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背一片凉意,柳相宜后知后觉自己被按在了冰凉的墙上。
与此同时“吧嗒”一声,后背撞到墙上的开关,误打误撞地把灯给关了,书房瞬间一片黑暗。
两道紊乱的呼吸声从黑暗里逐渐响起,此起彼伏,但又都在故意克制,好似谁声音大谁就输了似的。
但即便刻意压制,那两道喘息仍旧持续不断地在漆黑的书房里回荡,交织在一起,谁也分不清谁的声音更大些,谁的更小些。
喘息声在暗中较量。
两人的唇也是,对着彼此又啃又咬又吮的,毫无章法,但你争我夺。总之,把那股绝不服输的劲儿全都发泄在对方的唇上。
但柳相宜还残存了一丝理智,隐隐约约意识到这发展好像哪里不对劲。
他想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较量。
最后!
就最后咬一口回去!
他咬在钟秦淮的唇上,咬完就要撤,就在这时,钟秦淮的舌尖趁机钻了进去。
柳相宜:“!”
自己的还被钟秦淮的舌尖卷住了。
柳相宜:“!!”
好好好。
这么玩是吧?
玩这么大是吧?
既然舌尖被钟秦淮卷住,柳相宜便不甘示弱地卷了回去。
下一秒肩膀就猛地一疼。
钟秦淮用力地按在他的肩膀上,舌也用力地回吮住他的。
湿热的两尾舌尖纠缠着彼此不放,比谁卷得更紧,吮得更狠,吞吃得更深,像两尾濒临死亡的鱼,在抢夺最后一口空气似的。
此时,较量已经上头,理智早就出走,只剩下一定要逼到对方认输的那口气,但两人谁都不肯先认输,于是这个吻也隐隐逐渐激烈。
湿哒哒的缠吻声,是舌与舌缠在一起发出来的;黏糊糊的水声,是互相吮吸舌尖时溢出来的;较量到最后,吻得越来越深入,亲出来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啧啧啧的,激吻声在书房里回荡。
快要窒息了!
柳相宜抬手揪住钟秦淮的头发,另一只手用力推他,钟秦淮这才恋恋不舍地从他嘴里退出来。
像强行结束时产生了某种戒断反应,难以忍受似的,他眼睛仍旧闭着,还在蹭着柳相宜的鼻尖。
一下一下的。
仿佛这一点点的接触,能稍微安抚他某种焦躁似的。
柳相宜无暇顾及钟秦淮这个细微的小动作,他在努力地喘气。
刚才这小子亲得太深了,深到他差点呼吸不过来。
不过柳相宜也听见了钟秦淮的呼吸声,和他一样很不平稳。
他顿时又心理平衡了。
这场较量太过激烈了!激烈到直到十分钟以后,柳相宜的身体、呼吸和心绪才终于平复了下来。
他缓缓睁开眼一看,钟秦淮眼睛仍旧闭着,似乎还沉浸在某种激荡的情绪里。他呼吸凌乱,导致垂下来的睫毛也跟着微微轻颤。
很好。
看来在刚才的较量中,不说他赢了吧,最起码也没输。
柳相宜那双柳叶眼得意弯起:
“钟总,比赛结束了。”
这句话仿佛某种魔咒,柳相宜话音刚落,钟秦淮就瞬间睁开了眼。
他的表情隐没在黑暗中,让人难以看清。柳相宜只能隐约感觉到他正在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
这是恼羞成怒了?
可刚才的较量两个人都参与了的,也不能怪他吧?
刚才玩得太过火,此刻冷静下来后,柳相宜才发现自己和钟秦淮现在的姿势实在过于暧昧了。
他仍被钟秦淮困在身体和墙壁之间,两人的脸挨得极近,近到鼻尖几乎蹭在了一起。
柳相宜不自在地别开脸,正要推开他,竟然推不动!
钟秦淮仍旧堵在他面前,像一堵坚固而冰凉的墙,随后,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冷幽幽的:
“柳总,这比赛还没分出胜负来吧?怎么就结束了?”
两人本就挨得近,钟秦淮说话和呼吸间,那股微微的凉意,如薄雾般飘过来,将柳相宜一点点笼罩。
他更不自在了,“吧嗒”一声,柳相宜抬手按了下墙上的开关。
灯光亮起,瞬间将方才黑暗里浮动的暧昧一扫而光。
昏黄的光线洒在钟秦淮那张侧脸上,此时的他,脸上又恢复了往常那副散漫的神态。
他若无其事地往后退了一步,斜倚在旁边的书桌前,懒洋洋地说道:
“所以柳总喊停,是认输的意思吗?”
柳相宜:“?”
听这小子的意思是还想继续?
他俩可是死对头啊,这合理吗?
柳相宜狐疑地打量他:
“钟总不觉得以咱俩的关系,搞这种较量有点太超过了吗?”
柳相宜背对着阳台,没留意说话的当儿,小乌鸦遥遥飞过来了。
悄无声息地落在书房外的阳台上,金色竖瞳正疑惑地望过来。
钟秦淮瞥了小乌鸦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把视线转过来,重新落在柳相宜的脸上,接着云淡风轻地回道:
“只是较量而已,柳总很在意?”
柳相宜:“……”
听钟秦淮的意思,他完全没把刚才发生的当作接吻,也丝毫没有暧昧的意思,就是纯属一场较量。
就跟小时候跟他比谁操场跑得快,谁分数高一样。
虽然这听起来很离谱,但放在钟秦淮身上,还是从小到大,无论什么事都要跟他比,为了赢甚至能飙出悬崖的钟秦淮身上,柳相宜又觉得合理了起来。
巧的是,他也是这样想的。
只是没想到这小子为了赢,竟然连他这个死对头都能亲得下去。
既然这么没有节操……
他垂眸看了一眼脖子上戴着的那块玉,通体黄色中竟然泛起了一点白……
是因为刚才那场较量么?
于是柳相宜微笑回答:
“谁说我要认输了?只是中场休息而已,下次继续。”
钟秦淮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微弯,似是在笑。
他要是像往常一样怼回来也就算了,现在笑得这么古怪,反而让柳相宜生出一股微妙的不安感。
感觉气氛都不对了。
再待下去,更不自在。
柳相宜转身就走。
他刚一离开,小乌鸦就飞了进来,落在钟秦淮肩上。
它听得一头雾水,但不妨碍它视力极好,方才在庭院的榕树上,就看到这两人在黑漆漆的书房里亲了!
还亲了很久!
亲到它掏出小本本,认真钻研这符不符合外婆说的第二条。得出结论之后,便赶忙飞过来了。
“阿淮,你亲、亲了!”
小乌鸦踩了踩钟秦淮的肩:
“你外婆嗦不能谈、谈恋爱的!”
钟秦淮眉间掠过一丝迟疑:
“亲了就是谈恋爱了吗?”
他懒散地斜倚在书桌前,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里若有所思,随即悠悠开腔道:
“情侣之间亲了才算……”
想到刚才书房里发生的,他的嘴角不自知地漾起一丝弧度:
“我跟这位柳总……较量而已。”
小乌鸦:“?”
它歪了歪头,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很多两人较量的画面。
太多了!
阿淮什么都要跟他比。
小时候连那个人类摔跤把额头磕出淤青了也要比。
但阿淮因为鬼胎的缘故,自小就有自愈能力,怎么摔也摔不出淤青,就偷摸摸地用鬼气把那个人类的淤青给治愈了。
阿淮说这样他就不算输了。
那么问题来了……
小乌鸦忧心忡忡地问:
“阿淮都没跟人亲、亲过,如果这次较量是比这个的话,那阿淮赢、赢了么?”
钟秦淮:“……”
小乌鸦问完,许久没等来他的回复,它疑惑地歪头一看:
咦?
阿淮的眼睛和嘴角都在笑哦。
看起来心情超级好!
那肯定是赢了!
从来没见阿淮这么开心过,小乌鸦觉得新奇,歪着脑袋还在瞧。
忽然“吧嗒”一声,钟秦淮把客房的灯关了,黑暗中,小乌鸦再也瞧不到他的表情了。
只能听见他漫不经心的笑意,伴随着离开书房的脚步声一同响起:
“下次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