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晓夕,你的愿望是什么?”
过了半响,齐朝冷不丁的问道。
江晓夕听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我的愿望是……把生活过成诗。”
齐朝略微沉思:“理想主义在现实世界是活不下去的。”
“我知道。”江晓夕低下眼睑。
“可世界少了我们,该有多无聊啊。”
他抬起头,苦涩的笑了笑。
现在的江晓夕依然笃信着,憧憬着自己心中的愿望。
可是后来江晓夕明白了,生活不是诗,可也不会太糟糕,平凡至普通已是最大的幸福。
像穆旦诗里说的那样:
把生命的突泉捧在我手里,
我只觉得它来得新鲜,
是浓烈的酒,清新的泡沫,
注入我的奔波、劳作、冒险。
仿佛前人从未经临的园地
就要展现在我的面前。
但如今,突然面对着坟墓,
我冷眼向过去稍稍回顾,
只见它曲折灌溉的悲喜
都消失在一片亘古的荒漠,
这才知道我的全部努力
不过完成了普通的生活。
……
“江晓夕……你喜欢这里吗?”
齐朝又问他,
江晓夕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这儿气候不好,干旱,荒凉,经济也不发达,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好,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
齐朝听罢笑了笑。
“可我印象中的西北,四季分明,是初春带雪的红梅,夏日傍晚凉爽的夜,秋日漫天的沙尘,冬天肆意的大雪”,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贫瘠却养育了无数人的黄土,是开满了苦水玫瑰的土地,一条黄河穿城而过,或汹涌澎湃,或九曲连环,虽然没有江南的小桥流水,却也有自己的韵味,我们植根于这片土壤,它塑造了我们,我们也滋养了它,或许只有等你离开之后才会想起它的美好。”
“那春城呢?”江晓夕问。
“一个是家乡,一个是远方,这不一样。”
“等来年春天,我们一起去看蓝花楹吧,一起去春城。”
齐朝说的恳切,连江晓夕也被感染。
去远方,曾几何时,这是他可望而不可求的事。
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又怎么能逃脱?
他渴望的爱在这里得不到,远方会有吗?会有人在未来等他吗?
爱可以让灵魂长出血肉,江晓夕觉得自己只剩躯壳,只是如行尸走肉般活着。
爱是双向的付出,而非索取,单向的感情无法长久,但只有血缘是枷锁,让人深陷牢笼。
然而明天的他是新生的,正如落下又升起的太阳,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
这世界本不足以留恋,可它又处处给人以微小的希望,让我们在生与死之间徘徊。
世界在朝阳中诞生,在夕阳下毁灭,它同时充满了绝望与希望……
“只有理想主义者才可能变成虚无主义者,他们高尚且腐朽,与这个世界彼此唾弃,观望着日落又日升的无尽循环。”
生活比我们想象的要艰难,即便它有希望的种子。生命也远比我们想象的要脆弱,即使它看起来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