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的夜总是黑的很晚,莺歌燕舞一旦开始,便是通宵达旦,再难停歇。
金满仓是最会享受的,见苗蛮蛮无精打采,身边的舞姬换了一波又一波。
苗蛮蛮自来对这些犬色声马没有兴趣,好在压轴的玉露琼浆不负众望,难为他期待了许久。
大夏的人精致,物精致,连酒都酿的比苗疆精细。
液体血红,烛光下晶莹剔透,闻起来竟还带着略微的果香。
金满仓说这种酒最先是大夏外的西域进贡而来,后来在大夏流行,最适合搭配夜光杯,月色下和着琵琶,小酌怡情,真正是赛过神仙。
苗蛮蛮哪里知道什么是葡萄美酒夜光杯,身为苗疆儿女,最擅长的就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于是,他一把抢过舞姬盈盈捧来的琼浆玉露,不管三七二十一,扬首而尽。
牛饮而尽,才想起回味这酒的滋味。
“砸吧砸吧”嘴,额,虽不如苗疆酒烈,但酒水细腻丝滑,冰凉凉的,一个字——
“爽!”
苗蛮蛮毫不在意的用手背使劲一抹嘴,抬眼瞥见几个舞姬以袖挡嘴,“咯咯”笑个不停。
有什么好笑的?没见过人喝酒吗?
他虽然纳闷,但见人笑的开心,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
气的金满仓在旁边指着他鼻子叫骂:“尔等真真是个苗蛮!暴遣天物,真是暴且天物啊!”
暴遣你个大头鬼!
苗蛮蛮佯装愤怒,隔空朝他挥舞几拳。
一夜下来,金钱金满仓赏的最多,酒苗蛮蛮喝的最多,但最后喝醉的却是闷声喝酒,未发几言的阿渡。
因为中途苗蛮蛮忽然想到有什么落在酒肆了,借口返回,送阿渡回去的事情就落在了金满仓一人身上。
金满仓嘴上虽一万个不愿意,叨叨着苗蛮蛮见色忘友,但动作一点不耽误,趁着人酒醉,当即就是一个公主抱。
金满仓:“走起!”
苗蛮蛮眼角抽动:……
于是,当苗蛮蛮好不容易返回瀛海时,已是华灯初上。
他不敢走大道,害怕被巡夜的捉住,到时候哪个不长眼的上报给师尊,大大小小又是一通训诫。
苗蛮蛮倒不是怕,他是大巫他怕谁?
只是不想平白又连累了他阿哥云霁。
在瀛海,虽然无人明面上说,但是人人心里都有杆称。仙尊岁数大了,虽求仙有道,鹤发童颜,可到底人不是神仙,终有做古的那一天。
若是有一天仙尊不了,小一辈中,按资历,凭能力,能够顶上仙尊这个位置的有且只有云霁一人。
再等等,等到我阿哥顶替那牛鼻子老头,当上这瀛海仙尊,到那时——
呵呵,还不任凭本大巫在这瀛海横着走?
到那时,看谁还敢阻拦我?!
这么想着,苗蛮蛮鼻子里“哼哼”两声,趁着夜色,叼着朵含苞待放的白玉兰,从墙头一跃而下。
左看右看,还好还好,没人发现!
苗蛮蛮心下瞬间放松,摇头摆尾,连手里悠着的玉佩都轻快起来。
今夜无月,可那玉佩温润洁白,泛出的白光竟抵得上无边月色。
这块玉本是金满仓当众拿来赏给献艺的花魁娘子的。据说,那花魁娘子一支琵琶弹得极好,曾有人不远千里前来求曲,真正是一曲红绡不知数。
说是据说,是因为苗蛮蛮实在没有金满仓他们这些世家弟子的风情雅致,弹琵琶还是弹棉花,在他耳朵里没差好多。
他只顾着喝酒了。偶尔抬头,瞥见重纱之后,微风拂过,掀起薄纱一角。一袭素衣的花魁娘子难得没有浓妆艳抹。
高髻束发,细腰盈盈一握,烛光掩映下,未染纤尘的脸与这金粉之地格格不入,眼角眉梢间露出的情愫竟有些熟稔,竟让他看呆了。
苗蛮蛮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抽了什么风,自金满仓把玉佩赏出去后一路心神不定,竟半路找了个借口骗过金满仓他们,重新杀了回去,用大夏国君亲赐的绿松石挂坠换回了金满仓赏出去的玉佩。
直到现在,花魁娘子脸上的惊艳还历历在目,好像捡了大便宜似的,咧着张红彤彤的嘴一股脑的千恩万谢,死命凑过来的身子带着一股黏腻的脂粉气,险些熏他一个大跟头。
苗蛮蛮决定收回自己之前的话,这花魁娘子和那人一点也不像!
一、点、也、不、像!!!
不过,看那花魁娘子的模样,自己是不是真的吃了个大亏啊?
苗蛮蛮挠了挠头,忽然听到有人在说话。
这么晚了,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