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西威开着电动三轮车载着秦怀峰到了村委会，他们到的时间已经偏晚了，人群已经把开会用的礼堂围堵的严严实实。
村长坐在播音室里，村委会院子里的喇叭一直在响。
“大家伙儿都别堵在门口，里面坐不下，先到大院里等着，一会儿有重要的事情要讲。”
接连重复了三遍，人群也逐渐散开，因为来的晚站在人群外围的秦怀峰和胡西威反而有了靠前的位置。
村长拿着喇叭背着手走到村委会大院的中央，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脸上没有了平时乐呵的笑容，此时眉头紧锁，一脸严肃。
接着在村长之后，五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跟着走了出来。
就站在村长身后，面无表情，其中一个面容稚嫩的男孩子看上去才刚刚成年，依旧和旁边他的战友一般满脸严肃，站的笔直。
“喂？喂？”
村长试了试喇叭，试音完成后，村长直接开始了讲话。
“今天叫大家垃来，是要和大家伙儿商量几件事情。”
“第一，就是地里的事儿，两个月没下雨了，大家或多或少的都抽过井水浇地，水浅的井已经干了几口......”
听村子说到这里，围着村长的村民里，有两个男人突然间互相骂了起来。
“就是你把我家的水井抽干的！你别不认账！？让村长评评理，我家的稻子都趴苗了，是不是得你赔？！”
“我呸！那是太阳晒干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井是咱们两家一起花钱打的，当时定在你家地里，说好的随便我用！”
“快把他们两个拉开！”
“唉唉，别打架！别打架！”
好在混乱的场面只维持了几分钟，这两个人还知道现在还在村委会，为了面子功夫没有再动手。
重新安静之后，村长继续说话：“水井的事情大家都清楚了，不管什么原因，”说到这里，村长瞪了一眼刚才差点打起来的两人，“没水了就是没水了，还有两个月早稻才能收割，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这场大旱天可能持续更久，保守估计五六个月。”
听到这里，周围的村民一片哗然，他们家里或多或少都种了水稻，就算没种水稻，为了不让地闲着，也会种些玉米高粱。
现在告诉他们未来将近半年不下雨，让他们这些庄稼人怎么活？
“要不请几个打井师傅再加深几米？现在是结穗的时候，没水可咋办？”
“村长，要不我们筹钱请工程队人工降雨吧？前年不就是这么干的吗？”
“村长......”
“村长......”
“都别吵吵，我知道大家担心今年的收成，但你们抬头看看，有一片云吗？人工降雨你拿啥降？你们急我也急，但也没办法。”村长叹了口气，继续拿起喇叭说话，“今年的收成是别想了，自来水那边情况也不太好，水库水干了就不能供水了。家里最好打口井，大家要是想打深水井一会儿来我这里报名。”
“第二件事，地震了外面什么模样心里都有数，咱们这儿没受什么大波及，外面已经开始缺吃的了。你们也别想着屯粮，看见我后面这几位同志了吗？”
村长拍了拍身后一名军人的后背，接着说道：“他们是附近粮站现在的负责人，要是要买粮食的去村东头找他们登记，村里那几家开超市的也别乱开价，人家的粮食比你多，你顶不过人家。”
“第三，”村长抿了抿嘴唇，喝了口保温杯里的水才再次开口，“最近有不少人从城里回来的，人多了住不开，而且新闻上川省人民迁徙的事都知道了吧？”
人群里有人发问：“不会是要搬到我们这里来吧？”
村长没有反对，而是接着继续开口，“川省离咱们这儿远，最后一批会划到我们这里，这么多人来总要有住的地方吧？”
“我们还要给他们盖房子不成？”
“别插话！”村长虎目一瞪，人群再次安静，“咱们附近有不少荒地，部队那边做了规划要盖成房子，肯定是有工程队过来，但是还要帮忙的零工，有兴趣的可以去打工，打工给信用点，以后信用点能当钱用。”
“还有几家的地被划到盖房子的土地里面了，等开完会先别走，我喊名过来登记，占地给粮食和信用点，要是想住新房子也能拿钱买，钱和信用点能都能买，现在买房子能用钱以后就只能用信用点，以后再想用钱买东西可能就没机会了。”
村长这话一说，人群瞬间沸腾，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人直接破口大骂，毕竟自己一辈子努力攒起来的钱不能用了，换谁都得骂几句。
村长忙着维持秩序，拿着喇叭一直安抚村民的情绪，等到村民们重新安静下来，村长的嗓子已经哑了。
“别给我整哭疾撩呛那一出，咱们现在能全须全尾的全凭祖上选了个好地方。再说也不是花不出去，买房子要不换成信用点都行，以后把信用点当钱花就得了呗。”
“具体怎么换人家有章程。”村长指了指几个军人，继续说道：“人家驻地就在咱们村村头，去看去问都没事儿。”
村长说完，没有直接说散会，而是把喇叭递给身后肩上带着三颗星的男人，男人接过喇叭，和村长点点头走上前。
村民们见到有陌生人要讲话，而且身上穿着军装，全部默默安静下来。
男人先是向大家敬了一个军礼，这才拿起喇叭。
“各位乡亲大家好，我们是驻东北七十二师八二炮兵连第一分队，我是连长昌关庆。对于刚才村长说的几件事情稍后会在网上以及村里的布告栏上发布详细信息，具体事宜会有专人进行处理。”
昌关庆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接着说道：“请各位一定要观看今晚七点的新闻联播，国家将要下发重要通知，请大家务必观看。以及最近有人在附近进行偷盗行为，大家保护好自家财产。要是家人突发精神疾病后村里诊所治疗后无法好转后，务必转交给我们军部，因为地震关系，某种病菌在生物间传播，少部分人没有相应抗体，要是有人高烧不退昏迷不醒请务必转交给我们，我们会提供专业的治疗。”
说完这些，昌关庆把喇叭还给村长，一行五位军人向众人敬礼后，离开了村委会。
看着五人离开后，村民之间瞬间响起了议论声。
“今天晚上要看新闻是吧...”
“那个消息发哪里？微信群吗？那个群？”
“烦死了！都什么事儿啊！？”
“唉......今年可怎么过啊......”
村长这时拿起喇叭：“建群的事儿一会儿书记会拉个大群，你们那些收货群，买东西砍价乱七八糟的群里面也会发，现在我要开始念被占地的人家了，李茂山、胡鹏、李茂清......秦怀峰......”
念完占地名字后，村长拍了拍电量有些告急的喇叭，喇叭的音量波动后重新变大，“好了，大家记得回家七点看电视，要是电视看不了就给我想办法看，拿电脑手机看，实在不行去别人家也得看，好了就这些，要打井的来屋里报名，其他人都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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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坐在荷台前，带着一次性手套在组装汉堡。
大量的面包胚堆成一座山，煎好的肉饼煎蛋放在铁板上堆在角落。秦霄在切洋葱，带着李修给他找出来的防毒面具，手下动作飞快，丝毫没有被辣到眼睛。
李修拿起一片面包胚作为底层，挤上一圈酱料再放上肉饼，番茄和炒洋葱铺上一层后，再放上生菜和煎蛋，最后挤上一圈酱料合上另一层面包胚。
组装好的汉堡放进批发的纸盒中，然后摆在箱子里。
“阿霄，洋葱够了，在切二十根酸黄瓜差不多了。”李修说道。
“好的，李修哥。”秦霄闻言脱下防毒面具，崩在脸上的带子在秦霄的脸上留下两道红印，秦霄呼出一口长气，带着这东西还挺沉，毕竟是民间制作的防毒面具，和秦霄以往佩戴的还是差别不小。
“李修哥，我们要做多少啊？”
秦霄看着李修又塞满了一个箱子，这种纸箱子一个能放四十八个汉堡，这已经是第六个箱子。
李修脱下一次性手套，拧开挤不出酱料的瓶子，拿出大包装袋装酱料，剪出的口子对准瓶口慢慢把酱料瓶灌满。
听见秦霄的问题，李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阿霄，这种汉堡，你一次能吃几个？”
秦霄看了眼汉堡的大小，又伸出自己的手掌比划了一下，一个汉堡只能占满他的手掌心，但这已经是大型号的了。
“大概...六个？”
“差不多吧。我们现在还有空闲时间做这些，再过几年出现丧尸，可就没这闲工夫了。”
“丧尸吗？我看现在政府准备的足够充分，到那个时候应该也会有应对的办法吧？”
李修却是摇了摇头，：“虽然现在看起来一切都在控制范围内，但并不是所有事都在政府的掌控内。阿霄，你看过川省的新闻了吗？”
秦霄一边切酸黄瓜一边点头，说道：“最近大部分都是川省人民移居的新闻，好像再过些日子就要到我们这里了。”
“阿霄你说，如果政府知道川省会面临十二级地震的话，还会让那么多人留在当地吗？十二级地震，没有任何建筑物留存全部变成了废墟，那些躲在建筑角落的人有多少被救出来还活着的？不足两成。”
“我不知道政府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肯定的是信息只能保证存在性却缺乏具体性，可能政府得到的信息是六月三日会发生地震，但具体地震等级未知，鉴于川省之前发生过特大型地震，所以那边的通知更要早上一星期。”
秦霄忍不住问道：“既然早就知道末世会发生，为什么不早早的把消息发出来？那么多人命啊！”
李修低头继续做汉堡，但还是开口回答了秦霄：“政府最开始下发避震演练通知的时候，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吗？”
秦霄把菜刀拍在案板上，烦躁的挠了挠头：“好像是在三月......末？R国火山爆发！？”
秦霄突然像是想通了什么，震惊的看向李修。
李修向他点点头，表示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如果想让政府相信末世会发生，就必须要有足够的依据。对于一个十几亿人口的国家来说，每一项决策的施行在扩展到这个庞大的数字后都必须要深思熟虑。阿霄，三月末的R国火山爆发到六月三日全球大地震只有两个月多几天，政府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拼尽全力了。未来的极端气候注定川省几年内根本无法重建，迁移才是最安全的决策。”
秦霄重新拿起菜刀，默默切菜。
李修这时候开口：“阿霄，要是有机会的话，你想回到军队里吗？”
秦霄抿了抿唇，并没有说话。
“现在乱糟糟的情况有目共睹，国内还算安稳，但是国外已经彻底乱起来了，为了国家安全，征兆退伍军人的文件怕是要启动了。”
“李修哥，我不想提这些。”秦霄低着头，李修看不清他的表情。
“抱歉，我该不说这些的。”
李修知道秦霄对军旅的感情，他对那几年军旅生活的回忆历历在目，说起过去的时候秦霄眼睛里的光是骗不了人的。
秦霄心里的纠结李修不理解，但他尊重秦霄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