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不想学。”姜颖反应过来，整个人有点扭捏不敢讲实话。
她总不能说前世怕打扰她。
自己已经是差生了。没必要再耽误秦颜。而且周末还要靠打零工赚取生活费，根本没精力应对学业。
她反倒要感激秦颜自始至终没有嫌弃过她。即使毕业后身价暴涨还是与她像以前一样来往。
“不继续说下去？”秦颜见她跟卡碟似的问道。
“反正我现在想学了！”姜颖毅然而然给予回应。
秦颜便低下头继续翻资料，似乎勉强接受了她的话。
留给她一个完美的侧脸。姜颖看得恍惚一下，终于反应过来。
她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秦颜的肩侧微妙地一滞，然后不动声色道：“有人在操场看见你去旧教学楼了。”
“那也不可能精准定位知道我在楼梯间角落啊？”姜颖挠了挠头继续表示好奇道。
这会，秦颜终于抬眸盯着她：“你很闲？”
“不啊？”姜颖快速摇首。
秦颜：“那继续讲解下一道题。”
之后秦颜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一开口就讲了去年高考的一道作文题。
灌输的知识在她的大脑开始宛如蜜蜂一样嗡嗡叫，现在已经CPU超载了。
直到上课铃快响了。
秦颜抬腕瞥了眼手表，结束了这次辅导：“午休继续。”
“好。”姜颖因为塞了太多知识点，整个人晕乎乎，只能乖乖跟秦颜打完招呼。
看着秦颜下楼，从另一侧离开了。
缓了会儿，姜颖才貌似有点反应。
等等，她还是没搞明白秦颜是怎么找到她的？
旧教学楼的范围可不小呢！
不过她也没时间继续思考，赶忙趁着时间去厕所解手，然后抱着资料屁颠屁颠回教室。
一回教室，就看见姚静静坐在她位置上。
“姜颖，你回来了。”姚静静看见她似乎有点紧张。
“怎么了？”姜颖走到自己的课桌，正奇怪姚静静怎么还没回自己的桌子。
结果姚静静就遮遮掩掩从她的抽屉里拿出一封信，颤颤巍巍道：“是，是韩子豪给你的信。”
姜颖闻言嗤笑：“他还能写小作文？”
“不是，你仔细看看。”姚静静终于站起来在她耳边提醒道。
姜颖放下资料，拆开信封，上面赫然出现一团很丑的字，跟蚯蚓一样密密麻麻爬在纸面上。她愣是一个字都没看懂。
最后反倒在落款处，韩子豪的签名上看到三个字。
挑战书！
“什么意思？”姜颖抬头错愕地望着姚静静：“他要打我？那在哪约架？”
姚静静忍不住扶额：“姜颖，这明显是一封成绩挑战书。那小子八成知道你跟马老师要资料的事，就来劲了。”
姜颖就无语了：“他干嘛老盯着我？”
“我都奇怪，他一个土豪家的公子，怎么就跟你这个丫头片子过不去？”姚静静不自觉把心里话都叭叭出来：“要说成绩，你俩半斤八两，甚至他比你还稍微好点。”
“所以他跟你斗什么？就因为你跑得快？”
姜颖：啊喂！
姚静静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赶忙捂住：“反正韩子豪说月考要拿到合格的成绩。”
这下姜颖终于明白韩子豪的目的。
他要跟前世一样靠请人补习，然后和喜欢的秦颜同一个班。
姜颖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一时间她的胜负欲被激起，她举起拳头握紧气势十足：“很好，看谁能考过谁？”
他是有钱请最好的补习老师，但是她有秦颜！
旁边姚静静汗颜：“怎么感觉她燃起来，是吃错什么药？”
然后她看见姜颖的裤腿沾着掺着苔藓的泥巴，她瞬间勾起好奇心：“你刚刚去哪了？怎么弄得脏兮兮的，是在哪摔跤了？”
“没有！就是领完资料，特地去了一趟旧教学楼偷偷复习。”
“啊？”姚静静听后嘴巴都合不上来，似乎非常吃惊：“那里早就锁上门，你怎么进去的？”
“拜托，我是体育生啊！当然是翻墙进去的。”姜颖理所当然的语气，话落瞬间，她像是想什么似的。
整个人呆在原地。
等等，既然锁门了。我是翻墙进去的。
那秦颜是怎么进去的？
难道她也是翻过去？在想到不擅体育的学霸笨手笨脚爬上墙的情景，她突然感觉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不过秦颜怎么可能会用这么蠢的办法进旧教学楼。
她实在是想太多了。
上午有一节数学课和一节物理课。
姜颖认真听讲，低着头做笔记，完全不似左右两桌的同学都在摸鱼，然后在马老师面对黑板，就开始互相扔纸团打对方。
以前姜颖都会因为听不懂只能先做笔记。
要么是训练太累了趴在课桌睡觉。
现在她同样在做笔记，逐渐发现马老师讲得好几个考点，非常眼熟，都是秦颜在课间给她划的重点。
而马老师转身，几个扔纸团的同学迅速捧起书本装作乖乖看书的样子。
马老师扫了他们几眼，然后点着黑板道：“这是很基础的知识，你们有心就记一记。”
“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姜颖立即举手：“老师，这道公式怎么运用？”
她翻出崭新的数学题，仔细看正好第二个单元要学的内容。
马老师对她认真的态度感到诧异，他扶了下眼镜道：“第一个单元还没学会，怎么跳到第二个单元？”
“第一个单元我复习过。”姜颖没有说谎，她前世在忙工作回租房都会自学一下初高中的课本。
偶尔还刷各类教师的免费网课去补习。
只不过现在补习机构还是线下的比较流行，未来才有网课。
马老师听她描述还有点不信，当即在黑板写了一道题：“你上来解解看。”
姜颖扫了眼黑板上的题，是最简单的化简题，套用公式就能算出结果。
她还重新翻一下课本确认公式，上去就按照解题步骤写出答案。
马老师都有点惊讶：“计算正确。”
话出，班里传来其他同学的一阵唏嘘声：“真的假的。”
“姜颖居然会做题。”
“是不是偷偷补习过？”
“得了吧，她哪有钱，肯定是有人帮忙。”
班上有些人还是知道姜颖的家庭情况。说她是孤儿都不为过。
周末还有人能看见姜颖到处在跑外送赚生活费。
马老师也知道她家的情况，曾经要为她申请贫困生补助，结果她家监护人收入很高，不符合贫困生资格。
而她爸从不给她生活费，所以就一直未通过审核流程。
再加上姜颖自尊心很强，从来是有压力自己硬抗。直接放弃申请补助自力更生。
试问这些情况放在其他人身上，怕是早就辍学了。
“喂，你们说话别那么难听好吗！这题给你们还不一定能解出来。”姚静静看不下去训斥几个多嘴的男同学：“就算她做不了，至少人家还是体育生跑得快，你们有她跑得快吗！”
到底还是学生没什么坏心眼，他们纷纷不好意思道歉：“对不起。”
“我们也不是故意的。”
姜颖倒没怪罪他们，而是着重强调道：“这道题我真会。”
“是的，您会！”他们纷纷鼓掌。
马老师对这群皮猴子有点无语，他赞赏地看向姜颖：“看来你是真的想要在月底拿到一个还过得去的成绩，希望你再接再厉。”
“只不过刚刚那道题很简单，你不能只盯着一门。”
“其他科目我也会留意的。”姜颖表明态度。
这节课多多少少让七班的同学对姜颖有点改观，本来他们就不看好体育生转型。
体育生，说白了在很多人看来除了那些天赋异禀可以进入国家队的苗子，其他人基本是因为成绩不好，条件不好才不得不选择的这条路。
现在成绩比他们差的体育生都在进修，自己可不能落后，潜移默化之下，七班正在悄悄点燃一场偷偷补习的火焰。
连向来最得过且过的姚静静都在偷懒时产生一点罪恶感。
只有姜颖没有注意班上的风气，她现在惦记着上完物理课，午休、要跟秦颜在旧教学楼碰面继续补习。
因为秦颜的教学实在太适合她这种大学渣了！
她眼底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丝毫没留意班级门口，有个身影鬼鬼祟祟探头，窥见她在看书，立马扭头去通风报信。
八班染着黄毛的一个男同学听见姜颖在下课还那么用功，他严重意识到那个体育女是彻底接受了自己的挑战。
“很好，回头请你吃海底捞。”
他的一个跟班道：“豪哥晚上还去网吧吗？”
“去什么去！我要回家让我妈请附近最有名的家教老师补习，争取月底能跟秦颜同班！”
话落，跟班们面面相觑都一副见了鬼似的。
跟秦学霸一个班级？大白天做什么白日梦。
而同样不被看好的姜颖，正在刷最基础的知识。碰到不会的难题，或者一知半解的题，通通画三角形标记好。
等午休就去找秦颜讲题。
上完物理课后，已经到了中午。
姜颖脑袋嗡嗡带着好多不了解的知识盲点，连食堂都没去，径直朝旧教学楼的方向赶去。
姚静静想跟她约饭，都找不到影子。
姜颖也想先去食堂打好饭，可她刚刚摸了校服的兜，发现没有饭卡。
这就意味着她上个星期日没有去充钱，就算找到饭卡也刷不了。进了食堂也打不了饭。
只是一两顿不吃，她并不是很在意。
又不是没饿过。就当今天减肥。
姜颖抱着一堆抄下来不懂的题坐在楼梯间的角落，上空的小窗，依稀刮着风，才开春气温还是有点微凉。
再加上旧教学楼附近都是野蛮生长的树丛，只会更低几个温度。
她忍不住拢了拢校服外衣，想着宿舍应该有准备的厚衣服，还有几件奶奶生前给她织得毛衣。
等午休过后，她回宿舍一趟给套上，以免感冒了。
现在的她可没有条件去医院。
等待期间，气温变得更凉。风不停从窗和楼梯道灌过来。成群结队的鸟叫声，热闹奏着交响曲。
只有她待在光线稍暗的楼道，仿佛被排除在外，鼻尖还能闻到一丝湿润的苔藓味。
肚子还咕噜噜叫着，不知道是不是她太饿？
以至于产生错觉，好像在楼梯附近闻到饭香味。
姜颖忍不住鼻尖嗅了嗅，刚垂下脑袋，看向楼梯口，秦颜已经穿着一件长袖的校服进来，手里还拎着两个便当盒。
她一出现，满是苔藓的楼道，忽然变得没有那么荒芜，孤寂，连光线都变得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