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七日后，还不见圣子踪迹，那就……算了吧。”

“是。”

“待会儿我亲笔一封书信，你找可靠之人，送去洛都城。”

“是。”

时正申盯着桌侧的蟠螭铜灯，无角之龙，面目都被纂刻地温顺可欺，唯独蛇口衔灯，透出几分狰狞之相。

“还有，近日着人盯着些聂诩的动向。”

“太守大人有异？”卢怀远讶异抬头。

时正申没回应，起身回到屏风后的软榻上。

“只是先盯着，不必有任何动作。”

大殿之外。

卢怀远刚步出门扉，就看见来鹤与教徒们相谈甚欢。他没搭理此人，径直擦身而过。

来鹤见状，连忙与几名教徒道别后，快步追了上去。

“卢使者，且等等我，我有话要同你说！”

二人一走一追着远去了，留下几名教徒在原地感叹着。

“卢使者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近人情啊。”

一名教徒给了身旁口无遮拦的人一手肘。

“使者们的关系岂是你我能议论的？”

“唉，我不就这么一说。”那人伸手抹了把脸，感叹道，“若是能选，我倒真想到来使者手下去。”

另外一人瞥了他一眼：“怎么？教主这半年来闭关清修，我等无事可做，在外守门，可是把你闲出病来了？没事儿多去背几遍教义。”

“啧，不是你说的这么一回事儿。”他将另外三人拉近，几个脑袋凑到一起小声嘀咕道，“你们难道没听说，来使者那边弄出了个新玩意儿吗？”

“什么东西？”

“符啊，平安福，求财符之类的，一个能卖出这好价钱呢。”他伸出手，指尖捏在一起搓了搓。

“……这不好吧，教主知道吗？”

教徒摆了摆手，“我们底下的人管这些干嘛？上边儿怎么吩咐，我们怎么做呗。”

“……说的也是。”

——

洛西城，坊间食肆的角落处。

一姑娘半倚着墙，啃着手中的包子。一双眼睛跟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滴滴溜溜地转着，半点儿也不停歇。

直到前方有个锦衣淑女朝她招手。

“小八姑娘！”

小八闻声，三下五除二就将余下的包子塞进了嘴里，扯了扯衣衫，快步跑了过去。

“淑女眉间舒展，血色盈于颊上，可是喜事临门啊？”小八眯着眼，说着吉祥话。

那淑女闻言，掩着唇笑了。

“这还要多谢小八姑娘，将那林氏兄弟的恶行公之于众，我才得以说服父母，摆脱这场孽缘。”她伸手从后方拿出了一个沉甸甸的布袋递给小八，“这是给姑娘的报酬，还有谢礼。”

“哎呀呀！这怎使得！”小八当即笑得见牙不见眼，手疾眼快接过布袋，都不用掂量，就这道这里面钱财几何了。

这洛西果真名不虚传，连淑女们的手笔都比古关城中的大多了，这地儿果真没来错。

“姑娘别见外，你替我拆了这桩孽缘，我还应去通天教给你请个平安符呢。只是最近实在是家中长辈看得严实，今日才有机会来与你结清尾款，这便要回去了。”那淑女说完，便转身带上了帷帽走远了。

小八向那边挥着手喊着：“淑女若再有烦忧，尽可来找我啊！”

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她才回到方才的角落中继续待着，观察往来的众人。

她庆幸自己前些时日在听闻那女公子遣人给张余传信后，就当机立断地选择带上姊妹，提前离开古关前往洛西。这才免于兵祸，早早在洛西安歇。

只是她虽然一早就知晓，外人要如何才能正经留在洛西城中安家，也早就帮着姊妹们背经诵文，积攒钱财。但是来了之后才发现，她还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并非是念叨几句经文咒文，再使些钱财就能办成的事儿。

没点儿有身份之人的引见帮扶，想要靠自己在城中安家，她那些钱财还是不够看的。于是，这就又干起了老本行，多联络联络这些贵女们，替人排忧解难。倘若真有人看中她这身本事，那万事就好商量了。

小八一边在脑子里想七想八，一边眼睛不带停地在人群中搜寻着自己的目标客户。

终于，她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激动道：“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