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9月1日,尤利升入了二年级。
对她来说,二年级更像是某个真正的起点——她比以前更加忙碌,却已经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忙。
她同意了邓布利多校长的提案,但没有继续追问未来那些香水魔药会流向哪里、又将被如何使用。
尤利相信这也隐晦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因为邓布利多也从善如流地选择将话题到此为止。
她一点也不想被掺和进巫师战争,只想有些自保能力、手上有点钱的过好自己的生活。
【如果战争真的来临,我可以去圣芒戈做做后勤人员,但是我绝对不要直面那个魔头。】
如果情况更糟,巫师界再无一丝净土……那她就回孤儿院。
尤利不想像隆巴顿夫妇那样,被折磨到余生甚至都只能在一间小小的病房中——她无法想象自己该如何承受这种痛苦。
作为产品供应的交换条件,邓布利多许诺尤利自己会全力帮助她在香水炼金术上的研究。
不过尤利认为自己最好先学学基础,不然什么都不会一上来就让“最伟大的白巫师”教自己基础元素,实在是有点杀鸡用牛刀了。
于是,刚一返校,尤利就从图书馆借来了《贤者之石:理论与实践》与《炼金术原理与高阶金属转化》——当然,邓布利多校长为她签了允许借阅的批条。
毕竟,即使不是充斥着邪恶的黑魔法,炼金术极点所带来的伦理风险也使得大部分相关书籍都得在禁书区安静地待着。
尤利选择先打开包含尼克·梅勒的注释手稿、并被邓布利多校长在青少年时期研读的《贤者之石:理论与实践》——一本当之无愧的炼金术里程碑式著作。
她非常尽力地看了两个小时,却发现自己越看越迷糊。
这本书里的理论探索是跳过了基础原理进行深入的,用词习惯也很特别。尤利既没有任何炼金术基础,常年读麻瓜现代期刊也让她很难理顺书里表达的具体含义,只觉得读起来非常艰难。
“你怎么读个书看起来和它有深仇大恨似的,这本讲什么了?”
金迪的脑袋从书的边缘缓缓探出来,棕色的发丝倒垂在空中。
尤利把思绪从纠结成一团的晦涩知识中拔出来,抬起头面朝着金迪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炼金术的书,我一点儿也看不明白。”
金来了兴趣,走到尤利旁边。
他眼睛盯着书,却抬起手将手心朝上,尤利熟练地给这双手来了一个清理一新。
金迪小心地拿起这本老古董,试着读了两行,然后笑了起来。
“梅林,这起码是6个世纪前的老古董了,怪不得你头痛。”
尤利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
“这本的用词实在是......”
金抬头看向尤利:
“这本书对你很重要吗?”
尤利点点头:
“它在炼金术领域很权威,我一定得琢磨明白——不过我决定后面先从炼金术原理那本开始读。”
金了然地点点头,拍拍尤利的肩膀:
“你先看那一本吧,我来帮你翻译简化这本书的句子,等你看完了那本再来读这本。”
从小积累的庞大阅读量已经让金迪习惯这种古籍的表述风格。
尤利觉得自己眼泪都要出来了,她立刻站起来打开双臂给金迪了一个用力的拥抱。
“金,我发誓你是整个霍格沃茨、不,是整个巫师界最帅的男生,没有之一。”
金迪受用地点头,拍拍尤利的背,嘴上却故作谦虚。
“是吗?我觉得我们学院的塞德里克更胜一筹,不少女士还称他是院草。”
尤利的审美和良心稍微打了一会儿架,然后她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些女孩儿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在对面透过书架目睹了这一切的乔治扭头忍无可忍地对弗雷德低声吐槽: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瞎的?”
正在翻《击打游走球——魁地奇防御战略研究》的弗雷德一个眼神都没移。
在旁边的李·乔丹发出一声嘲笑:
“我打赌你嫉妒的是埃尔崔文而不是塞德里克。”
乔治“哈”了一声。
“嫉妒?我有什么好嫉妒?”
李·乔丹拍拍乔治的右肩,露出了他从麻瓜漫画中学到的、世外高人式的智慧微笑:
“年轻人,如果你在意她,你应该走过去和她说‘我们能不能做朋友’,而不是像这样嘲笑她审美残疾。”
——梅林,李·乔丹觉得自己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都酷毙了。
乔治深吸一口气:“......我没有,在意她。”
“哼哼,你随便吧。”
乔·李丹翻了一个白眼,跟弗雷德挤在一起。
弗雷德把书又翻了一页,头也不抬:
“别看了,乔治,咱们下周就是击球手考核了!”
——本来两人决定一开学就写信给索恩小姐商议魔药供货事宜的,结果刚到校,他们的好哥哥查理就和他的继任备选人奥利弗·伍德商量开始选拨新的击球手。考核时间紧急,他们不得不先把所有精力集中在魁地奇选拔赛。
乔治看到对面的两人终于分开,扭过头也挤进了阅读大队。
*
到了晚饭时间,尤利和金一起从图书馆前往礼堂。
进入大门后他们道别,各自前往学院餐桌,昨天劳拉一直忙着管理新生,两人都没有打扰她。
尤利的目光来回寻找着劳拉的身影,但是金发的女生很多,她一时找不到人,于是尤利立刻转变思路,决定去找像融化巧克力的咖啡色油头——果然,一下子就找到了:他们两级长正在一根偏远的柱子旁沉默着对峙。
尤利放慢了脚步,默默观察着塞恩斯特与劳拉,两人的表情看起来都不太好。
塞恩斯特俊美的面孔上压抑着愤怒与不解,而劳拉蹙起来的眉头表明她此刻已经耐心全无。
尤利不知道怎么两人怎么一个暑假过去关系恶化到如此境地,劳拉在信中没有提起过,她曾经写过一段开头,但最后划掉了。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因为这个和我吵——你到底是讨厌他们那句话、还是在厌恶我?”
塞恩斯特攥住劳拉的手腕,劳拉直接甩开了,这让塞恩斯特几乎难以接受地迅速扭过了头深呼吸。
劳拉却直直盯着他面孔的方向。
“有区别吗?你父亲称他们是‘实验动物’,你竟然觉得毫无问题?我以前只觉得你傲慢,但你现在让我恶心。”
塞恩斯特因为最后这句话出离愤怒,他双手攥住劳拉的肩膀,尤利迅速往前跑去——
“劳拉·文森特,你与我的名字一起写在《纯血统名录》,我们接受一样的教育,你不觉得你现在说这些话很可笑吗?难道你也和那些纯血叛徒一样——”
劳拉抬手用力地扇了塞恩斯特一巴掌,塞恩斯特的脸偏向一旁,却忽然笑了起来。
“我们能一起出现在那个名录,是因为我们的族人删去了家族中的麻瓜与哑炮。如果你对那个自欺欺人的可笑名单深信不疑并以此为傲,我无话可说。”
周围的小巫师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他们正高高兴兴地相互社交。
尤利担心塞恩斯特被进一步激怒伤害劳拉,立马走到他们之间把劳拉拉在自己身后。
——如果她和劳拉的身高差没有那么感人,效果就更好了。
塞恩斯特转过头,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劳拉一眼,随即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礼堂了。
他甚至没有处理一下脸上的巴掌印。
劳拉握住尤利的手,向尤利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尤利担忧地看着她:“劳拉,我们回宿舍吧。”
*
“亚克斯利家族最近想和一些麻瓜界的上流人士做点药剂生意,我们前几天在一起聚会商议。”
劳拉捧着温热的南瓜汁——尤利和她离开礼堂时顺手帮她拿的。她坐在斯莱特林休息室的沙发上,慢慢讲着她和塞恩斯特这个假期爆发的矛盾。
她的语气是少有的低落。
“通常来讲,出于体质考虑,我们一般会减量处理,或者让药剂师调整为比较温和的配方。但是塞恩斯特的父亲提议,直接用麻瓜做实验,没有问题就量产,并称呼麻瓜为‘实验动物’,塞恩斯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我就离场了。”
劳拉说到这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尤利,我并不是在亲近麻瓜,而是塞恩斯特在这样的教育下迟早会越走越歪。如果他们现在已经视麻瓜为‘非人’,那么逐渐的,他们对巫师界中的混血巫师、麻种巫师的态度就会更加恶劣。一直都有传言,那个人还会卷土重来,照这个趋势,塞恩斯特一定会加入他然后彻底成为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早晚有一天,塞恩斯特会视杀戮为荣耀。”
尤利认真地听着,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如果是别人,以尤利的观念,她会劝劳拉每个人都会走向自己的命运。
但尤利知道,虽然劳拉一直嘴上吐槽塞恩斯特,但她其实一直把塞恩斯特当作从小的朋友。
“我不知道怎么办,尤利。”
“我好像只能看他离我越来越远。”
尤利起身走到劳拉面前紧紧拥抱住她。
“劳拉,我相信你已经尽到了朋友的义务,那些做不到的,也不要继续责备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