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不是问题。”
水梧桐的眼眸看不出情绪。
钱财在玄罗城里，于她而言用处并不大。
令狐烨家里的样子，也不是能付得起多少的。她没必要为了这些，真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完成交易。
她可以问到更多。
“你们把我拉回来，也算是帮了我。”
她漫不经心，眼睛都没朝它们看上一眼。
“让你儿子送也没问题......”
令狐烨的笑容已经克制不住了。
她就知道！
一直守在这条路上是会有机会的！
“不过毕竟也是违反了规矩，上面问起来，我怕你们不知道怎么回答。”
饭是吃饱了。
水梧桐放下碗筷，寻找着什么。
令狐烨立即端来一杯白水和白布。
水梧桐差点就露了馅。
不过她很快就装着电视剧里看过的剧情，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漱完了口。
她刚擦拭过嘴将白布递过去。
令狐烨就开了口：“我们该怎么说，听你的。”
“你们怎么会和我在一起？”
“我捡的！”
昌顺抢答道。
水梧桐不做言语，她就望着它们母子。
“小妹你办完任务累了，要求我们送你回来。”令狐烨很快就想到了一套说辞。
“我让你们送你们就送了吗？”
“你们怎么就能确定我就是钱庄的人呢？”
“不忠于三宗，后果也不小吧？”
如果她一定要去钱庄，那最好在现在就让昌顺这家为钱庄做后勤的咬死她的身份。
“小妹你之前老来，还有钱庄其它的跟着一起。”
令狐烨一脸了然。
“大家都为钱庄服务，谁不认识谁呢？”
“上面当官的忙，底下的天天见还能不知道？”它拍了拍昌顺的后背，“我儿子都送过你们几次了。”
“你是钱庄的人，我们也是。”
“那就.......”
“昌顺！昌顺！不好！出事了！！！”
令狐烨瞬间就把水梧桐藏到了身后。
它站在水梧桐的面前，警惕望着直接推开它家大门的黑壮男子。
“快......”
那家伙扶着门框快要跪下。
“出什么事儿了你急成这样？”令狐烨面露不善，“有什么不知道敲门再进来吗？”
“李旺牛，这可不是你家！你得改改了！”
“下次再说！”
李旺牛随口答应着。
它拽着昌顺的胳膊就往外走。
“赶紧走赶紧走！锁子还在等你呢！”它催促着。
“昌顺！”
看见它俩勾肩搭背地就要院子外边跑，令狐烨冲了上去。
它一把将李旺牛拉开。
指着自己的儿子道：“今儿是什么日子你不是不知道！你要是敢出去坏了大事，以后你自己看着办！”
“令狐姨！我把你当我亲姨娘！”
李旺牛又蹦又跳。
“锁子真在那儿等着我们呢！我都跟锁子说好了！”
“我真是你亲姨也没用！”
令狐烨一掌掀开握住它的粗糙双手。
它点着李旺牛的鼻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干什么！现在什么时候？你们想做人上人，别拉昌顺下水！”
“没心肝的东西！你家都快送完了吧！”
“姨！真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
“昌顺我告诉你，今天你敢出去，那刚才我们说的全部作废！你自己想辙去吧！”令狐烨显然气得不轻。
它拒绝与李旺牛继续对话，转而‘提醒’着它儿子。
水梧桐隐在门后听着。
听起来，李旺牛是个狐朋狗友。
“姨！我没有！”
“姨！你给我们一次机会！”
“姨——！！！”
水梧桐探出一只眼睛。
院子里，李旺牛竟然朝着令狐烨跪了下去。
“锁子在枯荣山等着呢......它出了意外，在那儿要没命了！我一个人动不了它！”
“姨、姨！”
它跪爬了几步。
“我喊昌顺是去救它啊！你忍心见死不救吗！？”
枯荣山？
那不就是昌顺带她下来的那座山？
不说还好。
可一提到枯荣山，令狐烨的脸色变得更差了。
它啪啪两声，扇了李旺牛两个巴掌。
“没门儿！我——”
“锁啊！锁子啊啊啊啊！！！”
所有人都怔住了。
所有人都看着昌顺哭叫着拉起院子里的平板车，冲着院门就撞了出去。
水梧桐眨着眼。
怒火才发了一半的令狐烨也举着手不知道该不该放下。
李旺牛缓了几秒。
它一个猛站，撞得令狐烨飞了出去。
“锁子！！！我们来啦！！！昌顺你等等我！！！”
“这、你们......”
令狐烨倒在地上看着碎裂的院门。
它指着空气，手不住哆嗦。
“它们常去枯荣山啊？”
水梧桐的声音在它的头顶响起。
见昌顺和李旺牛都已经离开，她便从大屋内走了出来。
“......没有！”令狐烨手脚麻利地迅速爬了起来，“没有没有，枯荣山靠近隔壁，我们不常去。”
“隔壁？”
水梧桐眼睛一亮。
她听到点儿什么新鲜的。
“都提到隔壁了，你们会没有来往吗？”
“隔壁是玄罗城的104，我们都清楚的，不会和那边有瓜葛你放心！”
令狐烨好像还怕她不信似的。
原来玄罗城的墙......不是墙啊？
可她在里面，也从来没见过任何山脉啊？
“昌顺它们去枯荣山，你们就不怕被那边的看到？”水梧桐继续套着话，“都是高楼大厦，那边也不是吃素的。”
“比天都高的屏蔽罩谁怕谁噢！”
“它们不想和咱们有接触，自己当初率先立了个罩子起来，咱们不也跟着补上了吗！”
令狐烨哈哈干笑着。
它不知道水梧桐的用意是什么。
不过表演对三宗的忠心，有什么就回答什么不作假，那就安全。
喔......
水梧桐轻点了下头。
原来全都是假的。
单影它们也从没和她说过这些。到底是没必要说，还是不想说呢？
再或者，单影它自己，知道吗？
水梧桐隐隐有种预感。
她从管道里摔出来，也许是打开了新的大门。
她们在104天字街怎么找都找不到的地头蛇，怎么查都查不出的改造。
这一切，似乎都有另外的出口。
“你真的很希望你儿子进钱庄吗？”
她换了种问法。
“当然！由丁爬上丙，我们就能在大兴都里住下。”令狐烨的语气充满着向往，“只要不出错不犯事，达到每年的审核按时交税，我们永远不会再掉下来。”
“即使是自己找机构改造？”
水梧桐看着它的眼睛。
“你怎么就能确认那些机构的手艺呢？”
“三宗指定，那除此之外都是黑的吧？黑的你也敢让你儿子去？”
“我见过改造失败的例子。”
她回想着被她杀死的安保处处长。
“那样子，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尽管令狐烨母子是鬼。
“不能接受的是它，不是我。”
令狐烨的口中没有犹豫。
“我们了解过，虽然大兴都里不好练手，可不代表其他地方不能。机构里的医师也都和三宗指定的医师一样，需要拿到拜善罗堂的证明......”
拜善罗堂......
水梧桐眼神一凛。
“既然都有证，那水平都是通过认可的。”
“如果......”
“如果昌顺运气不好，改造失败了，也该是它承担的后果。既然它也同意这条路，那就该想到。”
“等级也有考核，你儿子达不到呢？”水梧桐疑惑地看着令狐烨。
昌顺怎么看都不是个圆滑的。
虽然她不是那个什么钱庄里的人，不过通过交流，她想也知道那地方不会是什么善地。
光是只认改造这一点，就足够预见里面有多黑。
“只要我在我就不会让它达不到！”
水梧桐不想说话了。
昌顺现在这样，和令狐烨也脱不开关系。
“我死了它掉就掉，死了就死了！我是一定要死在大兴都里的！”
“什么改造失败？改造失败最多也就是原地踏步！”
“它是我儿子，它得为我考虑！”
......？
敢情还是她想错方向了。
不是为了儿子成为人上人所以才要去搏一把，是它为了自己，所以逼着儿子去改造。
这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鬼怪世界啊......
水梧桐侧过脸，为自己对鬼性的无知再画一笔。
“我倒是知道几个医师。”
水梧桐踌躇着怎么和令狐烨说。
“一个姓吉，不过好像......已经死了，但它名下据我所知是有研究室的。”
“还有一个，是个老头，姓段。应该是新来的。”
她观察着令狐烨的表情。
管道一直从104通到了这里。
假设地头蛇真的带走了段保，那段保也许也在这儿。
它来总不可能是做什么路人。
“姓段的......”
令狐烨竭尽所能在脑内搜索着名字。
它返回屋内，掏出一张纸来。
“你说的这两个我都不知道，不过这上面是我私下悄摸问出来的医师名字！你看看，有没有你认识的啊？”它展着纸条，上面密密麻麻记了几十名。
“......小伯？”
水梧桐凑近了纸确认着。
“小伯？小......哦！但是这个好像换皮换的比较好！”令狐烨短暂惊喜后又为难起来，“没听说它给谁改过四肢，而且它好像也很久没有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