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一过,二月份。
雪融成水挂在树梢,寒风一过,似雨一样落下。
慕念卿和姒雨如往常外出工作,不过这次不同,她们带上了林薏嫣。
“会长,您确定要带上阿林一起去吗,我们不确定这次的欠债人会不会对着我们干,危险的话可能会伤到...”一路上,姒雨不知已经说过多少遍这样的话。
“别太担心,总要带她去见识见识。”慕念卿则一直回应这一句话。
林薏嫣坐在车后排,坐的板直,就听着驾驶位的两人反反复复说着同样两句话,“不用紧的姒雨,我还没傻到不会保护自己的程度。”
姒雨说:“我就担心你傻到这种程度。”
“那你做我贴身保镖不就行了。”
慕念卿笑笑,“我看小姒行。”
“好好好。”
——车子在一片老旧的小区前停下,生锈的大门半敞着推开来,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保安亭杂草丛生,显然很久没人在这守了。
慕念卿领头走进小区,四处观望着,里边的房子外墙有的裂开缝,窗台上的植物肆意生长,爬出窗来挂在外边,虽破烂到不行,还是有人住在这。几位老年人围坐在一处阳光地聊天。
姒雨贴着林薏嫣走,身后跟了几个人。
“这么贴着我干嘛,旁边有路。”林薏嫣推了下姒雨。
“做贴身保镖。”姒雨揽住林薏嫣的肩,故意贴着她的脸。
“谁家贴身保镖是这样的啊。”林薏嫣推不开姒雨,手肘不小心肘到姒雨腰,姒雨便一下收了手捂住腰。
“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弄着我不放的,你活该呀。”说着去扶姒雨。
姒雨低头捂着腰静了会,突然笑出声,笑的得意,伸手又揽住林薏嫣肩,“哎哟,快疼死我了,现在你该成为我贴身保镖了。”
林薏嫣拉下脸,又给姒雨肘了一下。
“疼死了!”
“那你在这歇会吧,我替你工作去。”
“哎哎哎,别乱来,我不装了。”姒雨连忙跟上走好几步远的林薏嫣。
走在前头的慕念卿在走到几位老人前停了下来,“阿公阿婆们好。”她打了声招呼,见几位老人应了声便问:“请问第四单元楼在哪处。”
老人们见她们这副架势见怪不怪,用手指指身后的楼示意那就是她们要找的楼,就聊自己的天去了。
慕念卿回头招手让她们跟上,走进破旧的楼,狭窄的楼道散发着霉味,走到四楼的一扇门前停下,门前的门破破的,紧紧闭着。
象征性的敲了几下门,过了很久都没有动静。
“确定这有人住,不怕人早就跑路了?”林薏嫣站在姒雨身后小声问。
姒雨说:“这算啥,只有你想不到的。”
慕念卿见久久没有动静,回过头来对她们一笑,“你们往后站一点。”
“明白,会长。”
姒雨拉着林薏嫣的手往后站了些,就见慕念卿三两下把门踹开。
屋里边也是破破烂烂的,“你们是谁?”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头发和穿的衣服都乱糟糟的,说话声是一股很浓的烟散味,身后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女孩。
慕念卿:“明知故问,又见面了。”
姒雨拿出一份文件念道:“李成国,1979年,3月14日出生于浦阳市,于2015年7月20日欠下2500万元,常年混迹于赌场、黑市、站街区...”
李成国用哀求的语气说:“再宽限几年时间吧,求求你们了。”
慕念卿听到这话没给好脸色,“宽限?从你欠下债开始,已经宽限你近四年的时间了,还不够吗。”
“看在孩子的份上,求你了,会还上的。”
这话就让慕念卿来气了,“知道每次上门为什么都没有动手吗,原因就在于你有个孩子,我不是每次都会心软的。”说着从姒雨手上拿过文件,“2014年你因赌博卖掉自己一个孩子,我看孩子只是挡箭牌罢了。”
李成国脸色变得难看,“说的什么话,我就这一个孩子。”
“小姒。”慕念卿喊了声。
姒雨上前把女孩扯了过来,那男人还伸出两只手做出挽留的样子。
“别拿孩子做威胁,会长,就宽限点时间吧。”
慕念卿没理男人的话,“2015年到现在,你为了躲在换过五个住处,你说宽限点时间会还上,查到的资料显示你在这些年间,非但死性没改一直在赌博、吸毒、□□间周转,卖掉两个孩子,剩下这个孩子怕是卖不掉,换不了钱才留着的吧。”
李成国表情凶狠起来,没了耐性,“妈的好话不听,你们要死啊,老子他妈就是没钱还你们,那孩子你们想要就要,赔钱货一个。”
女孩被男人的吼声吓哭,拉着姒雨的手大哭起来,“爸爸,别不要我,我会听话的,我会干活...”
李成国听了更不耐烦,“别叫我,死赔钱货,钱都卖不了。”
姒雨转过女孩的头,让女孩埋在自己身上哭,蹲下身安抚女孩,“好宝宝别哭,打你爸爸好不好。”
“你们别打爸爸...”
“好好赚钱一点点还上不好吗?非要我们找上门,你难我也难。”慕念卿无奈,这句话不知跟这个男人说过多少次了。
林薏嫣站在后边看着哭泣的女孩,恍惚间在男人身上看到林霄的影子,她发恨的想冲上前去,刚动身给身边的人拦住。
那人道:“会长,让我们守着你,请别乱来,这是我们此次的职责。”
奈何不了,林薏嫣站在原地观望。
李成国急眼了,背在身后的手捏着一把刀,见着几人都护着女孩,清楚自己干不过趁她们不注意,冲上前要刺人,姒雨的手被女孩拉住,甩不开,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去挡刀。
慕念卿眼疾手快拉住男人,一脚踹在男人肚子上,“社会败类一个,丧心病狂都形容不了你,再没脑子的人也做不出伤害骨肉的事。”
李成国倒在地上根本起不来,身手落了下风嘴却不饶,“一个死赔钱货有什么用,看你们那疼惜的样又不给用来抵债。”
简直无可理喻,慕念卿狠狠给了男人几拳,招手让身后的人上前办事,“真他妈给脸给多了,留口气就行。”
屋子里只剩下男人的嘴硬声。
“你们不要打爸爸了,爸爸会还钱的。”女孩哭着,要上前保护自己的爸爸。
慕念卿更觉得倒在地上的男人该死了,“李成国你听见没有,现在除了你女儿一直维护你,还有谁会,真是倒霉千不该万不该投胎到你家,搭着你生死受罪。”
女孩还在哭,姒雨挡在女孩身前蹲下。
“你们别打...爸爸了。”
姒雨柔声道:“好宝宝不哭了,把眼泪擦干给你糖吃好不好。”
应是从没吃过糖,女孩听了姒雨的话还没怎么懂,“糖?”直到姒雨从兜里拿出几个水果糖来拆给女孩吃,女孩才知道糖是什么。
“甜的。”
“那我们不哭了好不好。”
女孩犹豫的点点头。
姒雨又拿出几个糖塞给女孩,而后带着林薏嫣和女孩下了楼。
“哎,都说了危险会长还不听,硬是要带着你来见识见识。”姒雨轻轻抱住林薏嫣温声安抚,像在哄小孩。
一阵寒风吹过,少女的脸却显微红。
林薏嫣推开姒雨,“我被保护的可好了,倒是你,傻子一个,刀后来了还想着护别人,要不是姐姐拦住,你就,就..”她涨红脸,话没说完。
姒雨媚笑着问:“就什么?”
“没什么!”
“阿林是在关心我吗?”姒雨抱住林薏嫣。
“滚啊。”推搡时林薏嫣又不小心肘到姒雨,“你活该啊你!”
“你冷血,阿林。”
“这两个娃娃看着郎才女貌哦,两个娃娃看到不大,小小的不要谈恋爱哦。”老人们的聊天声传来。
林薏嫣听了推开贴在身上的姒雨,“阿婆,她是个女孩。不要误会啦,我们没有。”
老人听了慈祥的笑,“女娃娃还羞上了,不要紧的。”
“真的没有,阿婆。”
“不用害羞的嘞,阿婆们懂。”
林薏嫣拉过姒雨,“你快解释一下,她们乱说还不给听解释。”
姒雨看着脸红的林薏嫣,愣了一瞬,随即扬起笑,“不要!”
“不是,我肘你的了。”
“略略略。”
这时,慕念卿从一旁楼道里走出,扭了扭颈朝她们走来。
林薏嫣问:“解决好了?”
“哪有那么容易哦。”
“这个女孩怎么办呢。”
“送福利院去。”
处理完事后,慕念卿带着小女孩往福利院的方向行去,姒雨便开着车和林薏嫣回公司。
“你们每次工作都是这种场景吗?”林薏嫣无心有意的问:“每次都这么危险吗?”
姒雨说:“阿林是关心还是好奇。”
“好奇。”林薏嫣违心,其实心里的回答是关心。
“那我不说了。”
姒雨明显故意的,林薏嫣此刻正想别给她逮着机会肘到了,真不要脸,虽这么说,还是道,“关心,关心你才问的。”
姒雨满意了,但她不说话。
“你倒是给我回答呀。”
“不要。”
“你是人吗。”
“我带你去个地方。”姒雨转移话题,“去不去?阿林。”
“哪儿?”
林薏嫣话才问出口,姒雨就停下车了,在一片竹林旁,林中有一小道,寒风拂过,竹林沙沙作响,“你这都带我来了,还问我干什么,跟我玩废话游戏?”
姒雨笑笑,开门下了车。
走进竹林,清新中夹带寒意,时不时一滴水落在头上。
林薏嫣问:“到这干什么?”
姒雨回答:“之前你不是总问我会长都回公司了我怎么还不回去,找不到我的时间,其实我都在这。”
“在这干什么?”
“祈福,准确说我每天都来这,风雨无阻。”
“祈福你?”林薏嫣疑惑,她从来都不信求神拜佛这些东西,不过还是尊重姒雨,“每天都来,那你很勤快了。”
姒雨没答话。
一路走到竹林尽头,一座寺庙显现在眼前,寺庙名为雨烟寺,庙门敞开着,佛像前飘着香火几位和尚静静地守在这,寺庙旁有一棵梅花树,花期已过,留下花枝和几片长伴枯枝上挂满红绳。
和尚忙着自己的,见到两人的到来双手合十微微点下头,并又忙活自己的去了。
林薏嫣跟着姒雨走进庙内,见姒雨从台上抽出几只香在佛像吓得将上点燃,递了几只给她,让她跟着自己拜。
林薏嫣见姒雨从到这里开始就变得正经,看得出姒雨很注重这个,即便自己不崇尚,还是跟随姒雨同拜。
乍一看,两人像是在拜堂。
拜完佛,将香插在香炉里。
这时佛下像风的门后,走出一位老方丈来,老方丈看见姒雨展开笑颜,”姒姑娘隔日如久见,今儿怎么带了位小姑娘来。”
“方丈说笑了,这小姑娘是我朋友。”
老方丈和蔼的笑了两声,“两位姑娘看着忙配像(两位姑娘看着很般配)”话落走到佛像下拜了拜。
“方丈这话说的让人心欢。”
“可否得知小姑娘贵姓。”
见林薏嫣没答话,姒雨道:“我这朋友头回来,话少,她姓林,双木林。”
“姓林好,姓林好。”老方丈摸着胡子长叹,“林中生翠意,叶底蕴幽情。”
“方丈的诗好。”
简单聊了几句,姒雨和林薏嫣走出寺庙。
林薏嫣说:“听你们对话,感觉我像个没文化的人。”
姒雨:“那你阅读理解挺差的了。”
来到那棵系满红绳的梅花树下。
姒雨说:“你要不要也写一幅挂上去。”
“能写些什么挂上去?”
“写你一些想写的话。”
“可以呀。”
一旁的年轻和尚听见她们的对话,拿来两条红绳递给她们,又递给她们支笔,伸手示意她们可以在树旁的小桌上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