周子显头低得更低，闭眼微笑点头。
高庆常又走到谢阳旁边：“你成绩下降得不是很厉害，再接再厉。”
谢阳同样点头：“好的，老师。”
高庆常转眼去看宋作意，他温声道：“宋作意，这次成绩考得挺好……”
嗡嗡两声，高庆常停住了赞美的言语，他来回转头：“谁的手机？”
谢阳：“……”
周子显：“……”
宋作意：“……老师，我的。”
高庆常被噎住，好半会儿，他道：“宋作意，你得一直保持一颗谦逊的心，你这次考好了不意味着下次能考好，你下次考好，不意味着高考也能考好！把手机收起来，再让我瞧见，把你手机给没收！”
“嗯。”
宋作意这次成绩太好，高庆常舍不得大训，无可奈何看他两眼，待了一会儿，从后门离开。
他一走，周子显往后竖了个大拇指。
宋作意从兜里摸出手机，打开静音，去看是谁发的消息。
看见微信里的“AAA江开屿拍了拍他”，而后又蹦出来一句“对不起，指纹解锁，不小心按上的”。
宋作意敛下目光，回复：哦哦。
【江开屿】：今天醒得这么早，是到教室了？
【宋作意】：对啊。
【江开屿】：我快到学校了。
【宋作意】：好的。
想到江开屿发的那条“我想我应该不会拒绝”，宋作意微微挑眉，随即飞快地回复了条消息。
红绿灯路口处。
红灯亮起。
江羽茗停下车，瞥见副驾驶座上的江开屿在发消息，她道：“在和你……对象聊天？”
江开屿嗯了声，将手机屏幕亮给她看。
江羽茗本意不是要看他们之间的消息，瞧见屏幕的几句简短的回复，她神色微动。
其实她早就察觉到他弟喜欢那个男生。
上一年她一时兴起接他弟放学，在车上就意外地看到了江开屿和宋作意的同框画面。
之所以注意到宋作意，不仅是因为他长相出挑，还因为他弟三番两次地去看宋作意，甚至还上前打了个招呼。
出人意料的是，宋作意始终是冷恹恹的。
江羽茗握紧方向盘，指节太过用力而泛白，顿了顿，她问：“你确定他对你是一样的心意？”
江开屿怔愣。
手机屏幕突然蹦出一条消息。
两人下意识地看过去。
——江开屿，其实我不是所有时候都那么情不自禁，其他时候我都能克制，要不要你主动一点？
气氛突然沉寂下来。
绿灯亮了。
江羽茗收回视线，踩下离合，平静道：“当我没问。”
江开屿试图解释：“他……平时不这样。”
江羽茗想到昨下午晦暗的客厅，播放到底的幕后人员名单，敷衍地点了点头。
江开屿：“……”
有口无言，江开屿低下头继续看宋作意发给他的消息。
——你能明白我意思吗？就是我比较传统。
江开屿明白宋作意想说的意思，大致就是他以后不会主动，绝对不是因为他不喜欢他。
二十岁的江开屿内敛腼腆，不敢主动，估计在宋作意的心里，十八岁的江开屿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形象。
江开屿垂下眼睫，思索怎么装脆弱。
很快就到了学校，江开屿从车上下来，临走时，他轻轻扣了下车窗。
江羽茗摇下车窗，江开屿说：“姐，路上小心。”
江羽茗摆手：“好。”
江开屿转头之际，低腰瞥了眼手机，宋作意还没给他回复。
他走到教学楼四楼，听见了高庆常训人的声音：“……我刚刚怎么跟你说的，你这次能考好不代表下次也能考好，下次考好不代表高考也能考好，我让你保持一颗谦逊的心，你倒好，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拿出了手机！”
“你跟我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我没有。”宋作意无奈叹道，瞥见走到中间平台的江开屿，他偷看了一眼。
高庆常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江开屿。
“老师好。”
高庆常冲江开屿点了点头，而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宋作意：“行，都回班里去吧。”
见高庆常转身下楼，江开屿走到宋作意身边，低声问道：“跟我发消息，被班主任发现了？”
本想调戏江开屿但不幸被逮的宋作意点点头问：“你看到我发给你的消息了吗？”
“看到了。”
“那你明白吗？”
江开屿装傻逗宋作意：“什么？”
宋作意装作有点焦急，他压低声音：“就是我比较……传统！不想跟你太什么！”
顿了顿，宋作意又装作口不择言说：“就算是你哭着求我，我都会严词拒绝你！你能明白吗？”
江开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