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有些暖，倒是难得的认真：“还有你最近进步挺大的，下次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

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赵沁瞬时抬头望着他的脸，又躲开他的目光看向别处：“你也是，竞赛加油。”

说完，她推着他离开：“快回教室，都打铃了。”

赵沁回到教室后，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有些娇羞地笑了，脸上染上一层淡淡的粉红色。

进入高三后，学校在每周六晚上周练完之后会安排学生看新闻周刊。那也是大家感知时事且放松的时刻。

“下周的事咱们下周再聊，新闻周刊祝您周末愉快。”

这句话于当时的他们而言也意味着新的一周的开始。

白驹过隙，学校林荫大道上的梧桐树渐渐泛黄飘落，气温也有些下降，不过却是凉爽的。

十月底，高三在进行着年级排的期中联考，也开始了文综和理综的考试。陆修宴等人参加了物理竞赛的决赛。

当主持人拿着话筒：“本次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决赛二等奖的是宜城二中的贺铭、临城中学的谢萱。”

台下响起了掌声，紧接着一男一女登上领奖台。

“最后，来揭晓本次全国中学生物理一等奖的获得者。”主持人故作神秘地笑了一下：“来自宜城二中的陆修宴。”

他穿着灰色连帽卫衣，搭配黑色宽松牛仔裤。听到主持人念他的名字，自信一笑，走上领奖台。

随后双手接过奖杯，脸上洋溢着笑容，弯腰致谢颁奖者。

期中联考结束了，颜湘盯着那张班级成绩单，班级排名比之前进了十名，年级排名进了前三百。

她的脸上绽开一个鲜花般明媚的笑容，迅速在脸庞上荡漾开来，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努力终于有回报了。

学校利用早读时间在操场上为本次期中联考举行了颁奖典礼。只是那天多云，而且风有些大。

她看到彭校长笑的脸上褶子都出来了，听到宣布陆修宴获得物理竞赛一等奖，还有贺铭获得二等奖，还有几名三等奖获得者，全场人鼓掌。她也替他开心给他鼓掌，见证了他的付出最终开花结果。

她听到年级主任念她的名字上去领奖时，有些懵，赵沁和她高兴地抱在一起，推着她上去领奖状。

当她准备双手接过年级主任的奖状时，风一起，迷了眼睛，奖状还没碰到直接就被吹到颁奖台下去了。

有些着急，她急忙走下颁奖台。蹲下来就要捡到时，奖状又被吹到前面那人的鞋上。只见那人弯腰捡起奖状，她起身站起来。陆修宴逆着光线站在她面前，眼睛里有着星光般的笑意，把奖状还给她，说了声：“恭喜。”

颜湘微怔，不过只当他是对任何一个获奖人一样的普通祝福，却依旧不敢直视他，低着头接过奖状偏过头去,小声地说：“谢谢，也恭喜你。”

话毕，她小跑回到班级队伍。

随着年级主任对着话筒说：“下面我们有请高三（15）班的学生代表陆修宴上台发言。”

她这才注意到，平时只穿校服外套的他今天穿着一整套的校服，而且还规规矩矩地把校服拉链好，显得有些阳光乖巧。

他站在发言台上，对着话筒：“大家好，我是陆修宴。正值青春年少的我们，应以自身兴趣，社会价值和将来前景作为空间直角坐标系的三轴，综合评定并子仔细思考，终能选择‘离原点最远的’的价值极点。在这之前，我们每个人需践行‘有志与力，而又不随以怠’，才会到达‘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

此时，似乎连老天都格外偏爱他，原本阴云的消失了，那一刻，阳光出现照在他的脸上，他的声音清朗温润：“最后我想说，道阻且跻又何妨，少年如风——行万里。未来，我们顶峰相见。”

他展颜一笑，干净又骄傲，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全场掌声不停，情绪似乎都被他的这番话感染了。

再后来颜湘从其他人口中知道他已经被保送到江北科技大学，不需要参加高考了。

时间一晃进入冬天，冬寒卷入宜城，寒风刺骨。

元旦将至，又是新的一年了。

班上的同学也愈发的努力了，想取得好成绩回家过个好年。

期末考试之后，迎来了寒假，只不过这寒假比前两年的更短了，短短十几天，年初七就开学了。

可是作业量却并未减轻，每门任课老师都发了一本历年高考真题，让学生在家里完成，有的老师甚至还发了另外的练习题。

假期对于学生来说总是一晃而过，短暂又美好。

开学后，不需要老师刻意，提醒大家也是很快就投入了学习中。

课桌的一角依旧堆放了一堆书，和同桌两个凳子之间的距离放了一胶筐书。

枯燥的晚自习，学校外面在放烟花。大家都被这烟花吸引，停下笔，抬头往外望。

颜湘片刻回神后，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噙着一丝苦笑，继续低下头做题。不一会儿，教室里又重新响起笔尖磨过卷子的声音。她下课后看着教室墙上红色的大字口号：金榜题名，舍我其谁。思考她的未来应该不远了。

她长大以后回想起来，对于当时上高中生的他们来说，好像只要上晚自习时教室外面有一点的风吹草动都会被吸引过去。

冬天晨起跑操依旧是噩梦，天还是黑的，月亮悬在空中，妖风阵阵。

跑操时随着广播播放的音乐，喊出口号：“不苦不累，高三无味；不拼不搏，人生白活……”

陈勇上语文课的时候，鼓励他们：“同学们再坚持几个月就不用这么辛苦了，等你们上了大学就轻松了。”

也正是因为他的这句话，同学们抬起头来，眼里闪烁着光芒。

眨眼间，整个二月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流逝了。仿佛就在那一夜之间，凛冽刺骨的严寒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被悄然降临的春天驱逐得无影无踪。

学校组织一模考试，课任老师也是一直在强调这次考试的重要性，考试过程也是和高考一样。

考试结束后的那个晚自习，整个年级都在对答案。不过这时很多学科的答案还没打印好。

课代表去办公室找老师要到答案后，先写在黑板上。

班上人的目光紧紧盯着黑板，语文ABB,CB,A,BDC,C,DAB。

“我去，有没有搞错，语文的论述类文本答案是ABB。”吴慧语气不悦，有些不可置信，“啊，我写的是BBA。”接着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赵沁听到后，发出爆笑，“你看我的英语听力前五个错四个。”

颜湘内心已经崩溃了，忍不住苦笑道：“这次我数学选填才五十五，要死了。”

不出所料，班上的同学精神状态都已经开始疯癫了。

但是对于高三生来说，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去伤心了。

高三已经进行到第二轮复习了，主要是分专题复习。

刚上晚自习的时候，每一科都发了好几张试卷，从第一排一沓一沓地传下去。整个教室充斥着试卷的哗啦哗啦的声音。

“一共发了几张？”

“哎，我怎么少了一张历史。”

……

每层教学楼阳台外面在进入高三后挂满了红底白字的独属于高三的横幅，“十年磨剑为一搏，六月试锋现真我”之类的。

教室外面的墙上也贴满了红色的高考励志标语，“不为失败找借口，要为成功找方法”。

颜湘走进教室前还会想起两年前的自己也是这个时候看到高三时的学长学姐苦读做题，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就轮到了自己。

她的成绩按照目前来说能考个好的二本。还需要再努力一把才行，其他时间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刷题，纠错。

时间一晃步入五月，天气带着初夏的燥热。

进行到高三的第三轮复习，也就是强化训练。每天都是在考试中度过，学习节奏加快又紧凑。

夏日傍晚的教室，大家穿着短袖，手臂总是黏在卷子上，余晖透过玻璃窗在黑板上吐露出金黄色的光。

上课时坐在凳子上，裤子有些被汗水浸湿，课后还要站起来晾一晾裤子。有时还会在凳子上垫本书来降温。

对于当时的高三生而言，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候莫过于晚自习下课后走在路上，轻舒一口气，感受着凉风习习，原来那个时候连风都是甜的。

好在没多久，学校就安了空调。

六月已至，微风习习带着夏日的热，仿佛让人看到了曙光。

高考这两天，陈勇在我们奔赴考场之前依旧如初地带着全班同学宣誓：“认真审题，仔细答题；人难我难，我不畏难;人易我易，我不大意。加油必胜……”

大家拿着文具袋去各自的战场之前，课任老师在教室门口面带微笑地和你击掌，对每个同学说加油。

颜湘虽然之前就已熟悉了考场，但当自己在高考这天踏进还是会有些紧张。

她刷身份证进去，监考老师用金属探测仪在身前身后扫描。

到了考场座位上，她也自我鼓励，想起老师说的高考如平常，平常如高考。

笔尖触碰到试卷这种紧张慢慢消散了，脑子里只剩答题了。考完后班上的同学也很默契的不对答案。

在考完数学，监考老师收完答题卡和答题卷后，她和其他考生进去考场收完拾文具。

她在经过监考老师时，那个男老师忽然开口，看向她说：“今年数学是不是挺简单的？这种题我一眼就知道答案。”

颜湘微怔，神情讷讷：“啊？”走在路上都感觉脚步有些虚浮。

就这么一句话，击垮了少女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和三年的努力。

下楼梯时，她听见前面那两个男生语气喜悦又惊喜：“比平时考的简单多了……”

倏忽，她的心颤了颤，大脑一片空白，感觉耳边的嘈杂也消失不见了。

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数学很简单？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是不是考不上大学了。

第二天考试时依旧为这件事分心。

下午随着教室广播的那句：“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就意味着高中结束了。

铃声一响，所有考生起立合笔，一出去，大喊：“我终于解放了……”

等监考老师收拾完试卷，跑操、早晚自习、三读一切都结束了。考生一起冲出学校，兴奋不已，奔赴未来。

颜湘抬头望着天空笑了，内心有一种释怀，一路坚持下来了。

高三教学楼充盈着狂欢声。

“老子终于解放了！”

“以后都不用早起和跑操了！”

“去你妈的高考！”

“老子睡它个三天三夜！”

……

学校广播里放着《起风了》：“翻过岁月不同侧脸，猝不及防闯入你笑颜，我曾难自拔于世界之大……”

颜湘回到那个热闹的教室，垂眼看着刚收拾完的书本。真遗憾，高中三年，明明那么喜欢，到最后却连一张合影都没有。

甚至连要他联系方式的勇气都没有。

夏天结束了，但她的故事、她的喜欢还没有结束。

六月下旬查高考成绩时，她怀着紧张又忐忑的心情登入网站，手指微微颤抖，指尖顿在屏幕上，当看到页面出现成绩495分，瞳孔骤然一缩。她感到心口一窒，一瞬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她已经知道了答案，落榜了。

泪水缓慢划过了脸颊，第一次站在人生的岔路口，一时间很迷茫，又开始陷入自我怀疑。

这时赵沁打来了电话，她擦了一下眼泪，清了清嗓子：“喂，沁沁。”

电话那头声音惊喜：“湘湘，我考上了，比我预期想的还要好……”

“你怎么了，考的怎么样？”

颜湘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轻声啜泣：“我……没考上，对不起我要失约了，我们不能上一个大学了。”

赵沁听后有些焦急，语气有些担心：“你现在在哪，我现在去找你。”

“员工宿舍是吧，我马上过来，你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