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被某子紧张得,姜意风都忍不住笑了。
吃他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个混不吝儿。
没想到见回他爹能紧张成这样。
姜意风甚至诡异地想,姜旻他个智障爹可算有点用处,能拿来逗他的被子。
平日里都是被子使劲儿逗他惹他,这角色一调换,才发现原来这么……
爽。
温午盏感受到来自主人的浓浓恶意,委屈巴巴,凶神恶煞,每到红灯就从副驾挪到驾驶座,把人狠狠一扑啃两口。
姜意风想到上回从联结研究所检测完回去,花溪临问他要这个月的赔偿金的时候,提到姜旻说的那句话——
“你联结了这位,和成家了没区别,别再啃老。”
当时温午盏还高兴得趴他腿上狂笑,又被一脚踹去副驾。
现在要见他爹,知道紧张了,姜意风也被逗得懒的去踹这死被子了。
轿车停红灯这会儿,温午盏又暖洋洋的,扑到他身上折腾。
死被子,一下磕到他的眼尾,一下磕到他的鼻尖,一下磕到他的唇角。
一下磕到他的……舌头。
而且由于温被某子过于焦虑,形态在被子和大活人之间反反复复、来回切换。
导致姜意风……时而被被角含进口中触碰舌头,时而被……欺负舌头。
姜意风这笑话看着看着,险些把自己也赔了进去。
他赶紧喝止:“温午盏,坐回去、坐好!”
但晚了。两人同时瞥向红灯倒计时,还有180秒。
姜意风在这一刻厌透了沪城的红绿灯,因为某床被子伸手,摸到了椅背调节按钮。
“不要。意意,陪我。”
说着,姜意风察觉到椅背一节一节下溜。
“…………”
红灯最后30秒,交警过来开罚单的那个表情,深深刺痛了姜意风。
沪城异变应对署的一代天骄,什么场面没见过,就没见过这把他当……变态的场面。
“你们这、男人和男人……”
交警还想说两句什么,见了车牌,又估摸着有钱人是这样的,还是换了个话题,开了罚单批评教育:
“等红灯,驾驶员也必须注意路况,禁止驾车……打闹。”
姜少主诚恳致歉。
待人走后,把被子“咣当”抱起来往后排驾驶座一丢。
温被某子又梭回副驾,老实巴交,乖乖团成一团。
轿车进入上城区,路过街边千百家商铺,正是温午盏在销宓都西干道异变区、2006年途经的路段。
只是到底不比2006年繁华。
毕竟人们总担心“天然气爆炸”、“洋垃圾渗透”之类的意外,小商贩也不愿担这过高的沉没成本风险。
温午盏在2006年的时间碎片跑过这段路,更清楚快到姜意风的私人庄园了,目光移向车窗外一排排小店,紧张:
“意意,姜旻喜欢什么东西?上门要给他买什么吗?”
姜意风条分缕析地回答道:
“首先,他只喜欢军工,街上没卖;其次,没‘上门’这一说,家是我的,门也是我的;最后,你身无分文。”
温午盏痛心。
姜意风逗完了被子,好歹给个安慰,伸手到副驾,顺着被头随意摸两下:
“行了,紧张什么。姜旻多久没回来了,估计也就回来看个热闹,当他空气就行。”
温午盏听出姜意风些许冷淡:“意意……不喜欢他?”
“倒也谈不上喜不喜欢,就是不怎么熟。”
他和姜旻的关系仅限于有血缘的陌生人。
余暖离世后,姜旻便将工作重心完全转移到寻找对抗异变方法上。等到2008年发现人类可以联结介者,他又投入研究高强度介者,后续回国时间便少了。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真是没爹又没妈,指不定还是这床被子偷偷把他拉扯大的。
这么一捋,姜意风觉得温午盏更没必要慌了:“指不定姜旻还得付你抚养费。”
温午盏:“…………”原来意意早就发现了。
被子还以为自己哄人哄得天衣无缝。
不过,即便是他偷偷把姜意风从小哄到大,面对姜旻这个渣爹,温午盏也忍不住心虚。
因为他怀疑——
姜旻早就发现了他的存在。
这个“早”,具体有多早……?
很可能是2006年,旧主前来人世的第一天。
*
就算被子再怎么团成一团,也影响不了汽车的时速。
轿车驶入私人庄园,姜意风推开车门下车,敏锐发现今天庄园没人。
管家、客人、送进姜家磨情感趋近的孩子,都不在。
副驾那团被子佯装镇定,变回温午盏,推开车门。
清凌凌的双眸抑下来自高位的阑珊,望向姜意风瞬间,扬起几分秋日暖阳般的浅笑。
姜意风就这么看,看死被子装。
“行了,快走。”
他扯过温午盏的手腕往大门走。
“叮咚”一声门开那瞬,大厅内正在沏茶的男人抬眼,视线恰好落在温午盏习惯性地反手与姜意风十指相扣的手上。
“…………”
眼前的男人约莫45岁,却依旧面容俊逸、身形挺阔。
岁月令他较青年更加整肃,浅金色的双眸扫来,多少给人以不近人情的错觉。
特别是此时扫向两人十指相扣那双手的眼神。
姜意风淡定颔首:“爸,回来了。”
“嗯,凌晨刚回。”
一阵沉默。
姜意风抬起没被温午盏扣住的手,关了门,然后狠心地把温被某子往前一推,示意姜旻:
“看吧。不是专程回来看他?”
温午盏当即露出被子特有的令人感到温暖幸福的笑,跟着姜意风喊:
“爸。”
姜旻、姜意风:“……”
片刻后,三个男人,一个比一个傲慢不近人情,扎堆坐在大厅喝茶。
茶叶在茶杯里浮浮沉沉,好像笑他们尴尬。
姜旻看着他儿子和另一位,平静的语气下,多少藏了几分老父亲的痛心疾首:
“从小就让你多研究军工,也不听。整天就知道睡睡睡,长到多大了还抱着被子蹭!”
姜旻越说越上头,茶杯磕在洗茶台上:“现在好了吧?联结了一床被子!”
洗茶台下,姜意风用膝盖碰了碰受伤的被子,抬眼:“管不着。挺好。”
又好意补充两句:“你给我准备联结的军工模型和试验样本,存在二楼房间,没研究完的你这一趟可以顺便带走。”
有主人宠的被子最幸福。温午盏的膝盖蹭回去。
姜旻这茶沏着沏着,水就从杯里溢了出来:“…………”
他也不是什么毛头小子,猜到此时他儿子和另一位在洗茶台下做什么,没忍住问:
“你们俩……”他琢磨着措辞,终于还是以一种科研人员独有的僭越感问出口,“姜意风你、该是上面的吧……?”
温午盏非常体贴地想把这个问题圆过去,或者说都行都可以尝试之类的。
不料姜意风几乎是对着他爹冷嗤一声——
“难不成你压着被子睡觉?”
“…………”懂了。痛心疾首。
光阴似箭,一上午就这么鸡飞蛋打、鸡飞狗跳地过去。
姜意风平日里经常想撕了死被子,今天却战斗力爆棚,姜旻说一句他嗤一句。
温午盏平日里经常想嘲讽人类,今天却彬彬有礼,姜旻说一句他应一句。
终于,在这令人糟心的比对下,姜旻意识到儿大当……嫁。
长叹一声,准备和被子交接照顾姜意风的事项,又尴尬地意识到,他儿子是被这床被子养大的。
临近中午。
姜旻今日为了和姜意风聚聚,把庄园里其他人都打发了回去,这会儿正想起身去厨房做饭。
温午盏挂着浅笑,起身,随姜旻进了厨房:
“爸,我来给您打下手。意意爱吃什么,我都知道。”
“……行。”什么都不知道的爹同意,“你小心……别烧着体内的棉花。”
不一会儿,坐在房间内写销宓都西干道异变区报告的姜意风,听着楼下厨房丁零当啷的声响。
没忍住,默默把电脑搬到客厅,写着写着就瞟一眼厨房。
啧啧称奇。
另一边,厨房内,“Enigma怎么可能口味这么清淡?”
温午盏把锅里的花椒全给捞了出来:“意意只爱吃‘鲜’的东西,掩了鲜味的配料一点不能下。”
又是这么一阵鸡飞蛋打、鸡飞狗跳。
直到姜意风写完的报告已经从荆边署出来、盖上乔友宾的章,流入联结研究所又盖上那边的章,准备择取可公开部分。
那两位可算是从厨房里折腾出来。
“意意,吃午饭。”
温午盏摆好碗筷,姜意风正好坐下,一看菜色确实还挺……有模有样。
就是这菜品,实在有点眼熟……
姜意风舀了勺鲜汤,问旁边的温午盏:“以前,你给我做过几次饭?夜宵都是你做的?”
“是哦,意意。”
每当姜少主睡前洗澡时,他的被子就会消失跑去厨房,给加班熬夜的人做份夜宵。
而且——温午盏觑了眼餐桌那头的姜旻,闷笑着凑到姜意风耳边说:
“意意,你用舌头品鲜的样子,好可爱。”
“……”
没有什么语言能够形容老父亲这顿饭的滋味,实在太不是滋味。
饭后,温午盏主动要去洗碗。
姜意风熟悉他的骚操作,陪他收拾餐桌,然后三下五除二把碗筷咣当一下全给丢了。
看得姜旻又是一阵沉默。
“行了,没什么事就回吧。”姜意风赶客,“李教授在联结研究所,最近沪城这边关于介者有重大发现,你去调情报看看?”
姜旻被儿子又是一噎,懒得理他:
“真当我那么闲,回来看你联结的热闹?”
他转向姜意风身边的温午盏,示意后者随他进书房:
“这次回来,和你的介者有事要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