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转身像管夙拱手:“此处就暂且交由管兄了,再过不久官衙那边的人也该来了。我先带人去附近搜寻,倘若真有人蓄意纵火,必然还未走远,此时前去应当还能探寻到其踪迹,若是晚了,恐怕……”
“我知晓了。”管夙打断他的话。
“劳烦了。”苏相旬也没多寒暄,俯身拱手照应一句,就干脆利落地拂袖带人离开了。
管夙看着那个疾步向远处离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后才回望仍在火海中的客舍,低声道:“分内之事。”
苏相旬目力极佳,脚程又快。
不过半刻钟,他就已经带人将大半屋舍街角搜查了个遍。
恰值天边微光渐起,视野骤然开阔起来。
苏相旬环顾四周,隐隐约约在远处瞧见了几个鬼鬼祟祟挪动着的身影。
他眯着眼,不做声。
只抬手给身后的下属打着手势,让人分道从两侧包抄而去,切勿打草惊蛇。
十数双布靴落地无声,连他们的衣袍都是极为简洁便于行动的样式,其上更是半点多余的装饰挂件都无。
灰暗色的衣衫低调得与通天教一贯以来的风格截然不同,但在这种环境下,却是最容易隐去身形,难以被人轻易察觉的。
每组约三四个人,分成三路,朝同一点汇集。
悄声接近。
而后,只待苏相旬先行倾身而上,余下人便如罗网一般,将那还在躲躲藏藏的五道身影一网打尽。
对方显然被惊得魂都掉了一半,颤抖地指着苏相旬等人,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苏相旬上前一步,取下腰中长剑,连剑鞘都未曾褪下,直对着对方,厉声问道:“尔等何人?何以深夜外出,行踪鬼祟?”
“我……我……”说话的人被那剑逼得连连后退几步,直至撞到同伴才看看停下,他声音磕磕绊绊,眼睛乱瞟,最终憋出来个,“我等只是在商铺中睡过了而已……”
“是吗?”苏相旬蹙眉上前,“那,和我指指,哪一间是你们的商铺?”
“自然是……那……”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只听得“啪嗒”两声,两个锥形石块从他袖口中掉落出来。
苏相旬定睛望去。
是火石。
“将他们拿下!”
“是!”
余下人一拥而上,掏出绳索将人捆缚住。
可对方还在挣扎,口不择言地威胁道:“你,你!我……我看你们谁敢抓我!我可是通天教中人!”
“是吗?”苏相旬挑眉,“不知是哪位仙师座下的教徒啊?”
“自然是梁——”
他后知后觉地把话截住,任苏相旬再如何追问都不曾开口了。
——
清晨。
太平坊。
陆子梧已然穿戴好了衣饰,端坐于案前,捧着半碗汤饼,面前还有一张冒着热气,散着肉香的髓饼。
这就是她的早饭了。
然而此时她却没多大胃口地闭着眼,听着身旁的侍从给她回报昨夜之事。
实在是前两日累狠了,没日没夜地修改编写教规教义,还要一个个地去画那些表格图范,一个人的精力着实有限。
若不是中途意外得知,文施琅认识的许多识字细心的女教徒们每日变着法儿的去寻她,想来这边做事打下手。她才得以从苦海当中解脱,直接将所有有意向的人全部薅到自己手底下,把抄写的活计分派下去。
不然的话,她觉得自己甚至有可能去把后院的童工们都拾掇起来,也算是让他们练字了……
“人抓到了?”她听完后,出声问道。
“抓到了,小八姑娘和阳慈先生亲眼所见,那五人已被苏相旬带了回去。至于审讯结果如何,还未可知,不过应当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嗯。”陆子梧颔首,“既然如此,小八她们经这一遭也是受累了,去告诉她们,让人回来好好歇几天吧。”
“是。”侍从垂首应道。
“叩叩。”
门框被敲响,陆子梧抬头望去,就见陆自遥正站在门边。
“哥哥?有什么事吗?”
陆自遥扬了扬手中的被包裹着的物件。
“古关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