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供那些,尚未能取得在洛西城中安居凭证之人的客舍。”
陆子梧与之对视。
“仔细说来听听。”
“就如这食肆一般,在洛西想要将生意做得红火,就要盯着信众们的钱袋子。”小八说话一点一不避讳,或许她自己都未曾注意过,每当她谈论起生财之道时,眼中泛起的光亮几乎能将人灼伤。
“而信众们实质上又分成两种人,一是已经得到通天教承认的,有资格在城中定居的正式信众。可这部分人早被商家养刁了胃口,寻常噱头不足以让他们解开钱袋子,可谓是钱少事儿又多。”
“另一部分则是拼命想要通过各种方法挤进城中,渴望被通天教正式接纳的野生信众。这些人胜在数量众多,整个郡中的县城,无一例外,尽是这种人。”
“是有几分道理。”陆子梧垂眸,“可你又如何能确保,你口中的,这一郡之中的信众都来我的客舍呢?”
“讲经,专讲如何留在洛西城中之经。”
小八一直都觉得自己的直觉很管用,从她见到这位女公子的第一眼起,就觉得自己得跟上她。而后果然,古关战乱突起,她因提前得到的消息,逃过一劫。
如今再次见到贵人,若不能把握住送到眼前的机会,死死抱住这条大腿,带着姊妹们一举拿下留居洛西的凭证,那她就可以寻个机会投河自尽了。
她起身退后半步,拱手向外,而后高举过头顶,大拜。
“女公子若信得过,小八愿效犬马之劳,定用这客舍为女公子堆金积玉,义利兼收!”
房中一时无人说话,小八和张余皆屏息凝神,等着上首之人的反应。
陆子梧指尖敲着桌案,脑中所想却与小八口中所述之事完全不同。
如今要她看来,通天教之所以在教主病逝之后,就即刻分崩离析的原因实在太多了。他们能任由信众之内两极分化,自相矛盾,本就是嫌命太长了。
若是碰到个像她这样的,早就鼓动着被排挤的信众们揭竿而起,冲进城中,架空教主,自立为王了。
话术也很简单,不外乎就是那一套。
凭什么你们内城的人就能通过核验,过上好日子?分明我也将教义背得滚瓜烂熟,我也虔诚异常,怎么就不许我觐见教主了呢?定是你们这些内城之人尸位素餐,蒙蔽教主!
不过,倘若这客舍真能如小八所说地建立起来,她倒也不必非要走这种极端路线。
都不需要将那客舍扩大到小八说的那种规模,她就能趁机从中挑选数值高,潜力好的信众,通过手段运作,给他们一纸留居凭证,轻而易举地就能收获一个忠诚度极高的信徒。
她可不信城中没人这么干过,毕竟这也算是一种极佳的敛财手段了。
思及此,她看向仍然跪伏着的小八。
这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啊。
“你连我姓名都不曾知晓,就敢说为我办事,也不怕是入了火坑?”
“那也是我自找的!”小八闻言抬起头,眼神晶亮,“既想要获得好处,哪有不担风险的道理?”
陆子梧笑了出来,不得不说,这姑娘着实对她胃口。
“先起来就座吧,一直跪着算是个什么样子。”
“至于客舍之事……”
小八紧紧盯着她。
“三日之内,拿出个具体可行的章程,来聂氏宅邸寻我便是。”
“多谢女公子赏识!”
陆子梧摆了摆手。
“此事先暂且不提,你方才说,自己有些特殊门路,城中之事没有你不知道的?”
她将眼中的笑意敛去,正视着前方之人。
“不敢说什么都知晓,但只要是女公子想知道的事情,五日之内,哪怕是个风言风语,小八也能给您讲出个始末来。”
陆子梧自行挤掉了小八这句话中夸大表现的水份,心中大致有了个判断。
“如今有件事想要问你一问。”
“女公子请说。”
她回忆着游戏中关于通天教圣子时寂的身世,只提到过这人是老教主的侄子,双亲俱亡后便跟着老教主生活了。
“这洛西城中的世家豪族,独占鳌头者,曾经应属时氏,而今应当是聂氏。”
“正是。”
“我想知道这两家的一些陈年渊源,尤其是,有关于先后两任太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