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蛮蛮听着周围人兴致勃勃的八卦将要到来的这位敌国小殿下。
他们说这是段“英雄救命”的“佳话”。
“至此,北漠那位没人看得上的王子殿下一时间五洲皆知,借了大夏的势,可谓扶摇直上九万里,权势美人双丰收!真真是羡煞旁人啊。”
说的人摇头摆尾,其他人也连连赞叹,只恨这等好事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
一开始,苗蛮蛮还觉得有趣,但是后来,他越来越觉得不太对。
只是,哪里不对呢?
没及他细想,金满仓就扯着阿渡悄咪咪从旁侧挤了过来。
现任金陵世家门主的独子,金满仓用胳膊肘怼了怼苗蛮蛮,见苗蛮蛮斜眼,意有所指的眨了眨眼睛。
金满仓:“听我家阿渡说,你下山去劫那北漠的小殿下啦?说说看,那小殿下长的如何?”
苗蛮蛮的眼前飞速划过轿中人那雪白的侧脸。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毕竟这个时间出现在瀛海——
只是,他几乎当下就否决了。
那么寒酸的轿子,连随从除了抬轿子的两人,只有带路的一人,哪里是一国王子的标准?
哪怕是五洲内偏远的小国、名字都没听说过的世家,送人来时都是车马随从,浩浩荡荡,恨不得五洲皆知。
毕竟,领取大夏国君的旨意,送人来瀛海,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应该是哪家小公子不小心路过吧!
见苗蛮蛮不吱声,金满仓“嘿嘿”一笑,转头对上面无表情的阿渡,摊着手,得意洋洋道:“我就说他没有见到。若是见到,怕就不是这般模样了?愿赌服输,快,十两银子!”
阿渡鄙视的瞥了他一眼,倒是他头顶的金乌张了张嘴:“滚。”
金满仓:……
“噗嗤——”苗蛮蛮忍不住笑了出来。
之后,听金满仓描述,苗蛮蛮才知道他为何一口咬定自己没有见到北漠的那位小殿下。
金满仓:“听人说,北漠的王后,也就是曾经大夏最受宠爱的小公主,怀孕时被妖物附了身。”
苗蛮蛮震惊脸:“啊?”
“小殿下出生时尚不足月,本来是要被溺死的,但是王后不允许,于是一直养在深宫,不曾见人。”
苗蛮蛮有点同情那位王后,“额——”
金满仓继续:“据说啊,那人相貌极其丑陋,能吓死个人!而且啊——还是个跛子!”
苗蛮蛮:“啥?”
这一次,他当即就想称病逃跑了。
可是转念一想,不太对。
苗蛮蛮:“若是那人真的如此,北漠怎么可能送他来?”
要知道,在座的,除了苗蛮蛮本人,可都是五洲各国各世家最为看中的小辈,将来大概率是要继承国君、家主之位的。
“我的亲亲大巫啊,这你就不晓得了吧?”金满仓更贴近苗蛮蛮,脸贴着脸和他咬耳朵。
“最近几年北漠帝君势头正盛,四处扩张,看样子是有和大夏一较高下的意思。若非如此,你家巫贤那老头忍心送你来瀛海?还不是为了联合大夏,一起对付北漠?”
苗蛮蛮从来只顾着大夏的热闹繁华,好吃的好喝的好看的,通通都是苗疆十万大山没有的,他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想过这些?
“送来那人,名义上是北漠帝君的嫡子,身份尊贵的殿下。实际上,不过是北漠为迷惑大夏送来的质子!”
质子?
苗蛮蛮震惊的看着金满仓。金满仓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质子是啥?”苗蛮蛮一头问号。
然后,他看到金满仓的表情肉眼可见的破碎成一块块,“哗啦啦”的掉落下来。
金乌高扬鸟头:“蠢货!”
阿渡瞟了它一眼。
金乌:“一对蠢货!”
阿渡嘴角抽动,他在考虑今天晚上是否加道菜——
烧烤金乌。
但到底苗蛮蛮没有听到金满仓关于质子的解释。因为,四周瞬息安寂,入目处,仙尊带着一列人浩荡而来。
“仙尊!”刚才还交头接耳的众人立刻正襟危立,恭恭敬敬的低头行礼。
苗蛮蛮也混在其中。
路过苗蛮蛮时,仙尊不知道是否故意,顿了一下。
苗蛮蛮凝神屏气,不敢抬头,好像课堂上被抽问答的学生。
脑袋里飞速盘算,生怕被师尊抓住他的小尾巴。
奈何小尾巴太多,苗蛮蛮自己都数不过来。
“嗯,不错,不仅没迟到,还知道早来了。”仙尊道。
苗蛮蛮听不出这是表扬还是讽刺,总之一概舔着笑脸“嘿嘿”应对。
气的鹤发童颜的老头子使劲捋胡须。
“阿哥。”苗蛮蛮眼睛发亮,很小声的对着仙尊身后站立的青年张了张嘴。
在外人面前从来不苟言笑的云霁轻轻摇头,随即朝他温柔的笑了一下,苗蛮蛮立刻听到一阵压在嗓子里的呐喊。
是躲在他身后的一排仙子。
苗蛮蛮无意瞟了一眼,仙子们一个个脸颊粉红,低垂着头,一副被看穿心事的娇羞模样。
“不亏是我家阿哥!苗疆瀛海,哪哪都是第一帅!”苗蛮蛮自豪的挺直了腰板。
等到仙尊仙师以及各世家代表入座,门外召告的声音由远及近,响了不知多少重,北漠的小殿下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对于这位仁兄的真面目,苗蛮蛮本来还有些兴趣,但在听了金满仓的话后,完全避之不及。
连报复的心情都没有了。
毕竟,那样一张丑陋残缺的容貌,若是不小心看上一眼,恐怕被报复的人是自己。
于是,直到那人走入大堂,苗蛮蛮都没敢抬头。
周围一片安寂。
只是苗蛮蛮感觉的到现在的安静和之前的不一样,好像使劲压抑着什么。
身旁,侍候的仙子呼吸都粗重起来。
是那人长的太吓人,把见多识广的仙子姐姐都吓到了吗?罪过罪过。
苗蛮蛮更不敢抬头了。
直到一个如清泉般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弟子寒逆,见过众仙长师尊。”
声音好听,只是因为寒冷而过于冷冽。
这个声音——
苗蛮蛮猝然抬头。
入目处,只见一袭雪做的白衣,然后是没有什么纹饰雕琢的羊脂玉带钩,胸口不同于大夏左衽的衣领,挂着银质的长生锁。乌黑长发的映衬下,端的是雪样的一张脸。
蝴蝶妈妈呀!!!苗蛮蛮好险一个跟头从太师椅上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