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达姆想了想，果然重点是后面吧，没人雇他杀人，江户川乱步也不是来报复他的，织田作之助不想用杀手的身份行事。

安达姆悄咪咪用数据推断织田作之助杀了江户川乱步是不是真的惹麻烦。

看着数据上高危的红色预警，安达姆转头看了眼被织田作之助推到一边远离洗碗池的江户川乱步。

不是，宿主就杀他一个人而已，怎么就成警视厅公敌了？

织田作之助这个白色身份还可能被查出来过往的案子。

它亲亲宿主这段时间在横滨杀了这么多人都没见横滨警察有出全力查案子的意思。

悄悄探出头，安达姆趴在玻璃门边露出个带着红色眼罩的黑色脑袋。

他仔细对比了江户川乱步的身份资料发现原因是这个人的父亲是有名的警探，在警视厅的关系好得不得了。

那他还能脏兮兮地出现在作之助面前？

还能被警校开除？

安达姆怀疑地看着资料，这些他父亲的至交好友不在他流浪的时候找人，不在他被警校开除的时候据理力争，反倒是人死了才出力查案子。

这不合常理，哪有人死了才帮忙的。

再仔细一看，安达姆才注意到江户川乱步所在的这所警校的校长有点不对劲，私下收取多方贿赂，先前破格收年幼的江户川乱步进入警校是为了还人情，事后发现这个少年太口无遮拦就想着排挤出去。

他父亲在警视厅的朋友现在还不知道江户川乱步的情况，他正在被派去调查军火失窃的案子。

不过，安达姆往后退推算一段时间还是找到了完美杀死江户川乱步的时间段，等这几个警察死在帮派火拼里，没有背景的江户川乱步死了和横滨任何一具尸体没有任何区别。

这时江户川乱步看见了织田作之助和他身边的那个人。

他有些紧张的抓紧了歪歪扭扭的手套。

“我正在洗碗。”

“可是水池一点不听话。”

织田作之助走进去，从江户川乱步手里接过可怜兮兮的手套。

“为难你了。”

江户川乱步松了口气。

织田作之助看了看狼狈的江户川乱步，再看一眼乱糟糟的水池。

只有一个碗，也能洗成这个样子。

他叹口气将江户川乱步带远一些，道：“这里我来收拾，沙发上有给你买的衣服你拿着他去楼上左手边数第三间房，那是给你的客房。”

“里面有房东先前放着的洗漱用品，床单被罩一会儿我收拾完会给你送一套新的。洗澡后睡一觉，明天早上有你的早餐。”

江户川乱步从被轻柔地推离洗碗池开始就沉默地看着织田作之助，他洗碗洗的一团糟，这个人居然不生气。

就算江户川乱步再任性也知道他被收留后应该干点事情让自己有用一点。

可现在他好像被当小孩养了。

他走向水池前给江户川乱步指了下靠着门框的黑发男人。

“那是安达姆，我的朋友。”

“他一直和我住在这里。”

“你好。”江户川乱步礼貌问好，然后习惯性地观察起安达姆。

安达姆只点了点头。

他没有疑惑织田作之助为什么没有现在向安达姆介绍他。

那个安达姆站立的姿态一看就是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

等江户川乱步看了一眼，他就疑惑了。

他从没看见过这么干净的人。

他身上的线索少得可怜。

所有的能被看出来的信息都和织田作之助有关系。

江户川乱步第一次知道织田作之助的名字是在书店的借阅信息上。

江户川乱步下意识有些警惕安达姆，这是一种天生的信息缺失的不安。

不过由于江户川乱步是个非常自信的人，他没有将这种不安表现出来太久。

杀手身边跟着一个反侦察能力很强的人，这不很正常吗。

江户川乱步走出厨房，在迈出门的时候转身看向已经拿上拖布的织田作之助。

他犹豫几下闭上嘴转身去拿着衣服上楼。

等他出了浴室看见铺好的床单和展开的被子，江户川乱步抿着唇低头攥紧了手。

被照顾了。

江户川乱步掀开被子钻了进去，闭眼自暴自弃地想：他是用他知道杀手身份交换到现在的待遇。对，就是这样。这只是交易。

可这真的是对等的交易吗？

安达姆在江户川乱步走后才进了厨房，他戳了戳织田作之助，[作之助亲，我这里有关于江户川乱步的信息。]

正在洗碗的织田作之助给碗最后冲了一遍水。

[你想要我杀他？]织田作之助没费多少心思就猜出安达姆的想法，安达姆刚刚才和他建议杀了江户川乱步，这时候提出对方的信息还能干什么。

[我这段时间有别的目标，江户川乱步就算了]

安达姆一愣，[作之助亲已经选好下一个目标了吗？]

[我要休息一个月]

织田作之助将碗放在架子上控干水分，眼中一如往常平静。

安达姆茫然问：[休息一个月？作之助，你会叠负面buff的，评分也会下降]

[我累了。安达姆。]

织田作之助将碗放在空置架上，在内心说道：[我想我该考虑一下换个渠道接单子。像和田一朗这样的雇主，我不想再遇见]

安达姆随手拖了地，这事他看宿主干过很多遍，他做起了不要太容易。

[我来做作之助的经纪人怎么样？]

[我可以直接找到那些有杀人想法的人类，让他们开出高昂的雇佣金雇佣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靠在一边看着他拖地。

[你可以试试]

[还差一单，交给你了，安达姆]

安达姆直起腰拍拍心口，“包在我身上，作之助最近只要想怎么好好休息就好！”

织田作之助点头，眉眼间露出几分困倦。

他想，明天约安吾去晒太阳好了。

好久没有照阳光了。

早上醒来后，江户川乱步顶着一头炸毛坐在餐桌前，双眼迷瞪着。

他看了眼淡定吃早餐的织田作之助，和另一边把早餐吃出饿虎扑食感的安达姆。

江户川乱步勉强喂了自己一口粥。

他无力道：“我们每天都要起这么早吗？”

这也太为难他了。

“为什么不能睡到自然醒再起？”

一直保持着早起习惯的织田作之助转过头看江户川乱步，“你很困？”

另一边的安达姆在进食上有些蛇类的习惯，将面包生吞下去后看向织田作之助。

“嗯。”江户川乱步点头，动作缓慢，声音闷闷的，他实在没睡醒。

起床也太早了吧！！

12:40。

这个时间吃早饭已经很晚了。

不过，他看上去好像困得要死一样。

织田作之助不想看人猝死在自己家里。

“那好，把你面前的东西吃完，你可以回去多睡一会儿。”

他抬头看向墙上的表盘，看清时间后对江户川乱步说：“下午两点钟我会回来。”

“之后我再带你去买你喜欢的东西。”

江户川乱步喝粥的动作停住，他们这么早起来是为了带他去买喜欢的东西？

现在因为知道他很困，织田作之助就让他再睡会，等醒了以后再去。

江户川乱步眨了眨眼，眯眼笑了起来。

“好啊。两点钟之后乱步大人要去甜点屋！”

“你要给我买甜点！”

织田作之助点头，“可以。”

说完他垂眸继续吃早餐，没再看江户川乱步。

安达姆观察着，他的主人在家里就是这样的吗？

作之助的爸爸妈妈一定给了他很多爱。

让作之助生活舒适到了他下意识也这样照顾其他人。

是善意吗？

不，这只是行为的投射。

是孩童对父母的模仿。

织田作之助出来的两个小时什么也没做。

他只是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像从前在家门口一样坐着。

这样休闲的时光在这两个月里很难得。

微垂着脑袋，织田作之助什么也没想。

只是晒着太阳。

“安达姆。帮我把吉村的钱打给他女儿。”

织田作之助在短暂的休息后抬头看向天空。

“好。”安达姆照做后，听见他的宿主说。

“杀死吉村的那个杀手在哪儿？”

——

抹了下手上的血，织田作之助把手放在洗手间的池子里清洗。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只看了一眼就垂眸专心清洗。

水流带着嫣红冲进管口。

织田作之助得承认，他这次下手多少带点个人情绪。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

这个世界没有宽恕，只有报复。

安达姆盘曲着蛇躯，背后的红眼在镜子里像是装饰。

“作之助，职业完美值还不够。”

“我会帮你挑选一个合适的目标，足够填满完美值。”

织田作之助洗着手，简单嗯了一声。

等打理好自己，织田作之助回到了家带着江户川乱步去了他想去的甜点屋。

江户川乱步一眼便看出这个人去干什么了。

只是他还是推理不出织田作之助的作案手法和证据。

江户川乱步咬住布丁，含糊的想，他现在不是警校生了，这和他没关系。

织田作之助看着开心了许多的江户川乱步，他现在穿着干净的衣服，吃着最想吃的点心。

他有点想见安吾。

也许是时候熬一次辣咖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