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只看着我

林烨明在跑道外看呆了，易沉星跑完全程才用了1分多钟，而他跑完全程用了快5分钟。

下一个是臻臻，小姑娘充满活力地蹦上卡丁车，跟易沉星如出一辙油门轰到底，到达时间比易沉星晚了五秒钟。而一开始立flag的顾铭则是屈居第三名。

林烨明看到臻臻跑出赛道，拉着陆向恒远离人群。

选人约会环节依然换汤不换药，易沉星参加这个节目就没有第二种选择，他点名选择了林烨明。

但出乎预料的是，臻臻也选择了林烨明。

小姑娘看着情绪不高，眼眶甚至红红的像是刚哭过。林烨明看了眼陆向恒，陆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烨明最终选择了臻臻，他看着小姑娘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实在是有点心软。

易沉星强迫自己撇开视线，身后手在颤抖，身体有些不受控制，他很想笑，他们之间忽远忽近的距离感，快把他逼疯了。

分好约会的配对，大家原地解散。

林烨明开车带臻臻去市区吃饭，臻臻一上车就捂住脸不想让他看到狼狈的样子。

林烨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陪着。

午饭过后他们在附近的公园溜达，女孩这才崩溃一般蹲在地上大哭。

“为什么他不喜欢我啊？”

“我从来都不介意年龄……为什么他不看我一眼呢。”

工作日午后的公园里人很少，都是些大爷大妈在遛弯消食，他们看不得小姑娘蹲在地上哭，还以为是林烨明欺负她，不少老奶奶驻足望着林烨明。

“小伙子，你倒是安慰安慰你女朋友啊，看看小姑娘哭得……”

“就是就是，男孩子要有担当的嘛，你怎么把人惹哭了。”

“不是大姨说你啊，小姑娘要哄的呀，你说话得温柔点。”

大概是臻臻哭声太惨烈，周围的路人纷纷指责他，不远处跟拍的摄像大哥把林烨明无奈的表情全部记录下来。

林烨明：……

臻臻和陆向恒相差了14岁，这个年龄差大倒很难让人忽视。臻臻是少女心事，天真地以为只要相爱就能踏平一切。而陆向恒已经35岁了，他经历的一切都向他阐述着世事艰难，不是有勇气就能走到终点。

他们在理智与浪漫的交接点停步不前，剪不断理还乱。

林烨明说不出谁对谁错，连他自己都陷入死循环里走不出来。

臻臻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就没停过。

林烨明把自己的肩膀借给她，小姑娘哭得更大声了。

手足无措地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林烨明想起学生时代，易沉星心情不好，他会陪着易沉星逃课出来，坐在广场上易沉星会倚靠着他的肩膀，唱歌给他听。

他依然在怀念过去，怀念在他难挨的岁月里带给他温暖的人。

我渴望拥抱你的身体，传递我的爱意，却不曾想我们会在分岔口就此别过。

等女孩终于哭完，林烨明揉了揉麻木的肩膀。

“带你去玩。”

臻臻眼睛都哭肿了，林烨明有些心软，他摸了摸女孩的发顶，“走吧。”

他们跑到游戏厅里疯玩，林烨明经常来这里。青训营里的小孩年纪都不大，休赛期他经常带着小朋友们一起来玩。

大概是女孩们都很喜欢娃娃机，臻臻站在娃娃机面前走不动路，林烨明只好看着她抓。

娃娃机总是吊人胃口，明明差一点就能抓到，却在最后一秒松了爪。林烨明不服气，投币继续。

他们玩了好几个小时，抓到一堆毛绒玩具。

两个人盯着游戏厅最大的玩偶发呆，小姑娘满脸写着想要。

林烨明为了拿到大玩偶使出了浑身解数，总算在导演打电话催他们回去前抓到了。

两个人回到别墅，臻臻抱着跟她差不多高的大玩偶下车。

刚进门就受到女孩子们热切的目光，林烨明帮臻臻把玩偶搬回房间，女孩们兴奋地在房间里问玩偶的由来，臻臻把抓来的毛绒玩具分给她们。

林烨明出了房门碰上等待已久的徐瑄，徐瑄脸色不太好看。

“你倒潇洒，哄女孩子开心很有一套。”徐瑄要不是顾忌着还有麦克风在收音，她真想骂人。

一听这话林烨明自然知道她意有所指，看来他没有选择臻臻这事，对易沉星来说打击不小。

“他在哪？”

徐瑄冷哼一声，用下巴点点楼下。

林烨明了然，他刚走到楼梯口，突然听到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他跟徐瑄对视一眼，两个人往二楼跑。

他们站在易沉星的房间门口，听到房间里传来模糊的动静。

徐瑄非常担心易沉星会出事。

以前易沉星发疯时破坏东西都是小事，他难受的时候甚至会伤害自己。他小腿和手臂上有很多伤疤，看上去非常渗人。

但作为公众人物他要时时注意自己的形象，为了不被发现，他一直穿着长袖长裤来掩饰伤疤。

现在录节目时期有些特殊，节目组的人都在圈子里混，要是易沉星在这里出点什么事，很有可能被曝光在网络上，他们没有人能承担得起这样的后果。

徐瑄抬手要去敲门，被林烨明一把抓住，他望向徐瑄的眼神里带着阴狠，“我看到抽屉里的药了，是治疗抑郁症和狂躁症的药物。”

“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徐瑄是第一次看到林烨明这么吓人的样子，他跟易沉星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易沉星做事前会做一个完美的计划，他喜欢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中。

可林烨明不是这样，她不清楚林烨明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但眼前的男人给她一种不计较后果的狠戾。

他不在乎身份场合，只在乎能不能给他想要的结果。

“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他回到易家后精神状态一直不稳定。这么多年他一直靠吃药，来维持最后的理智。”徐瑄眼睛通红，“但是阿易最近应该没有吃药……”

徐瑄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他怕你知道这件事，这几天一直抗拒吃药。”

林烨明心脏绞成一团。

他当初把人全须全尾交给他们，现在这些人却把易沉星遍体鳞伤地还给他！

房间里声音逐渐有些失控，现在只有林烨明有房卡，这个房间除了他其他人进不去。

节目组有工作人员也听到了动静，上来询问出了什么事，徐瑄找了个借口打发走他们。

林烨明刷卡推开了房间。

房间里的声音骤然停止，房间没有开灯，林烨明只能借着微弱的天光，看到易沉星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他手臂环膝双眼无神地抬头望向他。

林烨明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有刀子扎在，他很难相信这是舞台上光鲜亮丽的人，那双勾人的眼睛只剩下麻木和空洞，仿佛没有灵魂的木偶跌坐在地上。

林烨明快步走近他身边，摔碎的杯子就在易沉星脚边，锋利的碎片明晃晃散落在地板上，手机被扔在一旁屏幕裂成了蛛网。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林烨明不懂，为什么易沉星要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为什么要让他在八年后看到本该璀璨发光的人变成这副落魄的模样。

“出去。”易沉星把头埋在膝盖里声音沉闷。

几天没吃药，顽固的病症又在侵蚀他脆弱的神经，他差点要被自己嫉妒的心情吞没，他不想伤害任何人，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像在黑暗之海中抱着最后一根浮木挣扎的人，他想见林烨明他想听到林烨明的声音想要被触碰，他最后那点活下去的希望全都寄托在林烨明身上。

但这个男人再也不会拥抱他、亲吻他。

易沉星想哭，可他已经没有眼泪了，他曾经心比天高，被所有人宠着上天，现在他连最后那点傲慢都是伪装。

林烨明把人横抱起放到床上，他沉默着打开抽屉药瓶七零八落地躺在里面。

他嘲笑自己，即使知道了这些药的症结，又有什么用呢？

房间里有纯净水，他倒了一杯温水递到易沉星面前。

“吃药。徐瑄说你最近几天都没有吃。”林烨明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些，他想让易沉星放松点。现在易沉星像一只受惊的猫，弓着身子警惕所有人靠近他的人。

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易沉星冷笑伸手挥开了面前的杯子，林烨明没拿稳，杯子飞出去摔在地上，水洒了林烨明一身。

房间里陷入死寂，易沉星猩红的眼睛对上林烨明的视线，“你说，我让臻臻滚出这个节目怎么样？”

“这样……你是不是就只能看着我了。”

易沉星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在说威胁人的话，他搭在身侧的手攥成拳，表面越冷静内心反倒有一把火越烧越旺。

羡慕嫉妒憎恨的情绪全部塞在胸口，为什么别人都能轻易靠近林烨明，唯独他不行？

为什么林烨明不能只看着他？

那些男人女人有什么魅力能待在林烨明身边？

是不是只要让妨碍他的人通通消失，林烨明就会变成他的？

他控制不止自己想要嘶吼，内心已经被嫉妒的情绪疯狂吞噬，他想要撕掉自己伪装的假面，他想告诉林烨明他的占有欲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

可他不能。

最后那点理智还在跟他说，不可以。

他不想让林烨明看到他难堪的样子，他害怕林烨明会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就像他这几年打了无数次，从来没有人接通的电话。

他花费心机想要见林烨明，可每次都被各种理由回绝。

易沉星早就受够了那样的日子，如果什么方法都没用，他甚至想把人绑回家，林烨明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每天陪在他身边就好。

他确实病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