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中学在老城区里的最偏位置,当年城市规划时,可能原打算只规划一所小学一所中学,后来城市发展后,人口增多,不得不将偏位于一隅的废弃服装厂改建成老城区里的第三所中学。
秦玉来得有点晚,早课后,同学们还在操场上玩耍。
一走进校长办公室,刚放下包,秦玉的办公室左下侧一隅低沉震动的声音,引起了秦玉的心头一紧。
赶紧反锁上了门,勾手从下侧抽屉的隔层里,掏出一部手机。
双手颤抖着,指纹加上密码双重解锁后,点开微信,一桢桢照片赫然显示在眼前。
柳青身上的伤痕,赤红或深紫的印记,生生地直抵眼帘。秦玉忍不住一拳砸在桌子上,手的痛也无法抹平心里的愤怒。
秦玉回了一句话,太阳下山有月光,天,快亮了。
拉开校长办公室的门,秦玉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拿起桌上的文件,履行起校长的职责。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彻底解脱了。
办公室外有轻轻的敲门声,秦玉一抬头,教导主任小刘笑嘻嘻地向秦玉走来。
“秦校长,区教育局今早来电,说下午5点有个会,会后有个小型私人餐会,邀请您参加。”小刘有些讨好地向秦玉讪笑着。
“哦,那就请周副校长代劳吧,小刘,你是知道的,我家老爷子身体不太好,我是每天一下班就要赶回去的,毕竟护工也有疏忽不周的时候。”秦玉听到什么会议呀,餐会呀,就知道不怀好意。一概是能推则推。
“哎,区教育局的意思您也知道,这财政拨款,每年对我们三中,是能拖则拖,能简则简。教职工都有怨言了,上个季度的绩效,说过年前发的,这不,这个季度也过完了,还没动静。”小刘是直接摊牌了。你堂堂区长夫人,又是三中的校长,总该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吧。
“小刘,大家公事公办,程区长也没有特权,干涉上财政局的事务,况且,我在他那里也说不上话,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大家都懂,你也转告区教育局,按正常程序走,该申请该催促都按流程来。”秦玉沉下脸,不再答理小刘。
无奈地翻了翻眼,小刘识趣地告辞而去。
秦玉看了看时间,拿起包,反锁上门。
临近郊区,几栋农户的私宅,在农田里散乱地立着。沿着一段小路开了几分钟,秦玉停了车。下车后,秦玉假装四周看了看轮胎,确定周围没有异常,拉开后车门,提上两大袋物品,急急在一段田埂小路上疾走。
有婴儿的啼哭声,女子低低的安抚声,轻浅地传来。秦玉加快了脚步。
敲了敲门,然后再敲了敲门。如此循环三次后。农户的门轻轻地从内打开。秦玉飞快入门,然后四顾往外回望了几眼后,飞快地掩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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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光月色小区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小区居民也从前几日的惶恐猜疑中,渐渐平静地不再谈论。
杜尚推开保安值班室门的时候,物业经理正在开早会。杜尚往保安堆里扫了几眼,发现那个人不见了。情急中搭上物业经理的肩膀,往门外走去。
物业经理莫名惊此动作,有些害怕。上次杜尚带走秦明的时候,扫了一眼跟秦明同班保安的工牌,高虎,应该叫高虎没错。
“高虎,今天没在,去哪了?”杜尚没等物业经理反应过来,直接询问起来。
“哦,高虎,他请假了,他家在农村,这不,清明节到了,他请了三天假回去祭祖。”物业经理松了一口气。
“带我去看看高虎住的宿舍,把高虎家的地址写给我。”杜尚拉起物业经理,朝小赵使了使眼色。
小赵飞快地朝物业办公室跑去。
保安宿舍里,高虎的衣服,日用品,零零碎碎的杂物都在,房间虽然凌乱,带有些潮湿的气味,整个看来,也不像是逃跑的迹象。
是打草惊蛇了吗?杜尚环顾四周,思索了一会,摆了摆头,往门外走去。临出门的时候,一堆杂乱堆在门口的鞋里,一双鞋引起了杜尚的注意。高虎目测有180左右,想必穿44码的鞋,而这双磨损得掉了几处皮的普通男式白色运动鞋,目测是41码或42码。那么这双鞋在这堆鞋里是怎么回事呢?
还没来得及细想,小赵的来电让杜尚惊讶不已。
“头,高虎在农村的家庭住址已经查到,已经致电当地的派出所和村委会。但村委会回复高虎没有回村里。”
“没有回村?”杜尚拉起物业经理,一路迈开大步跑到小区门口与小赵会合。
来来往往的小区居民依序进进去去,没有人过多地再关注姜子烟的死亡案件,偶有居民不经意提起,也是唏嘘一番而已。
“头,需要发协调函吗?”小赵望向杜尚。而此刻的杜尚,却被另一番景象吸引住了视线。
墙角边的流浪猫,喂猫的女人,还有女人身边立着的男人。
白微想姜子烟了,月初的5号,总是不自觉地往湖光月色来,知道她已经不在了,就算是在这个小区门口望望她的家,也是一种祭奠和安慰。看到脚边的流浪猫,想起姜子烟曾说过,流浪猫已经跟她很亲了,跟她回去过几次,本想收留流浪猫,想想自己照顾自已有些力不从心,给它取了小吉的名字。希望它好好活着,吉人自有天相。
脚边的流浪猫在白微脚边呜呜地叫着,它也在想着姜子烟吗?
白微翻了翻口袋,找到一小袋早上还没吃的饼干,蹲下身,揉碎了饼干,倒在铺好的餐巾纸上。
流浪猫欢快地在脚底来回走动。早上的太阳,从高大的树枝间细碎地照在白微的身上。而高虎此刻,提着一个塑料袋,立在白微的身边,笑着跟白微打招呼。
小赵和物业经理也循着杜尚的视线,看到了这一幕。但是,三个人都没有行动,他,高虎,不是他吗,又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