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夜,情意两浓。
耳鬓厮磨,屋似急舟。
周望月一夜没睡,抚着谢承运的脸在夜色下细看。
阿云累了,睡的很熟。
感受到触摸,迷迷糊糊道:“不要了,快睡吧。”
周望月亲吻着他,又哭又笑。
这是梦吗,如果这是梦,哪他愿从此长睡不醒。
一间茅草屋,与心上人弄髻描眉。
谢承运曾爱过周姬,便也会爱他的脸。
打开木箱,换我锦衣戴我碧玉,叫夫君永远惊我美。
谢承运睁开眼,周望月已经在床边侯着了。
将他扶起,捧上新茶,真是贤惠。
养了一只狗名曰滚滚,你卖草马我画扇,青衫依偎,共息村山。
你我举案齐眉,你我爱意浓。
又是黄昏,雁过淮楼。
谢承运的草马早早卖完,周望月归家煮饭。
他走在大街上,想带回去件礼物讨人欢喜。
本是漫无目的逛,散漫至极,却在摊上看到了一面铜镜。
蝴蝶欲飞,光洁如新。
想到周望月爱漂亮,但家里没有镜子。
摸摸荷包,里面沉甸甸的。
轻声问道:“这镜子多少钱?”
卖镜子的人摸摸胡子,“若有缘,分文不取;若无缘,千金不换。”
这样说,哪便是要千金了。
谢承运叹了口气,就要离去。
卖镜子的人却拉住了他的手,“但客官,你与它有缘啊。”
还未反应过来,那人就把镜子塞入他手中。
谢承运捧着镜子,脚步轻快。
虽然不知道为何,但终归是自己占便宜。
想到周望月看到礼物的样子,最后竟笑着小跑起来了。
上了山,回了家。
放缓脚步放轻呼吸,悄推柴门。
滚滚在昏睡,周望月面无表情的做着饭。
周身冷漠,与自己平常见到的恍如两个人。
一位看不见脸的侍卫跪在地上,不知在说什么。
谢承运悄悄往前走了两步。
“陛下,定远侯久在边塞不归,朝堂人心惶惶。马上新年,康问道请求让定远侯回京。”
周望月啧了一声:“说的像朕是恶人不让周避疾回家一样,分明是他自己不回来。”
勺子在锅里搅了搅,盛了半勺汤边吹边道:“舅舅真是聪明,边塞朕不熟,是他的老巢。回京了京城是朕的天下,他怕朕杀了他。”
尝了尝,又放了两勺盐:“但朕不会杀他,朕还等他替朕杀乌罕达呢。”
陛下,周避忌,乌罕达。
周,他说他姓周。
什么周望月,分明是朱允胤。
谢承运颤抖着身子就要往后退,铜镜摔在地上发出哐当声。
“谁在外面!”
侍卫马上站起,一扭头就看到了谢承运。
连忙要下跪行礼,朱允胤一把推开他,急急就要去扶相父。
却被谢承运制止。
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朱允胤,骗我好玩吗?”
“不,不不不。”
谢承运被气得有些喘不上气,努力平复呼吸:“朱允胤,之前的事我就当不曾发生,现在你给我滚!”
朱允胤站在原地本不知所措,听到这话却突然笑了。
“呵。”
侍卫极有眼力见,明白接下来不是他该听的东西,马上消失不见。
朱允胤走路没有声音,一步一步的往前逼。
他已经比谢承运高了,身上气势骇人。
谢承运站在原地咬牙看着他。
“周望月可以,凭什么我不行?”
朱允胤捏着谢承运的下巴,逼迫谢承运看他。
“我等了你三年,轮回两世,你说算了就算了?”
“那我算什么?我也一并算了吗!”
谢承运被质问的说不出话来,只得不停重复:“不可能,我们是不可能的。”
朱允胤拉着谢承运的衣服,往草屋里拖。
明明是曾经相融以沫的家,此时却让人感到害怕。谢承运想往外跑,却没有朱允胤力气大。
朱允胤把谢承运丢在床上,他的力气很大,摔得谢承运脑子一阵眩晕耳鸣,来不及爬起。
朱允胤脱下外衣压着他:“你不喜欢我吗?难道你不爱我了吗?”
声音里满是质问,却又急转而下。
变成了蛊惑:“我是你的学生,你的半子,你的君王。我是你亲手养大的孩子,我的一切都是你教的。阿云,这世上,有谁能比你我更般配?”
“我是为你而生,为你而来的。”
记忆喷涌而出,滁江的水好冷,脖子好痛。
乌罕达的羞辱,满身伤疤。
谢承运痛苦捂着头:“不,谁都可以,但你不行。”
“我凭什么不行!”声音猛的拔高。
“你是长姐的孩子,你是我教养到大的。我不能…不能…不可能。”
“她是周避疾长姐,又不是你长姐。你不是还喜欢过她吗?”
朱允胤从床上拉起谢承运,强迫他去看自己的脸。
“你不是喜欢这张脸吗?你不是喜欢我母亲吗!你看看我,你再好好看看我!”
谢承运痛苦的闭上眼,想要逃离现实。
朱允胤撕扯着他的衣裳,双目猩红。
想要挣扎,但在朱允胤的压迫下显得分外可笑。
痛…好痛…
不止是身体,更痛的是自己的心。
朱允胤以往最爱哭了,可此时他却没有落泪。
倒是自己,为什么哭呢?
朱允胤把谢承运泪水吻下,抱在怀里,抚上他的眼。
柔声哄道:“睡一觉吧…睡一觉吧阿云。醒来后一切都好了。”
马车摇摇晃晃,朱允胤将他揽在怀中,好像抱着稀世珍宝。
空气里弥漫着未知的香,谢承运四肢发软,动也动不了。
见谢承运睁开眼,朱允胤笑着掀开帘子,这时他才发现他们在过桥。
朱允胤抚摸着他的发:“这桥有个由头,阿云知道吗?”
谢承运无法回答他,朱云胤自问自答也很开心:“佛陀弟子阿难出家前曾爱过一位姑娘,佛问他,你有多爱呢?”
朱允胤拉起谢承运的手放在心口,他说:“我愿化石为桥,忍受一百年风吹,一百年雨打,一百年日晒,只求你从桥上走过。”
看不明白谢承运的表情,朱允胤低头吻他:“我很幸运,你又回来了,再次从我的桥上走过。”
马车摇晃,发出嘎吱声响。
阿云,你是天下独二无一,只恨不能心傍如影随形。
含至嘴里,化我心里。
风定也,萧鼓鸣清画。
皇宫挂上大红绸缎,宫人月银翻倍。
好叫众人喜气洋洋,庆祝皇后归家。
但上梁,哪里来的皇后?
如果硬要有,那便是三年前就早已身亡的谢相。
面面相觑不止该如何,年轻君王抱着皇后下了车。
闭着眼,埋在陛下怀里。
纵然只能看到半张脸,但这半张脸,没有人会认错。
这是谢承运,但谢承运不是死了吗?
李公公强装镇定,上前行礼。
君王一手揽着皇后让他站正,一手掐着下巴强制他抬首。
“阿云早就醒了,在装什么?”
肌肤若白雪,墨发飞散,眸子清冷,嘴唇殷红。
明明没什么表情,却分外撩人。
朱允胤环着他的腰,眉眼下垂,却不是在与谢承运说话。
“皇后归宫,你们是不是该说点吉利话?”
君王暴政,性子阴晴不定。
底下的宫人听了这话,纷纷跪倒在地。
齐声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愿娘娘与陛下白首不分离,海誓山盟永以为好,日日常相见。”
谢承运的身子轻微的颤抖着,朱允胤知道这是在愤怒。
但他却很高兴,拍手道:“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抱着谢承运进了殿。
又悄声问:“阿云,我们是不是还没喝过合卺酒?”
并不理会谢承运不能说话,自顾自的倒了酒饮下。
又端着杯子,要喂给谢承运。
咬紧牙关,酒酱顺着下颌流下。
朱允胤也不生气,自己喝了一口,然后掐着谢承运的下巴强制他张口。
渡着渡着就变了味,待分开时,谢承运控制不住喘着气,脸都红了。
朱允胤笑道:“明明是喝下就可以解决的事,阿云这样反倒是便宜了我。”
谢承运闭上眼,并不想搭理他。
朱允胤半趴在床上,不知在摸什么。
“终于找到了!”
谢承运睁眼,朱允胤手上拿着锁链。
锁链上有铃铛。
朱允胤抬起谢承运的脚拷上,眼里满是欣赏。
“我早就想这样做了,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又欺身压在谢承运身上:“不能动不能说话的感觉很难受吧?我也很难受。”
“我都不能听到阿云的声音了。”
他们二人都知道说的是什么声音,方一咬牙,朱允胤就把手塞进了他的嘴里。
卡着牙,搅动着。
“别咬,当心把牙崩坏。”
又道:“最后再忍忍吧,等药效过去,我便不会再用了。用多了对身体不好,”
朱允胤又笑了,明明是琼花般的脸庞,此时却让谢承运不寒而栗:“更何况,阿云除了床上哪都不能去,再不能动的话就太可怜了。”
谢承运皮肤白皙,容易留下痕迹。
如花瓣般稍一揉搓,就会溢出汁水。
脚上有铃铛,朱云胤按着他,脸上满是与行为不符的羞涩:“我早就想试试了,如果有铃铛在,会不会很响?”
“阿云好乖啊,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乖就好了。”
摇曳着,摇曳着。
药效在消退,喉咙里已经可以断断续续挤出几个气音。
谢承运在说话,声音很轻,但确确实实是在说话。
朱云胤身上满是汗水,将碍事的长发拨弄到一旁。
他们贴的很紧,就像往常一样。
朱允胤的心情极好,俯下身子去听谢承运在讲什么。
手抓着锦被,说一句话便要停三下:“慢…慢一点…”
谢承运比朱允胤大九岁,朱允胤年轻,精力无限。
可他早已日暮西山,无论是身体,还是心。
朱允胤果然慢了一些,还算能忍受。
半夜朱允胤抱着谢承运安睡,死死缠住,生怕他再不见。
谢承运问:“你打算这样关我一辈子吗?”
“嗯。”
“你知道外面会这么说吗?你知道史书会怎样讲吗?”
朱允胤把手盖在谢承运脸上:“我不在意这些,讲便由他讲,阿云快睡吧。”
外面灯火辉煌,屋内一片漆黑。
谢承运睁大双眼,第一次对未来感到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