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听到言宁绮的自言自语,面露犹豫。
踌躇半晌还是开口,“小姐,恕奴婢多嘴,王爷如果得知此事,应当会很开心。”
言宁绮不解地望向琴音,婚姻是两个人共同的事,方才自己擅自做主,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也有些不尊重对方,怎么琴音会如此说。
琴音看着自家小姐陷入死胡同,只能继续劝解,“小姐,您是当局者迷,平日里我们在一边那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王爷一见您,那眼睛就离不开,所以奴婢大胆猜测,他巴不得全京城、甚至全大荣都知道你二人的事。”
“不过,”琴音话锋一转,“您今日能把事情公之于众,不也是潜意识里认了王爷了吗?”
琴音一番话,让言宁绮红了脸。
自己对于感情一事的确有些懵懂,先前答应王爷,只是随心而应,这些日子以来也都是凭着感觉在相处,原来在旁人眼中,王爷竟对自己用情至深吗。
看来自己也应该更加认真地对待这段感情。
远在崇州的贺昱尧,还在为整治贪官发愁,并不知道言宁绮的感情悄然发生了变化。
“王爷,江州来信,调兵一事暂且有误,怕是要再等几日。”
原本说好的三日如今已经超出,贺昱尧有些坐立不安,多耽搁一日,崇州百姓便受多一日苦,他实在是不忍心。
“子陌,把本王的信物带上,给江州知州下最后通牒,再给他三日,如若还办不成,就别干了。”
子陌领命,连夜出城去往江州,崇州的城门能挡住普通百姓,子陌早已来去自如。
贺昱尧思考片刻,还是决定去找孔良。
“孔神医,在下有些事要跟你商量。”贺昱尧在门口很是客气。
孔良打开门就看到他一脸真诚。
侧身让其入内,孔良谨慎地关上了门。
“老夫第一次见你,便知晓你一定不是普通商人那么简单,说吧,你到底是谁?”
“本王是当朝毓王,此次南下,是为暗访各地涝灾安置情况,圣上有令,不得对外暴露身份,故而先前对老先生有所隐瞒,还望先生莫要怪罪。”
说罢,贺昱尧起身抱拳鞠躬。
孔良知道他不一般,但的确没想到竟是皇室之人,看到贺昱尧真心道歉,孔良也起身还礼。
“王爷不必如此,老夫受不得你这一拜。”
二人再次落座,贺昱尧接着开口道:“孔老客气了,您的医术本王在京城也有所耳闻,有此神医是大荣的荣幸。”
孔良有些羞涩地摆摆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那些虚名都是世人给的,老夫也没有传言中那样夸张。”
“孔老谦虚。今晚本王前来,是想拜托孔老一事,过几日本王便会带兵抓捕许、董一行,届时崇州百姓也会有粮食吃、有钱花。”
贺昱尧跟孔良坦白自己的计划。
“届时,还望孔老能带人为百姓医治,所有费用、帮忙的大夫都由本王来解决,希望您能尽力医治崇州百姓。”
孔良赞同地点头,“此乃老夫分内之事。”
商议好后续,贺昱尧专心等待援兵。
“王爷,那许德又来找您了。”
三日之期已过,许德还没见到自己要的粮食,便又派人来寻找贺昱尧。
“走,再去趟州府,要不是怕惊动其他地方官员,本王今日便了结了那贪官。”
贺昱尧被许德的所作所为气得不轻。
前几日来州府,不说以礼相待,最起码是常人的待遇。
而今日一进门,贺昱尧便感受到周围士兵的虎视眈眈。
“你来了。”
许德端着茶杯睨了贺昱尧一眼,“人呐,要信守承诺,本官连定金都给你了,你的粮呢?你可知在崇州,欺骗本官是什么下场?”
“大人息怒,押运粮车的队伍在路上出了些意外,晚几日定能到达。”嘴里说着息怒,贺昱尧眼里可没一丝歉意。
“那你就别住那破客栈了,住州府,本官管吃管住,什么时候粮到了,你什么时候离开。”许德就这么明晃晃地把贺昱尧扣留。
没想到的是,贺昱尧不仅没反抗,还熟络地坐在了椅子上。
“可以啊,只不过,要放我的随从出去,不然到时候粮车来了,没有认识的人接应,他们是不会放粮的。”
见贺昱尧说的在理,许德便把子陌赶出去,“早些送粮来。”
就这样,贺昱尧住在了州府,每日吃了睡睡了吃,一点儿也不恐惧、担心。
董怀看着州府的口粮被贺昱尧一口口吃下去,心疼不已,但也不能违背许德的意见,只能自己生闷气。
正月十二,夜。
“王爷,粮车已到达城外。”子陌来州府找贺昱尧,和进王府没什么两样。
“好,修整一夜,明日一早,入城。”
一大早,子陌带着许德的手令等在城门口。
“来了来了,官爷,那就是我们少爷的粮车。”子陌演技甚好,在守城的官兵面前,活脱脱的谄媚样。
一车车粮,往州府运去,沉重的车身压出一道道车辙。
“这回你没骗我。”许德看着被带往后院的粮食,笑得见牙不见眼。
贺昱尧站在许德身后,一言不发,袖中的匕首被磨得锃亮。
终于,最后一车也进了门。
“都放好了吗?”许德向后院高声问道,可并无人应答。
许德咒骂一声,又问了一遍,这时身后的贺昱尧缓缓开口,“好了。”
不待许德反应,匕首已经在他的脖子上。
押车的人也全都拿出兵器,把州府所有人员带了出来。
“你、你干什么!你可知本官……”
贺昱尧抬手,许德话还未说完,头顶的乌纱帽落地。
“此刻你已不是官。”
“你算老几!信不信本官上告朝廷!”许德挣扎,妄图吓退手持匕首之人。
“呵,你觉得皇兄会信你还是信本王的证据?”
一句话成功让许德停止反抗,大脑一片空白,直到现在,许德才感觉头顶有些冷。
有贺昱尧在场,大家的效率极快。
“子陌,你带人挨家挨户地发粮和钱,务必保证东西都到了百姓手中。”贺昱尧继续在州府坐镇,把在许德处搜刮到的、还有从城外带来的都分给百姓。
“对了,多带些人,以防暴乱,人在饥饿的状态下什么都做得出来。”
子陌走后,贺昱尧看向跪了一地的人,方才还是对人颐指气使、只手遮天的土皇帝,现在却沦为阶下囚。
“马统领,这些贪官就麻烦你送往京城了,注意保密。”
送走一州府的人,贺昱尧长舒一口气。
崇州终于重见天日,这一大群贪官污吏也终于得到应有的惩罚。
大街上,大家起初都不信子陌的说辞,毕竟他们也不知多久没见过干净的粮食了。
子陌耐下心来,一句句解释,直到看到马统领押着许德等人招摇过市,才激动地跟门后的一老妪说:“你看!狗官伏法了!”
这也是贺昱尧的意思,单凭子陌几人的只言片语,无法快速取得百姓的信任,但许德大家都认识,大家看到他被押着过街,子陌将会更快地完成任务。
一时间,崇州城内的一扇扇门接连打开,大家都走到街上亲眼目睹许德落网。
哭声四起,却也只是呜咽,百姓们连哭都没了力气。
子陌看到好多人都出来,干脆也不敲门了,站在街道中央,扯开嗓子喊道:“大家听我说,贪官已抓,王爷要我给大家发粮!”
哭声渐渐转变为叫好声,泪水还挂在脸上,可嘴上的笑压也压不住。
“一家派一人,按人头领取,不得闹事!”
瞬间,子陌周围便围满了人,什么叫饿红了眼,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幸亏王爷让自己多带了些人。
整整发了一天,天已擦黑,子陌才步履蹒跚地回了州府。
“诶呦,终于能坐会儿了,这比我练武都累。”
子陌瘫坐在椅子上,根本直不起身。
“诶?王爷呢?”
原州府一小厮给子陌上了一杯茶,小声回道:“王爷好像出城了。”
今早马统领往城外走时,贺昱尧也在队伍中,一行人在城内招摇,可一到城门口,便换上了普通装束,低调往京城赶去。
贺昱尧则留在城外,带领城外百姓进城。
当然,他们比城内百姓更加难以说动。
贺昱尧废了好大了力气,才将众人带进城,走之前已令所有客栈准备好房间,此时一入城,便让百姓带着刚领的粮住进客栈。
甚至最后所有客栈皆满,贺昱尧只能带着他们回了州府,暂时安置在此。
做完这一切,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间,子陌好不容易找到贺昱尧,立刻带他去吃饭、休息。
“王爷如何?累了一天,心口感觉可好?”
贺昱尧摆摆手,“还好,早上我多吃了些药。”
“前些日子正事没办,属下也没敢多言,其实得知孔神医的身份时,属下就像让他为您看看,他常年在外,或许能想到比御医更好的法子。”
贺昱尧叹口气,“不是本王不想看,只是不知怎的,有些讳疾忌医,万一连孔老都没办法,我实在不知该如何。”
“再者,如今,孔老正在为城中百姓医治,我怎能因我一人打扰?”
子陌见贺昱尧下定决心,也不好再开口。
跟了王爷这么多年,他知道王爷的脾性,已经定了的事,没人能劝动。
子陌无奈,只能让贺昱尧早些休息。
夜里子陌辗转,突然灵机一动,自己当然说不通王爷了,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或许有一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