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
一通折腾下来,两人总算是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阿青抱着手上剩下的东西,随着其余侍从一起守在了门外。可他的嘴是半点都闲不下来的,没多久就和陆子梧家中的仆从攀谈了起来。
“你家女公子看着好生面善啊。”
那仆从一听,来劲了。
“那当然!”
他拉着阿青,开始给他一一细数自家女公子的丰功伟绩。
“我跟你讲……”
外头的人聊得火热,客室内的两人却陷入了寂静,好像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陆子梧看廖憬端起了茶水,慢悠悠地抿了一口,一副能一口气和她坐到天黑的架势。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手边的事情多着呢,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他耗着。
“不知廖公子此番来寻,所为何事?”
廖憬放下了杯盏,端正坐起,平视对方。
“原先是憬在前两日的天圣帝君诞辰上惊鸿一瞥,为那等气度所折服,自觉与女公子是同道中人,欲求见之。”
“可谁曾想……”他越过陆子梧,看向了她身后的屏风,“一番问询后才发觉,应当是故人重逢才对。”
“一别经年,魏兄何故避而不见。”
陆子梧与他一齐望向了屏风。
“昔日洛都魏氏族人皆已死尽,你面前的只是一对陆氏兄妹而已。”陆自遥别无他法,只得抬步现于人前,“我如今姓陆,名唤陆自遥。”
“陆兄,哪怕你已改名换姓,我们之间也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啊。”廖憬眉眼带笑,语气间颇为亲切。
陆自遥没多搭理他,拍了拍陆子梧的后背:“子梧,喊人吧。”
陆子梧眨了眨眼,从善如流地唤道:“表兄。”
廖憬满意地笑了:“我还当世事变迁,表妹已然不认得我了呢。”
他打开了被阿青放在一侧的雕花木盒,那璀璨光华顿时夺去了陆子梧的目光。
“匆忙间只备下了这些薄礼,还望笑纳。”他叹了口气,“实在是事出突然,前些年与你们失了联系,母亲和外祖父母都心焦不已。”
“倘若临行前便得知此行会和你们重逢,她们怕是要让我多带十几驾车,塞满了钱货才肯罢休。”
陆自遥刚想说不必了,可低头就看见妹妹的眼睛已经粘在那盒金银宝饰上了,就只能及时止住了话头,憋出了一句:“再说吧。”
陆子梧觉得实在不能怪自己现在变得和小八似得,一副见钱眼开的模样。主要是,她想养兵,金卡和人选都已经基本定下了,却苦于没有钱财,什么事情都得搁置下来。
这一匣子虽然不能够完全填补了空缺,却是聊胜于无。
这礼送得很是实在!
可她理智尚在,伸手合上了木匣。再抬眼时,面上已是一片淡然之色。
“表兄千里迢迢奔赴北地,总不能只是来叙旧的吧。”
廖憬闻言正色道:“确实如子梧所言,我奔赴北州,原是去古关赴任太守一职的。途径洛西,听闻通天教盛名,又恰逢天圣帝君诞辰,才在此处停留。”
他的目光全然落在了陆子梧身上。
“也是想提前看看我这位声名远扬的邻里。”
“那依表兄所见,这乡邻,称得上是好相与之辈吗?”
陆子梧有些讶异,朝廷新派的古关太守原来是他啊。廖氏二公子,大皇子的表兄,怎么在这节骨眼儿上,接了这么个烂摊子?
“原先不觉得,可如今这不是与故人重逢了吗?看来上苍还是眷顾我等的。”
“那表兄是有事相求了?”
陆子梧看着面前端正的人,她就知道,这钱没那么好拿。只不过,对她来说,与这古关太守有这种联系的话,也能省去她后续不少力气。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她也乐得施以援手。
廖憬从袖中拿出了自己赴任的帛书,摊开在桌案上。
“启程前,陛下予了我募兵之权。”
“可我也并非那种不问世事之人,连将军在边城的声望,我便是常年在洛都城,也已有所耳闻。越往北边走,体会越深。可见古关百姓盼求连将军之心,怕是随着将军离去时日愈长,便愈发激切。”
“这般情境,我这所谓的太守哪怕到任了,多半也是名存实亡。空有令箭,身后却无追随之人,只怕要辜负圣命所托。”
陆子梧大致看了眼那帛书。
他这话倒是不假,就算他有了募兵之权,可就凭他是个占了连将军位置的外来人士,强龙不压地头蛇,古关上下估计是不会怎么响应此事的。到时若是连百人都招揽不到,那他这个太守干了也是白干。
“表兄想要我做些什么?”
“憬欲借通天教之声势,招募兵丁,拱卫边境。”
陆子梧不置可否。
“表兄只怕是并不知晓,通天教在古关可是没你想象中的有那么多信众。”
廖憬重新附上了笑面。
“连将军对这些神鬼之事的不喜也是出了名的,故而我对此事,事先也有所猜测。通天教固然在北州声势浩大,却受连将军的影响,难以在古关扎根。”
“所以这不是,欲请表妹相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