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寒逆则津津有味的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
他的位置选的极好,即不显眼,又可以总揽全局。
躲在所有人视线之外,甚至光线之外的阴影里,他才稍微能感到安全。
同时,半靠在椅背上,让他有一种居高临下,暗中操控所有,能够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控制感。
入目处,最前排的玉清积极表现,手都要举到天上去了,金满仓敲着扇子,扭身跨着两张桌子暗中与阿渡嘲笑,阿渡则目不斜视,一点没有理睬他的意思。
墨翟还是一副状况外的模样,不过他好像终于琢磨出诀窍,因为缺少表情而略显木讷的脸上,一双眼睛发出夺目的光亮,整个人都一下子都鲜活起来。
其他学子,反应平平无奇,不过是些平庸碌碌无为之辈,不值得他考究。
最让寒逆感兴趣的还是被点了名,不情不愿站起来的苗蛮蛮。
少年一袭红衣,火似的红,现在站起来,更引人注目,恨不得将所有的目光吸引过去。
寒逆位置在苗蛮蛮身后,所以看不到这位苗疆大巫的表情,只能窥见少年一小片略微抽搐的下巴,已经快要扭成麻花的双手。
寒逆面色不动,嘴角却控制不住微微翘起。
不知道为什么,这苗疆大巫总能轻易挑起他心底潜藏的恶趣味。
不多,只要能让那张从来桀骜不驯的脸上稍稍出现平时见不到的表情就好。
他想看他愧疚,想看他窘迫,想看他无计可施,想看他求救无门…
——他想看他哭。
不对!
太过兴奋的情绪让寒逆周身一凛。
他早已习惯将所有情绪压在心底,甚少有不受掌控的时候。
对苗蛮蛮过度的关注,让他隐隐察觉到危险。
他飞快的将目光移开。
而苗蛮蛮哪里注意到这些,他在心里一团鬼叫——
说好的提问上节课的问题呢?怎么临时变卦了?害他平白欠了阿渡一人情,莽头背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快点,被耽误大家的时间。”师尊嘴上催促的不客气,其实内心也在暗暗打鼓。
为了激励这娃好好读书,他故意挑了个简单的来问。
但他显然高看了苗蛮蛮。
“那个——那个——”苗蛮蛮边说边疯狂朝旁边使眼色。
金满仓:我的宝贝大巫,你看我也没用啊,我也不会啊!!!
阿渡距离太远,鞭长莫及。
无奈之下,苗蛮蛮索性一咬牙,用苗疆的小调唱道:“一对雎鸠在河洲,你呼我应情意浓,十八姐儿惹人爱,为郎一心要来求。盼到姐儿来采草,姐儿眼睛莫乱瞟,吹箫弹琴围姐转,要向姐儿把菜讨…”
苗疆地处蛮夷,民歌最是盛行,连苗家的历史都是唱出来的。
师尊虽然迂腐,但在以苗蛮蛮为首的一干人祸害熏陶下,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一开始觉得这种方式还挺新颖,可随着歌词往下,师尊捏着胡须,眉间波浪越来越紧,都快要能夹死一只蚊子。
云霁心道不好,试图朝苗蛮蛮使眼色,让他赶快闭嘴,可苗蛮蛮好不容易一展歌喉,那是越唱越兴奋。金满仓那几个不嫌事大的还在旁边拍桌子打节拍。
一直到他唱到——
“携手跳黑酬神舞,茅草丛中把魂清!”
一直忍耐的师尊终于按捺不住,手中惊堂木狠狠一拍,险些震裂桃木桌子。
“把魂清!我今天非把你的魂清一清。你,苗蛮蛮,现在、立刻、马上,收拾东西,出去站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回来!”
苗蛮蛮:“哎,不是—”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教室最后侧窗户旁,寒逆再也忍不住,以手掩面,侧身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