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没收干净？”姜意风疑惑。

他对自己的信息素不敏感，但就在测试室散出那么一刻，早就该收回了。

“你的？”他低头问嫌疑人。

腿上盖的被子闷闷吱声：“嗯。意意，那个Alpha腺体怎么有你的信息素载体？”

姜意风难得一噎。后座“那个Alpha”幽幽说：

“问得好。姜意风，我快到这个月的发情期了。”

这位SS级Alpha花溪临，正是异变应对组织送入姜家，接触军工磨情感趋近的首批之一。

和后座第一个上车的SS级Omega祝年余，同属荆边署特备战力。

至于两人为什么没当上监测执行一号位。

姜意风想起当时的景况——

15岁的SSS级Alpha窝在他的被窝里，难受得手心直冒汗，呼吸粗重。姜家主姜旻的私人医生判断：“小少主进入二次分化期。”

姜旻接了报告便走，只留下他闷在被里烧了三天三夜。

待他醒来后，独属于Enigma的信息素呼啸过整片姜家地域。

很不巧，花溪临那天负责来替姜旻看他死没死。

推开房门那个瞬间，Enigma信息素压制得他当场跪下。

SS级Alpha的腺体像小O一样软了，湿答答，爽得他伏在地上蹭。

顶A的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15岁的姜意风就那样看着他，手心抓着被子，倾身睨着他。

花溪临听那位Enigma说——

“以后每月发情期，找姜旻赔钱，滚吧。”

秋日疏影，晚橘飞雪。

那样的少年把Enigma信息素捂进被窝，世界哄他睡。

“……姜旻这个月没给你划钱？”

花溪临十年前咬牙看着那床被子，十年后还是咬牙越不过这魔障：“没，他说你联结了这位，和成家了没区别，别再啃老。”

姜意风：“…………”

温午盏心情愉悦得变成人，趴在姜意风腿上狂笑，然后被一脚踹去副驾。

总之，花溪临因为姜意风成了个残废Alpha，虽然他的介者【战场】比杨虎妞更强，却也只能当个特殊备用战力。

至于祝年余，他更惨，作为亚洲唯一一个SS级Omega坚信能扑倒全世界。

闻过17岁的Enigma橘花雪信息素之后，食不下咽寝不安席，就想扑倒小少主。

结果变成残废且Alpha满足不了他的Omega。加上主观过错，拿不到姜家抚恤金，人生大输家不过如此。

杨五奚和葛之遥齐齐休假，这俩备用战力总得送回署里。

祝年余却说：“少主，我俩今儿罢工。”见车还往荆边署开去，花溪临跟了句：“异变区短期不会再出现，最近清闲。”

姜意风终是领了他俩的好意，调转车头。

“行。那跟我去销宓都看看。”

后座四人一愣。销宓都真不是姜家少主该逛的场儿。

温午盏侧身回头，大度地笑：“放心，意意成家了，我也一起去。”

姜意风再次失语，险些踩断刹车：“…………”

*

六人超载、驾车打闹、故意急刹，姜少主车上贴着三张罚单驶入销宓都，颇有几分纵马扬鞭的背德感。

销宓都位于沪城东线，发生的异变理论上由糸安署直管。

昨夜异变源金桥位于南北线，但后续往东波及到销宓都，因此糸安署的监测组才能介入。

他们自然没兴趣和糸安署打交道。

姜家少主的车牌号哪个监控摄像都躲不过，姜意风想到一个地方，七拐八弯绕进销宓都以西3公里。

发现次等Omega信息素抑制贴的“剥削”成品片区。

轿车停到熟悉的民宿边上。

再往西可以看见昨夜活过来翻卷的路面。

姜意风打算去销宓都，查探转销信生药业的次等贴，温午盏却喊住了他。

“意意，那边有人在看。”

葛之遥最先愣了下，能躲过他注意的视线？

姜意风顺着温午盏示意看去，拐角一个女孩绑了对脏辫，抱着只三花猫。

拐角后是歪七扭八的路，路尽头是绿皮垃圾桶。

她抱着猫走过来，路过杨五奚时晃了一下，又直直朝向姜意风。

“哥哥，乌喵说它喜欢你。”

姜意风还没应，那只三花猫跟踩了亲爹尾巴似的，拼命摇头喵呜喵呜。

小女孩不解，要把它塞到姜意风怀里，那只猫两眼一闭惨喵一声，跟要自杀证道似的——

拧了个方向塞到温午盏怀里。

错误的决定。

只听姜意风说：“温午盏，回去离远点，猫毛别蹭上床。”

温午盏笑了，完了。

“哈，一只猫在我面前装什么蒜？管好你的联结者，不然容易死。”

乌喵当场炸毛成个球，哆哆嗦嗦：“我的错错错错错错您扔扔扔扔扔了小的吧、”

“What？！这只猫是介者？”杨五奚惊了，“不可能啊沪城的介者我不能不认识吧？”他捞过一旁的葛之遥，“监测组组长，有印象吗？”

“没。”

一个字落地，小女孩后知后觉，在场的大人都收了笑，特别是她觉得最好看最有钱的那个。

沪城联结管理条例——

所有联结者必须上交介者强度、能力、样态等信息，强烈建议联结者加入异变应对署，如不加入也需服从必要情况征调。

管理条例通过荆边、糸安、陆口三署Omega的电波类介者，在监测到联结凝波出现时秘密传送。

结果居然出现漏网之鱼？

一只猫便罢了。

问题是沪城还有多少介者，隐藏为物质甚至人类，生活在日常里？

姜意风蹲下身，chua一下顺出小扒手的今日份战利品，顺便把杨五奚刚被扒的钱包往后一丢还给他：

“妹妹，未成年惯性偷盗也要进局子的。接下来回答我的问题。”

小女孩抿唇。懂了这是要私了。

“联结后收到管理条例密信了吗？”先排除三署内部问题。

“收到了。”

“行，为什么不去登记？”再排除联结研究所的问题。

“乌喵说它不去。它不喜欢人类。”

“除了你和猫，还有其他没去登记的联结吗？”再排除组织作案。

“不知道，不清楚，我只知道我一个。”

姜意风脑海中闪过一幕，忽然又问：“你们什么时候联结的？”

“昨晚。昨晚11点左右。”

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昨晚最后在这块空间碎片拍摄时间：

22：45。

一时沉默。他排除了一圈，结果告诉他是自己的问题。

不对，还有一个可能，还有一个人在这只猫介者之前出现——

他的介者温午盏。

“意意。”

姜意风回神，一床被子倒过来，刚把自己身上的猫毛抖干净。姜意风下意识揽住他，只听这会儿被子闷闷道：“别乱想，是猫的问题。”

“嗯。”他说，重复，“没乱想，是猫的问题。”

最后，在杨五奚的愤怒/淫威之下，Alpha小女孩蓝挽答应去荆边署给他打白工，以抚慰他钱包出走的创伤。

葛之遥得把人送去登记，休假是休不成了，姜意风便让把销宓都以西3公里的范围都巡一遍。

他还是难以完全相信，这只猫介者的出现是偶然的。

傍晚的余晖铺叙曛黄，日头溅落，夜场开始尘嚣。

几人分头检查，葛之遥带着蓝挽回到民宿边上时，只见杨五奚又在摸裤兜儿找钱包：“就你先回来了？小少主呢？”

正巧那头花溪临和祝年余也先后回来，四人都没带回陌生介者。

杨五奚下颌抬起点了点民宿：“小少主和温哥也回了，没看他们找到新介者，刚刚两人上楼了。”

刚、刚、两、人、上、楼、了。

花溪临琢磨着这句话，深感那床被子对情敌而言是多么难以撼动的存在。

蓝挽后知后觉，怀里的乌喵“喵呜——”一下突然发出尖锐爆鸣声。

“那那那那那位介者和他那那那位果、果然是那那那那种关系——”

在场的人类们：“…………”

民宿楼上，温午盏被姜意风烘干的房间内。

姜意风自从在异变区内“用”了温午盏的能力之后。

他对介者的存在似乎更敏锐了。

昨夜凌晨任务结束后，由于他们待过，民宿这片区就在复勘地图上。复勘工作赶在今晨已经完成，按理不可能遗漏任何一例联结。

但他有种直觉——

这里有什么正要破土而出。

也许就是未登记的联结。

姜意风循着直觉，进了昨夜待过这间房。

温午盏似是又倦了，一进房就摊成一床被子。他用床上四件套专卖店那种两米棉被铺满大床的姿势，整个儿铺上去一动不动。

“意意，好累。你也累了吧，我哄你眯会儿好不好？”

“……你还挺会推被及人。”

姜意风任着他这么躺了会儿，检查完房间——没人。

但他那份直觉却还迟疑着。

“温午盏，起来，帮我检查一遍。”

“意意，这里没人。”被子懒懒地变成人，起身，拍拍坐着的床。

姜意风顺着坐到床上，温午盏黏上来，不消片刻，“意意，现在确实没什么异常。”

“行。”在他坐下的那刻，指向异样的直觉倏然消失了，他也说不出什么问题，“那回吧。下楼。”

某人还黏着他。

“温午盏，起开。”

某人反对，反手卷舒出一块被褥护着他的腰，把人抵住用势一带。

“……”姜意风上面叠着个人，又是蹭又是吻，腰下叠着块被，又是护又是锁。

“呃……温、温……别……”

Enigma的手脚也被被子缠住，完全拉开，处处……真空。

“意意。”罪魁祸首笑，“说好，每天都要加持联结的。”

…………

民宿边上的人类们等了两个多钟头。

那只乌喵还在那“那那那那”地爆鸣，并随时间流逝愈发的激动/惊恐。

姜意风一丝不苟地下楼，冷脸，颔首，把车钥匙丢给杨五奚。后者脑子缺根弦还问：“少主怎么不开车？”

乌喵简直想揪住他的耳朵嚷嚷：

你看看你们少主的腿、腿！

姜意风吩咐：“你们送蓝挽和猫去研究所，然后进荆边署，车停署里就行。”顿了顿，“我和温午盏还得去趟销宓都，先走了。”

无人注意的角落，温午盏揉碎了一样东西——

他手心里，神秘的蓝色、凝结的波纹，归于覆灭。

赫然是联结介者周身那圈蓝色凝波。

“一张床，也想对着我的意意发情。”他说，“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