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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早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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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兰拂和陆无期陪着陆子昀说了会话,看他喝下药沉沉睡去后没有多留,一起走出医馆。

此时已至深夜,到了宵禁时间,之前来看热闹的陆家子弟都回房不出,二人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几乎比肩。

树影婆娑,檐上风铃清响。

长久的沉默后,陆无期忽然开口:“我想变强。”

陆子昀远在仙灵城陵光院多年,从未教过他阵术,陆无期想尽办法活着,竭尽全力学习,可命运从不垂怜他。

被欺侮,被下毒,被欺侮,他小心翼翼,从不敢踏错一步。

陆无期知道陆子昀多好,作为兄长的陆子昀,总会力所能及地帮助他,但陆无期已经不敢再信,也不敢给陆子昀带来麻烦。

可陆子昀要死了。

陆无期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他稳定思绪想了很久,这才知道看到的淡淡的灰气是什么。

那是油尽灯枯的死气。

明明之前还很康健,怎么之后就……

“我不知道你想跟我合作是为了什么。”陆无期压下情绪,缓缓说,“我想你帮我变强,我可以任你差遣。”

许兰拂抱着胳膊走在前面,一时没说话。

陆无期也不催促,就慢慢跟。

夜月高悬,许兰拂望着月亮,这句话让她想起曾经长明宗的好友。

自探魂阵将她脑海里尘封的记忆解开后,她总是因为一句熟悉的话而想起过往。

许兰拂在长明宗的朋友不多,丹尊苏云芝的亲传弟子沈轻芜是一个,她名字带轻,但行事毛躁,炼丹炸鼎是常有的事,把炼丹室炸得面目全非,掌管账册的三长老气急败坏。

沈轻芜是长明宗出了名的炼丹狂魔,不寝不食,在丹室一坐就是八九天,直到她炸鼎,在烟尘四起里灰头土脸的出来。

许兰拂在外等着,见此就笑:“这个月炸了第五个丹室,三长老要肉痛死了。”

沈轻芜抹掉脸上的黑灰,“想变强总要失去点什么。”

许兰拂起了兴趣:“失去什么?”

沈轻芜肃容:“名声。”

许兰拂:“……”

当晚许兰拂迎着三长老感激的目光,直接把要钻丹室的沈轻芜拽出来喝酒去了。

二人躺在丹殿的房顶,仰望夜幕之中流转的星河,从大长老修剪胡子讲到陆轶罚了什么人,再从灵兽园某只小仙鹤讲到今年新招的小弟子。

末了沈轻芜感慨:“今年的好苗子挺多,看见他们就想起来刚进长明宗的我了。”

许兰拂喝口酒,“你当初为什么进宗?”

沈轻芜坐起来,摇晃着酒杯,漫不经心说:“想变强。”

许兰拂:“为什么要变强?”

沈轻芜几息后道:“能保护自己重要的人。”

她转头看向许兰拂,笑容满面,“我强大了,就可以不用再面对离别。”

沈轻芜的笑音犹然在耳,许兰拂闭了闭眼,回头看向陆无期,“你看到了什么?”

陆无期一怔,半晌才答:“死气。”

怪不得。

许兰拂就明白了陆无期的意思,点了头,“好。”

“我可以教你。”许兰拂微侧头,垂落的乌发随着晚风轻拂,尾音上扬,“从此以后,任我差遣。”

陆无期与她对视。

“好,生死皆由你。”

……

第二日,许兰拂早早起来给陆蔚发了只传信灵雀,得知那些人仍在昏迷中,便不着急去看情况,准备去医馆看望陆子昀。

清晨下了场雨,雨如细针,周遭渲染成淡色的水墨画,带来潮湿的气息。

许兰拂撑伞走去,刚进院落就见陆无期在,他在门口久立,手里握着把油纸伞,却任由雨水打湿他全身。

“有伞不打,叫医师也该给你看看脑子。”许兰拂走到他身边,伞面稍微倾斜,一抬下巴,“怎么不进去?”

陆无期:“兄长吃过药了,还在熟睡。”

许兰拂噢了声:“那医师怎么说?”

陆无期的眸光哀伤,浸湿的发黏在脸颊边,苍白的唇色紧抿,嘶哑道:“油尽灯枯,早衰之相。”

冷雨随风似灌进喉间,陆无期忍不住闷咳,连带着四肢百骸都冷,浸入皮骨,冷得发颤。

许兰拂淡淡道:“你们的关系也不像传言的那般差。”

陆无期应声:“他是为数不多待我很好的人,我不想给他带来麻烦,也不想……”

不想他死。

他最终还是没能把最后半句说出,身体如同桩子,僵直得可怕。

“我有一个猜测。”许兰拂忽然道,“如果那个阵主供养的不是陆尧章,而是陆子昀呢?”

陆无期目眦欲裂,骤然偏头,险些失态道:“不可能……”

他话音未落,那上扬的音调降了下去,身体止不住颤抖,冻僵的指尖带着麻意,漫延至全身,开始演化成针扎的细密的痛。

查不出来的病症,瞬间被褫夺的生机。

许兰拂道:“是反噬。”

聚灵阵破除之后,被吸入的生机不仅原数返还,还要重创供养者。

因果循环,得失取舍,皆会如实。

即便设立阵法的不是陆子昀,是他人,但陆子昀经受了这些不属于他的灵气,因果也会报应在他身上。

设立阵法的人阴狠毒辣,摘的干干净净。

尊贵的家主候选,全都是幌子。

许兰拂冷静极了,直视陆无期眼眶发红,他直愣愣的,一副不可置信但又苦痛的神情,无声的哀恸都凝成压抑的灰云。

雨下得更大了。

伞面很小,清凉的雨丝打湿许兰拂的衣袖。

许兰拂的声音在雨幕里也很清晰:“他活不成了。”

在如今吃人不吐骨头的陆家,善良的好人只会被野兽连血带肉地嚼碎,要利用个干净。

陆无期感到五脏六腑都被撕扯挤压,喉咙似是被堵塞棉花,他双目猩红,喃喃:“不可能……他不会……”

不会死啊。

幼时陆无期挨打后总会躲起来,第一个找到他的永远是陆子昀。

陆子昀总会笑着向他伸手:“无期,哥哥来啦。”

总被排挤打压的陆无期像只竖起尖刺的刺猬,色厉荏苒:“你怎么找到我的!谁要你找我?走开!”

陆子昀就会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发,把他的碎发都抚平,也把他浑身的刺都抚平。

“你可以躲,但哥哥总会找到你的。”

陆子昀在外年少英才,在府内是哄着陆无期多吃一口饭的操心兄长。

但陆无期总躲着他,认为他不怀好意。

陆子昀也总能找到他,追着他喂饭,还给他带甜糕。

在陆子昀的锲而不舍下,陆无期勉强允许他近身。

直到陆子昀远去仙灵城陵光院修习,他被方婧告知半妖身份,他终于知晓无视被欺负的缘由。

陆子昀还是那个陆子昀,但陆无期不再是陆无期。

陆无期不再会躲藏,不再需要喂饭,不再会期待一个人的回来。

他满身荆棘地活过来,以为生死都看淡,可真正得知陆子昀要死去的消息仍然肝胆剧痛。

“丧气什么?”许兰拂抱着胳膊,眉目如霜,“冤有头债有主,陆子昀死了,就找杀他的真凶,为他报仇。”

救不了他,至少一命抵一命。

陆无期攥紧了手,勉强安定下来:“是。”

屏风后的人影动了动,二人不再多说,陆子昀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兰拂,无期?”

许兰拂收伞进去,不管陆无期被雨淋湿,将伞靠在门边,绕过屏风进去问:“感觉如何?”

陆子昀闷咳几声,病态的面容扬起轻笑,“无碍。”

他向外看,“无期不进来吗?”

但门外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许兰拂心道谁管他,话到嘴边倒替陆无期遮掩了一下:“许是子昀看错了。”

陆子昀微垂眼,很快弯起弧度,顺着许兰拂的话道:“嗯,也许是我看错了。”

只当一个小插曲,二人就一来一回地闲聊。

陆无期仰头靠在门边听屋内谈话,掩面无声,不肯面对即将失去重要之人的结果。

陆无期还有一月生辰到十七岁,没爹没娘,没人教他看生死。

他彷徨无措,不敢直视陆子昀油尽灯枯的病容。

所以止步于门槛,无法再进。

雨淅淅沥沥的快停了,屋内的声音渐渐隐去。

许兰拂撑伞走出,淡声:“走吧。”

陆无期嗯了声,像只小尾巴跟着走。

陆子昀的状况并不好,已经越来越嗜睡了。

陆无期忧心忡忡,但无可奈何,麻木沉寂地行走,面庞都是死寂的灰败。

许兰拂开口:“你的身体明显更容易转化妖气,等找到你娘的玉佩和尸体碎块,完整继承她的血脉,你就能成为一方大妖了。”

陆无期勉强提起精神,“若找不到呢?”

许兰拂:“找武森。”

陆无期又蔫了:“他是玄龟一脉,我是九尾狐一脉,学不了。”

话落,陆无期就被许兰拂拿伞柄敲了头。

许兰拂微笑,看得陆无期脊背发凉,“我的意思是,去找武森问黑市有没有狐妖,同族修习总能行吧?”

陆无期:“噢。”

“等等。”

许兰拂忽然想起之前没太注意到的事,缓慢转头,幽幽道:“黑市你早就去过了,你也认识武森,是吧。”

陆无期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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