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不上是什么谋划。”
秦虎摇头。
恰逢他方才吩咐去库房取匕首的侍从回到庭院前,在偏室之外叩门。
他便起身拉开了木门,结果那锦盒,朝着石超展开来了。
一时间,镶嵌在黄金刀柄和外鞘上的各色宝石在昏幽的室内熠熠生辉。
其光彩之夺目,就是不必有太多烛火映衬,也能自绽光华。
石超猝不及防地眯上了眼,才得以看清那究竟是个什么物件。
而后,他失了声……
这种东西,反正他是未曾有过的。若是如秦虎方才所言,按部就班地在教中兢兢业业做事,怕是再干上百年,掏空了家底,才能勉强买得上面的几块儿石头吧。
石超甚至有些恍惚,他初入通天教之时也未曾料到,不过短短几年而已,教中上下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也不知如今像从前一般,谨记教义,与人为善的教徒还剩下多少。
比起教义,他们这些人更为熟悉的怕不是,是如何蒙骗信众,从而敛财的手段吧。
“石兄且看。”
石超被唤回了神,看见了秦虎从那金石造就的刀鞘中,抽出一柄泛着寒芒的短刃。
他指着那东西发问。
“如此贵重之物,你是想用它……去做何事?”
“嚓——”
刀刃归鞘。
“即便是有再华贵的饰物装点,它也不过是一把刀而已,刀还能做什么?。”秦虎笑道,“且待我带着它去寻那罪魁祸首,看他愿不愿意收下此物,为我作保了。”
“不可!”石超赶忙阻拦。
“有何不可?”
“你这般直愣愣地冲上去,岂不是罪上加罪。到时若是那梁端反诬你一道,将你捉个现行,你又待如何啊?”
见秦虎似有动摇之意,石超紧接着诱哄。
“再说了,原本他才是那个撺掇你我二人的罪魁祸首,事到如今,却只有他干干净净,没留下任何把柄。便是你我主动将他供出来,可他却颇为通晓那明哲保身的道理,一颗灰都没能落在他手上。这又让苏相旬如何去抓人,又以何凭据去惩处罪魁祸首呢?”
秦虎双目直盯着。
“那依石兄所言,我等该当如何啊?”
屋外有长风呼啸而过,惹得灯影晃动。
石超坦荡一笑。
“自然是我们什么样,就要把梁端变成什么样了。原就是三人一起商量好的,让他变得如此不合群,是你我体察不周啊……”
——
月色西沉。
浓稠的夜色已经浅淡了许多。
是以,即便是没有灯火照映,仅凭人眼目力,适应了这清晨到来之前的天色,也能将周围的景色看清个大概。
贴着城墙根上,此处大都是些夜间被空置下来的商户,住户本就稀少。是而,往日里此时是绝听不见额外动静的,更别说是看见什么人影了。
也就上月被人在这附近搭起的客舍当中能见几分人气,不过自从前几日起,这客舍中人也都被统统带离后,致使这片坊间更显冷清了。
拿着梆子的更夫揉着眼,打了个哈欠,望向身侧的同伴。
“前边儿可是最后一处了?”
“对,到城墙那边敲完锣就能回去歇息了。”
“唉,这边儿也没人住着,何必每次都来?平白浪费了时辰。”拿着梆子的更夫在后方拖拉着。
另一人看不过眼了,催促道:“你和我抱怨有什么用?还是快些吧,别磨蹭了。”
可还未等两人走到近前,一股怪异的热浪扑面而来,直直钻进鼻孔,呛得人无法呼吸。
二人当即反应过来不对,撒开了腿就像那已经有些被染红了地方的跑去。
“呼——哧——!”
原先足有三层楼高的客舍,此时已然被火光吞没,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几分黑影,还带着原先的模样。
没让人多等,明亮炽热的火焰转瞬间便直冲天际,向上熊熊燃起,却未波及旁侧分毫。
但火焰燃烧时的高温已经开始将四周的景物扭曲,寻常人等难以靠近。
可若是再任由这般下去,此处坊间连成火海也只是早晚的事。
原先还困得浑浑噩噩的更夫见到此情此景,已经完全清醒。扯着嗓子,死命地敲着手中的铜锣。
“笃笃笃——咣咣咣!”
“走水了!走水了!”
这处寂静之地,终于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