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重的劣质香精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像一根锥子一样不停地敲打着沈知意补牙过的后槽牙,针刺般的痛感从口腔一直传到大脑皮层,勾起了沈知意刚刚压下去后颈的疼痛。这种疼痛感如同电流般瞬间穿透她的神经,让她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这么甜?这杯果汁怕不是用白砂糖兑的然后滴了两滴色素的科技与狠活吧?唔,牙好疼,早知道装咖啡了,好后悔。沈知意暗自腹诽道。她懊悔地摇了摇头,心想自己怎么就没有早点想到这一点呢?如果当时选择了咖啡,或许就不会遭受这般折磨了。
“你为什么不倒点牛奶喝呢?”阿姨关切地问道,眼中闪烁着一丝担忧。
“阿姨,实不相瞒我对牛奶也过敏。”沈知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我的体质有点特殊,药罐子里泡出来的,对很多东西都过敏。”她解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歉意。
肚子不合时宜地在此时响了,虽然很轻但明显。那声音仿佛是在嘲笑她的尴尬,让沈知意的脸色更加难看。她涨红了脸,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躲到桌下,或者离开,又或者是拜托阿姨帮自己开个小灶。她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不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沈知意正纠结如何开口,向素不相识的阿姨讨要一份员工餐时。她的心中充满了犹豫和不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知道自己的请求可能会让阿姨感到为难,但她实在是饿得不行了。
阿姨突然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冷着脸走向远处在吃饭的其他工作人员,和他们聊了两句话后,转身离开了餐厅。她的背影显得有些冷漠,让沈知意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失落感。
沈知意有些失落,她在自责自己不应该和陌生人聊这么多,当初就应该吃完水果就离开。她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开始默默地收拾自己的碗筷。没吃主食的胃又开始胡闹了,在沈知意身体里不停地拳打脚踢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抗议沈知意的懦弱。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奈和痛苦,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沈知意端起餐盘往回收处走,刚才和她聊天的阿姨看到她离开,连忙叫住她。“小姑娘!等一下,先别走阿姨有东西给你!”
五分钟后一碗热气腾腾的砂锅米线被端了上来摆在沈知意面前。黄澄澄的鸡汤打底,一人份的米线立在中间,边上几片小青菜在鸡汤中“游泳比赛”,鲜红的被煮得发胀的枸杞当比赛裁判。这碗米线看起来十分诱人,让沈知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沈知意不知所措的用筷子搅了搅米线,汤底熬的很好,油脂已经乳化在汤里,香气随着沈知意的翻动,不停地往她鼻孔里钻。那香气仿佛是一股暖流,瞬间温暖了她的心房。
“这不太好吧阿姨?”沈知意鼻子一酸,眼眶中便充满了泪水,她努力按下即将落泪的想法,“我们才第一次见面,您就请我吃晚饭,真的很不好意思……”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感激和不安。
阿姨把餐盘里的勺子递给沈知意,打断了她的话:“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要说不好意思的还是我们,没有准备多余的食物给你。后厨里只剩今天的员工餐了,你将就着吃,吃完了直接走就好了,不用收拾桌面的。”
阿姨说完便站起身就要离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补充道:“丫头,你放心吃,这个是鸡汤米线,米粉做的,你不会过敏的,放心。”
阿姨和一个无名的“雷锋”一样,给沈知意带来了救急的应急粮,然后拍拍屁股转个身就离开了。她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单,但却是如此温暖。
鸡汤浓厚的鲜香勾起了刚刚压下去的饥饿感,沈知意像个五天没有吃饭刚从牢里放出来的苦刑犯。狼吞虎咽地席卷完面前一砂锅的米线,连汤底都喝的一干二净,她甚至还把“老演员”——当做摆设的猪大腿骨给嗦了一遍。她的动作迅速而有力,仿佛是在与饥饿进行一场殊死搏斗。
要不是猪大腿骨的骨头太硬,沈知意指不定要把骨头也咬碎咽进肚子。现在她只好把上面的脆骨以及骨髓啃了一遍。她的动作熟练而迅速,仿佛是在享受这场美食盛宴。
这真是,饿饿她妈给饿饿开门——饿到家了。沈知意的心中充满了满足和幸福,仿佛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如果餐厅后厨知道沈知意把他们的老演员也吃掉了,会不会生气?毕竟自己这一顿没有给钱,甚至还把“老演员”给啃了。沈知意的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愧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吃饱了的沈知意也没空想这么多,她抽了张纸巾慢慢的擦着嘴,似乎不想那么早的让鸡汤的鲜味从口腔里散去。她的动作缓慢而优雅,仿佛是在享受这场美食盛宴的最后一刻。
沈知意靠在椅背上,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肚子,像只餍足的,正在晒太阳的猫。她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起来。
*
那天沈知意吃完晚饭回到病房后,被抑制住的易感期,再次像回头潮一般反涌上来。花弦钰为了沈知意的安全,又把她留在医院的封闭病区里,整整绑了一个礼拜。
“终于放出来了,太不容易了。”沈知意活动活动四肢,在门禁处签完字,然后背着手,像个大爷一样,悠闲地溜达在医院的小花园里,“好无聊,出去溜溜吧。”
燥热夏日的傍晚,夏蝉在树干上放声高叫,麻雀们躲在树梢上叽叽喳喳地聊天,一群燕子在电缆线上排成一排,仿佛在召开一场盛大的会议,讨论着今天所干的新鲜事。
太阳逐渐西落,余晖洒在大地上,给万物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穿着白色舞裙的舞者,像是喝醉了酒,一个个都酡红着脸,与夕阳一同跳着离别之舞。
“咪咪,晚上好啊。”沈知意蹲在花坛边,试图和一只圆滚滚的橘猫打招呼,“你吃了没啊?”
橘猫呼噜了一声,撇过头去,似乎并不想理会面前这个举止奇怪的人类。它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仿佛在说:“你这个人类,打扰了我的美梦。”
可是一个多礼拜没和活物聊天的沈知意,哪里会放过这只出封闭病房以后的第一只活物呢?她的小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嘴角挂着一丝顽皮的笑容。
沈知意小碎步地往前挪了两步,离胖橘更加的近。她从口袋里掏出在医院小卖部买的火腿肠,那香味立刻弥漫在空气中,引得周围的几只小鸟也好奇地探头探脑。
沈知意撕开包装,讨好地递到胖橘面前。泡面伴侣的火腿肠很香,胖橘嗅到了喜欢的味道。对面前这个扰人美梦的人类好感值上升了一点,他慢慢地靠近沈知意手上的火腿肠。
“这次对嘛,你毛发好光啊,油亮亮的。不愧是胖橘,流浪猫都可以这么胖乎乎的。”沈知意一下一下地摸着胖橘背上的毛,小声地和胖橘诉说着七杂八杂的废话,“你知道吗,我被关在封闭病房里一个礼拜,脚上被锁链禁锢着,脖子上还戴着一个可以监控你的项圈。”
“重刑犯你知道吗?算了,你一只猫猫肯定不知道这些事。”沈知意自顾自地摇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强硬地转换了一个话题,“小咪,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正常的人类食物了,本来打算把仅剩的一根火腿肠吃了垫垫肚子的,没想到在碰到了你。你真是有口福啊……”
一根香肠很快就被吃完,胖橘乖巧地趴在沈知意的脚边,时不时“喵”一声,证明自己还在听沈知意的话。它的尾巴轻轻摇摆,似乎对这个新朋友感到满意。
蹲久了脚有些麻,沈知意站起身活动活动身体。趁着附近没人,她快速地做了一套“广播体操”,动作虽然有些生疏,但充满了活力。
胖橘也学着沈知意的样子,在她的脚边转着圈圈。可能是身体过于壮硕,没转两圈,胖橘便英勇“牺牲”,身体一歪,倒在沈知意的脚边。像一块巨石砸在沈知意的脚背上,沈知意感觉到脚背上突然增加的重量。她蹲下身,有些宠溺地将胖橘“抱起”。
……只离地十公分的“抱起”。于是沈知意加大了力气才把胖橘抱在怀里。她掂了掂怀里的胖橘,叹谓道:“你好重啊,怎么吃这么好?差一点点没把你抱起来。”
怀里的胖橘轻轻地“喵”了一声,像是在控诉沈知意。他挣扎了一下,从沈知意的怀里跳出,轻巧一跃,重重地落在花坛边。然后傲娇地甩了甩尾巴溜走了。
沈知意失落的拍拍身上的灰尘,颇为伤心地说:“哎,怎么就走了?我还没撸够呢。”
胖橘跑走了,沈知意就随意地在小花园里逛了一圈。再也没有碰到其他的流浪猫,她也就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思,早早地回到了病房。
*
“恭喜你,可以出院了。”花弦钰戴着无框眼镜仔细检查这报告单上的数据,然后用食指推了推镜框,“医院的机器预测你下一次的易感期,大概在三至四个月后。你到时候可以准备一下,早点来隔离。如果你还是没有找到匹配度高的omega的话。”
“我的建议还是得找个伴侣,不过你还在读高中……”花弦钰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这件事就有点难办了。算了,你走吧,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沈知意局促地坐在花弦钰的面前,双手紧张地在双腿上摩擦着。听完花弦钰的话后,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快速地站起身,对着花弦钰鞠了一个90°的躬,拿着报告单就跑出门。
花弦钰见她离开诊室后,便打开手机笑眯眯地发送着语音。
“花姐姐!”沈知意突然想到了什么,杀了一个回马枪。跑得太急,竟然撞倒了旁边的衣架。
“干什么!安静一点!没看到我在忙吗?”
衣架应声倒地,不堪重负的碎成两截。衣架顶部的木珠子“咕噜噜”地滚到花弦钰的脚边。
花弦钰弯腰捡起木珠,两个人盯着这颗珠子,一时竟说不出什么话来。
“哦,骚瑞。”最后还是沈知意先开了头,“我回来是来提个意见的。”
“说。”花弦钰撩了撩后颈的橙发,随手从桌下的抽屉里拿了一根皮筋。把橙发盘在后脑勺上,再用皮筋扎紧。
“个人感觉,还是红发适合你。你的性格适合红发。”说完沈知意像是肯定自己的回答的摸了摸下巴,“橙颜色的头发感觉还是差了点什么。”
“我老婆帮我染的,不好看吗?”花弦钰拿着桌面上的化妆镜左右照了照,“我觉得还不错啊。”
沈知意:?6我就不应该提这一嘴。
沈知意感觉自己头顶有一片乌鸦飞过。脸色不太好的退出了诊室。
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花弦钰俏皮地摇摇脑袋。颇像十八岁的少女。
手机震动了不到一秒就被花弦钰接起。她欣喜若狂地说:“下班了吗?我去接你。我定了家餐厅,是你喜欢的口味。我们等会一起去吃吧。”
如果花弦钰有尾巴,大概已经摇疯了。和大雨天的雨刮器一样,疯狂地左右摇摆着。
“好。我在医院楼下的便利店等你。”电话那头是一个轻快明亮的男声,“待会见。”
“待会见!”花弦钰到点下班。心情颇为愉悦地脱下白大褂。从抽屉里取出一副墨镜。然后背上包出了诊室。
*
沈知意整理完病房里的个人物品后,背上轻盈的书包,踏上了离开医院的路途。她的步伐坚定而从容,仿佛心中已有了明确的方向。
梧杨市至临苏市之间有多趟直达的高速列车,沈知意选择了最近的一班车次。她站在路边,轻轻挥手示意,一辆出租车迅速停靠在她身旁,载着她驶向了高铁站。
距离发车仅剩四十分钟,车厢内的座位已被大部分旅客占据。经济实惠的二等座票早已售罄,无奈之下,沈知意决定花费更多的钱购买一张商务座的车票。
正值午餐时刻,商务舱贴心地为乘客提供了免费的餐食服务。餐盘中摆放着精心挑选的食物:没有可能引发过敏反应的木耳,也没有令人不悦的葱花和香菜。两道荤菜搭配一道清爽的蔬菜,正好符合沈知意的口味偏好。
这是沈知意第一次独自乘坐前往临苏市的高铁。对她而言,沿途的风景、目的地的城市、即将就读的学校以及全新的班级都是那么陌生和遥远。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自踏上列车起便持续跳动不已。
她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不确定感,不知是否能够顺利融入新的环境,独立应对各种挑战。然而,一顿合乎心意的午餐如同一股暖流注入她的心田,给予她力量和勇气,使她以更加积极的态度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变化。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勇敢地迈向新生活的大门。
“船到桥头自然直。”这句古老的智慧之言无疑蕴含着深刻的真理。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