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伊洛放下圣经，“好吧，你自己在这呆着，别乱跑，我四周看看。”年月早已为教堂穹顶带来裂缝，刚才两人入内，穆伊洛接了一手教堂穹顶裂缝里掉下来的石灰，“别乱跑，免得穹顶震得塌下来把你压扁。”闻言，诺亚莱爾顺势望向教堂穹顶，早已遍布裂缝，还落了点石灰在诺亚莱爾头上，诺亚莱爾下意识去扫，结果扫得满头灰，使得诺亚莱爾多日没洗而暗哑的头发黏上一层看着就观感不佳、显得肮脏的灰，“……”诺亚莱爾考虑着要不要回程时在井里打几桶水，拎回家给自己头头尾尾洗个干净，好回家时也不至于脏脏地入家门。

“行了，你就在这坐着呆着吧，我在这四处看看，回去再给你打水洗澡。”穆伊洛手别在胸前，饶有兴趣地去了别处参观，独留诺亚莱爾独自一人。

诺亚莱爾轻手轻脚地走至一扇漏风的彩绘玻璃大窗，生怕这日久失修的穹顶禁不起自己轻轻一踏带来的震动，没走几步便砸下一块巨石砸得自己头破血流。

“想不到在连风都吹不进来的谷底，这扇大窗旁却能真切感受到风的吹拂呢……”不知出于何种理由，诺亚莱爾手痒犯了，伸出一只手指，想去轻刮窗架上的彩色玻璃，“啊呀！”在这里犯了手痒可不是什么好事，诺亚莱爾手指才刚轻触上玻璃，玻璃便径自裂开，裂开的玻璃还顺便崩到诺亚莱爾手指，“嘶……”小小一个伤口，略微处理便不会再痛，可诺亚莱爾今天脸黑，玻璃碎裂刚好有玻璃渣扎进诺亚莱爾伤口里，扎得诺亚莱爾手指刺痛，还好，玻璃渣扎得并不深，诺亚莱爾腾出两只手指在伤口周围挤压，总算把玻璃渣子从伤口里挤了出来。

没了彩玻璃，只剩下窗架，诺亚莱爾脚踩在玻璃渣子上，踮起脚，一手搭在窗架上，眺望上面的景象，“啊呀！”诺亚莱爾今天脸黑到家，他忘了考虑窗架上还粘着没掉下来的玻璃渣子，手挪动时被划了，吓得大叫一声，差点滑倒在脚下玻璃渣上。

“嘘！”穆伊洛不知何时出现在诺亚莱爾身边，手指抵在唇上，“小声点，整个教堂被你刚才一叫都掉下来多少石子！”穆伊洛压低声线，“我手刚才扎到了嘛……”痛了还不能叫出声，诺亚莱爾如此说道。

“行行行，你小声点，别叫，我去给你收拾收拾地上的残局。”穆伊洛将诺亚莱爾拉去听讲椅上做好，蹲下身去清理，

“欸，我想问问你家王子有没有未婚妻？”突然想到安德鲁兹老缠着自己，诺亚莱爾突然好奇起安德鲁兹有没有未婚妻，可为了安全考量，诺亚莱爾的声线压得不能再低，以至于只有诺亚莱爾听见自己在说些什么。

“什么？”刚才还叫诺亚莱爾切勿大声喧哗，还没过多久穆伊洛便破了禁，诺亚莱爾说些什么在穆伊洛耳边听来都只是气音，他大声询问着，声音在教堂回荡。

“嘘！”这回轮到诺亚莱爾要穆伊洛说话小声点了，“我是问，你家王子有未婚妻没？”

安德鲁兹鲜少离开城堡，自然别提在外面认识些什么人，“没有。”穆伊洛回答得斩钉截铁而丝毫不带任何犹豫，“他父皇母后都不指派对象给安德鲁兹联姻的？”诺亚莱爾继续穷追猛打，“没有。”“这样吗……那城堡里难道就没人劝劝安德鲁兹尽早与别人联姻？”诺亚莱爾心想总不会有人对此事不闻不问，“没有。”穆伊洛的回答还是无聊的两个字：没有，灭了诺亚莱爾八卦这方面的兴致足矣。

“来，你不是说要洗澡吗？我们回去啊？”不知不觉，诺亚莱爾已在此消耗不少时间，“这扇玻璃窗不用修补吗？毕竟也是我弄坏的……”穆伊洛拍拍身上灰尘，望了望只剩空窗架的窗框，道“不用，一没人来这里，二是你即便不弄坏那扇大窗瞧它年岁也差不多了，不用管它的。”穆伊洛为诺亚莱爾拄起拐杖，“去偏点的地方捞水吧，至少那里的水比小镇中间的干净上不少。”说罢，两人告别教堂，去了较为偏僻之地的水井打水。

不用穆伊洛说，诺亚莱爾也百分百肯定镇中央的池水肯定不怎么干净，毕竟人多口杂，加上这里的人不怎么爱干净，自然而然地连水也是脏的，从水里捞出来挤在一团还在蠕动着的寄生虫诺亚莱爾也不意外。话说，这里居住的狼人们好像都是不是少条腿就是没胳膊的，“这里的人怎么都缺胳膊少腿的呢……”同一地方的生物全是残废，这可真是没听过。“欸欸欸，打住打住，我得事先说明我是健康良好没有伤残的啊。”穆伊洛不想跟残废划分在一起，“这里住的狼人大多数都是从上面扔下来的，你看这里离上面有多高，你当时摔下来都摔个半死不是吗？”穆伊洛继续说着，“他们与你不同，虽然因为种族关系，恢复力比人类还要强些，但还是要好好养着，可当时谷底可没药草供他们疗伤，再更早些住在这里的人也懒得管他们死活，有人摔下来又不是一天两天，再者，疗伤也很耗药草，所以随着越来越多人掉下来，并居住在一起，久而久之就全部人都是残废了。”

可诺亚莱爾总觉得有些地方穆伊洛说不通，于是便发问了，“你说这里的人残疾是摔下来导致，但怎么有些伤口就像被人抓了一样？你刚才那话有些矛盾啊。”穆伊洛笑笑，“原先有伤的没伤的都聚集在一起住，刚开始还没什么问题，但日子久了这里的问题就渐渐浮现……”穆伊洛说这话时语速缓慢，诺亚莱爾等不及了，便说道，“然后呢？是不是一群人住着住着发现这里资源不够，加上狼本身都有一定野性，为了抢东西就大打出手，导致人员伤亡？”好家伙，诺亚莱爾把穆伊洛要说的话都说了，“没错，就是这样。”

诺亚莱爾想起穆伊洛话语里的“这里的狼人大多数是从上面扔下来”，心里一阵恶寒，“你刚才说上面把人扔下来是什么意思？”

“上面”就是指安德鲁兹住的城堡。

“这个，都是那些犯了大错的人而受到的处罚。”兴许是想起便觉得毛骨悚然，穆伊洛抖几抖，继续说道，“嗯……就跟惩罚流放差不多，毕竟是无可饶恕犯了大错，其中恶人也不乏其人，于是便带着之前在城堡里的劣根性摔到了这里。”

“你知道得可真多。”穆伊洛真是问啥知道啥，什么关于城堡里的八卦小料之类的去问穆伊洛准没错。

“哈哈，都是在城堡里听说的。”穆伊洛不好意思地搔搔头上那双毛茸茸的狼耳朵，即便化作人形，身为狼人的穆伊洛头上那双彰显狼人身份的耳朵还是化不去，只是头发发色跟耳朵绒毛的毛色太过相似，混在一起，外加穆伊洛的耳朵呈低低垂下之态，看上去旁人只会以为那是穆伊洛的头发，不是穆伊洛去搔，诺亚莱爾还真看不出穆伊洛头上那双狼耳朵，若一般人见了，肯定会吓到吧。

完了，突然好想去捏捏穆伊洛头上那双“可爱的”耳朵。

“完了完了，手痒……”看到毛茸茸的东西，想去摸也是人之常情，“可穆伊洛头上那耳朵是肉做的吧？捏的话也会痛的吧？”诺亚莱爾欲捏又止，手在半空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一时半会儿竟然忘了自己身上的伤不能让自己的手悬在半空这么久。

“啊，到了。”穆伊洛走在前，诺亚莱爾自然跟在穆伊洛身后，穆伊洛突然一停，诺亚莱爾那时候还在想着要不要捏穆伊洛的耳朵，没注意到，就撞上穆伊洛，这一撞可倒好，穆伊洛半个身子都掉进井里，差点头向下地“咕咚”一声掉进水里，“你可别害死我了！”穆伊洛双手撑着井边，才没至于整个人掉下去，他没好气地拍了诺亚莱爾一掌，用绳子系着木桶，转动手把，将木桶转去井底，舀出满满一桶水，水质至少比镇中央那公用水井好上许多。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水比较干净的？”

穆伊洛故作神秘一笑，“上面的水渠流向。”诺亚莱爾对这门学问可不清楚，“你懂水渠流向这么厉害？”穆伊洛将几个水桶放于地上后摆了摆手，“我没这么厉害，我只是知道上面那些水通过渠道流到这个井里。”“所以说，这里的水每天都有？”“嗯，这些水是上面浴池流下来的，也知道上面那些贵族矜贵，平日身上不怎么粘尘，洗澡水也比一般干净许多。”在这里有干净的水洗澡诺亚莱爾就要感恩戴德了。

穆伊洛拎着水桶，却因重心不稳崴了崴，装得满的水桶溅了些水，“你还是让我来帮忙吧。”洗澡是诺亚莱爾要洗，也就是自己的事，怎么好意思麻烦穆伊洛，“没关系的，我也要洗，更何况你还带着骨伤，怎么好意思让你来拎水桶呢？”可诺亚莱爾还是不好意思，“没关系，我以前在城堡里担担抬抬惯了，这些小体力活我可以的。”

……

回到穆伊洛的家，玛伊拉在家闲着，“回来啦？”玛伊拉帮着穆伊洛将水桶放好，“回来了，诺亚莱爾要洗澡。”穆伊洛将水倒进热水锅里，烧开，翻出一只大浴盆，“看看水烫不烫。”诺亚莱爾小心翼翼地将手探去水里，立马热得甩手，穆伊洛兑了些冷水进去，才稍微没这么烫，“行了，水太凉泡着就凉得快了。”穆伊洛催着诺亚莱爾赶紧泡进桶里，诺亚莱爾缩在桶里，穆伊洛撸起袖子，在诺亚莱爾头上倒了点香精，在诺亚莱爾头上搓揉，“嗯，舒服……”诺亚莱爾享受得闭上双眼，“舒服吧？我这手法可是在跟王子洗澡的时候练出来的呢。”诺亚莱爾还在享受着头顶上按压感，突然热水浇头，“呜啊啊啊啊啊啊！！烫死我啦！”诺亚莱爾在浴盆里扑腾不安分起来，水溅在垫地的毛巾上，“哎呀，你就别再在盆里扑腾了，我等会儿擦地擦的要死。”“你淋水的话也提早告知一声啊？突然淋水下来还要是烫的！”穆伊洛没想到诺亚莱爾也是个难伺侯的，“好好好，真是个难服侍的主。”

诺亚莱爾终于洗刷干净，“你原本穿着的衣服脏了，我拿去洗了，我去给你翻翻有没有衣服可穿。”说完，穆伊洛低头去翻找衣物，诺亚莱爾则一直看着穆伊洛头顶上那双耳朵，终于忍无可忍得不想再忍，两手各抽出两根手指，往穆伊洛耳朵捏去，触感毛绒绒且软趴趴的，不过诺亚莱爾捏的力气不大，穆伊洛也就没多说些什么，诺亚莱爾想把穆伊洛的耳朵立起来，要不然穆伊洛这样怪没威严的，可是穆伊洛耳朵生得偏软，耳朵一立起来就趴了下去，“你不觉得耳朵垂下来很没威严吗？”穆伊洛对自己那双耸拉耳竟毫不在意，“我是仆人，又不是主人，要威严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