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也纳的深秋,落叶铺满了城市广场。
周怀瑾坐在约瑟夫琴行的后间,拆开一封烫金信封。
**【诚邀周怀瑾先生于11月15日出席维也纳爱乐乐团慈善音乐会,并演奏原创曲目《云归处》】**
落款是齐氏国际医疗集团。
信封里滑出一张照片:金色大厅第七排中央座位,放着一本熟悉的乐谱——他留在琴行的《离别练习曲》手稿。
"要去吗?"约瑟夫擦拭着一把小提琴,"听说赞助商是华人富豪,包了整个VIP区。"
周怀瑾的指腹摩挲着照片边缘。五年前他离开时,齐延野曾说过:【第七排永远留着一个座位】。
"帮我回封信,"他轻声说,"就写...我接受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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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会当晚,周怀瑾在化妆间整理袖口时,门被轻轻叩响。
"五分钟后就位。"工作人员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琴谱推开门——
走廊尽头,齐延野正弯腰和乐团总监交谈。
五年时光将他轮廓雕琢得更加锋利,西装革履的样子像是刚从某个跨国会议抽身。当周怀瑾的脚步声响起时,他像是感应到什么般突然回头。
目光相撞的瞬间,空气凝固了。
"周先生。"齐延野先开口,声音比记忆中低沉,"好久不见。"
他的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刻着Z.H.的素圈戒指在灯光下微微发亮。
周怀瑾的右手无意识地摸向空荡荡的脖颈——那里本该有条配套的项链。
"好久不见,齐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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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光灯灼热得让人眩晕。
周怀瑾坐在钢琴前,指尖悬在琴键上方。台下坐着两千名观众,但他的余光只能看到第七排那个挺拔的身影。
《云归处》的前奏响起时,他听见观众席传来一声极轻的咳嗽——齐延野紧张时的小习惯。
右手的旧伤在潮湿的天气里隐隐作痛,但旋律却比任何时候都流畅。当乐曲进行到第三乐章时,周怀瑾突然即兴加入了一段变奏——那是他们初遇时弹的《雨滴前奏曲》片段。
第七排传来座椅的轻微响动。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时,全场静默了三秒,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周怀瑾起身鞠躬,视线不自觉地寻找那个身影——
齐延野站在原地,右手按在左胸口袋的位置。那里露出半截蓝色丝巾,和他送给周怀瑾的蓝宝石是同一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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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恢复得不错。"
齐延野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周怀瑾正在休息室擦拭琴键,闻声手指一颤,碰响了低音区的一个键。
"施密特医生的疗法很有效。"他背对着齐延野说,"您...怎么找到他的?"
"你借阅过的每本医学期刊,我都看了。"
脚步声渐渐靠近,雪松香气萦绕而来。周怀瑾从钢琴漆面的倒影里,看到齐延野停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
"窗台上的多肉..."
"我种的。"
"图书馆的咖啡..."
"我喝的。"
"林晟的断指..."
"我砍的。"
周怀瑾猛地转身,齐延野的眼底翻滚着他读不懂的情绪。五年来在暗处的一切守护,此刻化作一句:
"我一直在等你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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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厅外的雨下得突然。
周怀瑾站在屋檐下,看着齐延野撑开一把黑伞——伞骨内侧刻着小小的"7"。
"γ-3的受害者不止你一个。"伞下,齐延野的声音混着雨声,"林晟用记忆编辑技术控制了至少二十人。"
雨水顺着伞沿滴在周怀瑾肩头。他想起墓园里那支诡异的注射器:"所以我看到的那些..."
"都是他设计的幻觉。"齐延野突然握住他的右手腕,"除了这个。"
拇指抚过那道疤痕,触感真实得令人战栗。
"芯片里存着NTX的原始数据,我父亲和林晟找它找了二十年。"齐延野从口袋里取出蓝宝石项链,"现在物归原主。"
冰凉的宝石贴上皮肤时,周怀瑾突然发现项链背面多了行新刻的字:【Y?Z 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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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琴行亮着温暖的灯。
齐延野坐在钢琴前,生涩地弹着《梦中的婚礼》。周怀瑾站在他身后,俯身纠正他的指法:"这里要慢一点。"
他的胸膛贴着齐延野的后背,能感受到对方加快的心跳。
"五年了,"齐延野突然说,"我还是弹不好这首。"
周怀瑾将下巴搁在他肩上:"我教你。"
窗外,维也纳的钟声敲响十二下。五年前留下的那本《离别练习曲》乐谱上,有人用铅笔在末页补了行小字:
【漂泊的云,终于归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