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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猎林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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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芝葳一夜未眠,翌日顶着双黑眼圈打道回谢府。

脸颊的伤痕或有伤药可医治掩盖,眼下的乌青却是浮粉都遮不住。孝宁公主亲自来送她,马车前碰面问的第一句便是:“行宫寝殿是否住的不好?谢小姐面色瞧着有些苍白。”

谢芝葳涨着脑袋摇了摇头,扯了几句应付,“我未曾离家过,应是我自己的原因,有些择席。”

孝宁公主笑了笑,刚想安抚她,突然身旁传来急迫脚步声。

是昨日那名女常侍,她慌忙着上前俯在公主耳边,低语说着些什么。

声音不大,却教谢芝葳听得清楚,尤其是那一句:“文宣伯长子死在了猎林中。”

一瞬间,她呼吸都变得滞然起来,好似空气冷如霜雪,艰难呼进肺腑。

长公主也是一惊,惊愕着偏头,甚至无暇顾及身前呆怔住人儿,追问着常侍:“怎么回事?”

女常侍如实道来:“说是酒后涉猎从马上摔下来,晕倒在林中,恰逢野兽出没,闹出了人命。”

“怎么会!猎林中有宫廷金吾卫巡逻。”公主不信。

女常侍面色复杂,顿了顿回:“因为那野兽不是旁的山兽野怪,正是康王殿下养的那只白虎。”

末了补了一句:“听说脖子都被咬断了。”

公主听着也倒吸凉气,愣在原地。她皱着眉,艰难稳住不宁心绪,回过头便察觉身前谢芝葳的脸色越来越白。

女常侍遮掩得不彻底,想必谢小姐都听全了去。

继而深想,以为昨日那场惊险联系今日突变,再度吓到她。便忙声遣人扶她上车,温声安抚后彻底道了别,怕再出什么变故。

一进马车内里,谢芝葳便瘫倒般重坐到位置上,腿软得不像话,神情恍惚。

谢景倾跟着上车,见她一副面如死灰的模样,覆手在她手背上,慰声道:“长姐别担忧,我就说先生有应付之法的。”

谢芝葳不安中也很是惊讶,居然真得被应付解决了。

秋猎猎林中出了此等意外,秋猎败兴而归,众人只忙着眼下的人命案。

人人都道文宣伯嫡长子醉酒倒在了林中被野兽蚕食,白骨森森,血肉模糊。

猎林寻卫们发现时,那头兽性盎然的白虎尖牙之间尽是血肉。

后来搬来了铁笼才勉强困住了那只白虎,而酒醉坠马的文宣伯长子尸体冰凉,咽气良久。

文宣伯哭上了朝堂,虽然这个儿子平日浪荡纨绔混迹勾栏让他费心劳神,可毕竟是他眼看着长大的嫡长子,是他的亲儿子,怎么能不伤心难过。

圣上怒不在颜色,只是一纸诏书再度派人去斩了那条白虎,枭其首送到文宣伯府,那只成年白虎死在了的羽林军的围猎绞杀下。

康王被杖打二十棍,杖责后关在府邸禁闭思过,就连太子也被圣上怒斥,末了看文宣伯哭得揪心,一并罚了禁足。

而被立马执行禁足的太子东宫里,日头正好,微风不燥。

“殿下分明知道此事另有蹊跷,为何圣上面前只言不提?”东宫侍卫忿忿不解道。

太子问非所答,只躺在刻着花梨纹路的交醉翁椅上,摆弄着手中物件,慵懒着声色,“当年谢太公托孤,托的便是这位问秋公子?”

侍卫如实答。

“倒有几分谋算。”不算称赞的称赞,从他嘴里吐露出来,倒有些懅悚。

“那殿下不追究了?”侍卫又问。

太子忽尔笑了笑,释然着神情思考了番,戏谑着声音说:“谋算之人做得滴水不露如何追究?再说了,康王不尊孤的旨意在先,居然阳奉阴违将那只畜牲放生到猎林中,为人借刀摆布也是他该受得,至于孤……”

他顿了顿,“图个清静。”

侍卫欲言又止,无奈又不敢违逆。

翌日。

秋日清晨寒凉,谢芝葳发着高烧倒在阙芳阁不省人事。

从昨日回府她倒在谢府门前开始,便高烧不退呓语不止。

睡梦中,她还记得好不容易从秋猎行宫归来,谢府门前,一下马车便看见日光倒影里身子被拉得老长的人儿,亭亭立着。

容彦谨仍旧会在谢门前一如既往的静候归来,像是某种必不可少的仪式感。

好似见到他,谢芝葳忐忑不安的心才堪堪被抚平异常跳动。而如同她心安源头的容彦谨就那样一动不动,面如冷玉的立在门庭前定定望着她。

谢芝葳面白如纸,上前请安时倒在离容彦谨一丈的距离内,骤然失去意识。

行宫寒凉,难以入眠的寒夜冻骨侵体,也是惊吓过度崩的太紧,一回谢府便额头滚烫直直倒下。

那是她生平第一次见杀人的血腥场面,心惊不安让她彻底陷入梦魇中。

到翌日晨间才有苏醒的迹象,身旁是急色溢于言表的鸢娘。

“大小姐快去前厅看看吧,容先生动了好大气,跟随行宫的人员从昨晚开始就都跪着,一夜无眠滴水未进,眼瞧快撑不住了。”

谢芝葳惊愕不已,她只昏睡一宿醒来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恍然间忆起昨日门庭前先生显露在眉目间的情绪,才明白她惹出的这些事招来了多滔天的怒火。

她急忙穿戴整齐赶到正厅事,厅前露天院路上,稀稀落落跪了一片。

有采曲孟娴乃至一干行宫随从,甚至有为首的谢景倾。

众人脸色惨白,跪了一夜的身子摇摇欲坠。

而厅堂主位上,先生端身正坐,素净玉手里轻放桌前,握着那只结果了凌启城的簪子,也是阿砚杀凌启城的凶器。

她越过人群匆匆上前行礼,继而神色抿紧,艰涩开口:“先生何以动怒,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你让他们起来吧,不关他们的事!”

容彦谨座上垂着眼,面色冷冽,寒若秋风,她如此伏低作态,他都未有抬眼。

“是我闯的祸,让先生从中周旋料后,几经周折。”谢芝葳只能跪下,重重叩首。

上方依旧静言无声,教她忽然听见不同寻常的动静。偏厅异样声响不绝于耳,她诧异着抬起头,怔怔望了一会儿,才意识这到是有人在受鞭打。

怔住的人猛然起身,错愕看向厅外跪地人群,里面少了个熟悉的身影。

脑中神经一紧,原地瞬间没了影。

谢芝葳匆匆往偏殿去,入目便是脸色惨白的阿砚被按跪在石板地上鞭打,短鞭犹如刀锋,每划过空中发出一声低鸣嘶叫,白净皮肤上便要多上一条血痕。

阿砚被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阿砚!”

她想都未想,飞身扑到被鞭打的奄奄一息的阿砚身后。

若不是张霁眼疾手快,那行刑之人新落下的一鞭子就要抽到她身上。

而她眼中只有阿砚被打的皮开肉绽的背。

谢芝葳只恨自己没有早些醒来。

跟随她转移至偏殿的人儿,如冰河般沉寂,依旧不发一言。

她回过神,再无了之前的认错姿态,只满目愤懑不平,“先生为什么要打阿砚,你问都不问便动用刑罚,是非对错至少要有个定论,这次的事是由我而起,如若有错,也是我的过错才是!”

阿砚脸唇血色全无,靠她伸手揽住这才没有前倾倒下。

她本想一一向容彦谨解释,解释凌启城是如何的歹人死有余辜,解释他是如何的意欲轻薄自己被阿砚及时出现救下,那一簪子也只是误杀,并非本心。

可一抬眼,对上那双让她打颤发虚的眼眸,对上他冷得没有感情的一句:“自然是你的错,所以才该是他们受罚。”

便顿然失去所有支力。

“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容彦谨冷冷道:“主上行为不端招惹祸事,那便底下奴仆受罚,领看管不力监督不严之过。”

谢芝葳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如鲠在喉失去言语。那样的威严,她甚至不敢发出质疑,末了看向厅外,呐呐着问:“那景倾呢?她又有什么错?”

张管家插声解释:“二小姐是为这些无能的奴才们求情这才一并跪着,无人勒令她。”

原是如此。

她昏倒失去意识的这一夜,阙芳阁中鸟雀无声,这里倒是风雨满楼。

四周静如凝固,谢芝葳扶着身前已无多少意识的冰凉躯体,知道自己多虑一分,这些因她受苦的人就要多累一分。

她气敛胸腔,沉下音道:“我的错我自己会承担,先生用不着杀鸡儆猴,我惹出泼天大祸,先生费心劳神为我周全,又顾及主人颜面拿他们这些下人奴役开刀,我的错我认,是我招惹在先失手在后,若不是阿砚我早不知如何下场,您要打要罚都请冲着我来,即便是罚我关祠堂禁闭,多少天我都绝无怨言。”

她自然认错,也自然有错,若她不多生事端与凌玉婵结怨,得凌启城报复,引来阿砚错杀,这一个接一个连环意外就不会发生。

她现下才反应过来容彦谨的用意,犹如阙芳阁被封死的顶楼,敲打之意只差摆在明面上。

如今她撂话低头,毫无余地的揽下所有对错,青玉色似水蓝油画的落地长袍才缓缓移至跪地膝前。

温柔却肃穆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与你纠缠的文宣伯嫡女当初也被遣出思过,康王太子一众也因此被关幽闭禁行,都说佛门重地静心养性,遣你出府,可有异议?”

谢芝葳微愣,远比她想的面壁宗堂要严厉的多,虽意料不到但还是抬起头,面无异色:“并无。”

“念你身体不适,修养一日,明日即刻出发。”

他冷声如霜,冰冻人心。

这是谢芝葳第一次觉得眼前之人如此陌生,就好像如原书中所叙,他该是冷星清月的未来太师问秋,她也确是惹是生非为他嫌恶的女配谢氏孤女。

一切恍若隔世却又本该如此回到正轨,让人无端生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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