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眼尾余光瞥一眼杨婵，见她温柔似水地盯着敖丙，像是被他绝世出尘的皮相所迷，思及她先前所说真心之言，哪里不知她是为何。
虽说敖丙皮相骨相皆是一绝，令人心旌摇曳，可他妹妹那么小，敖丙又是龙族，即将去天庭效力，他哪能让他的妹妹陷入泥沼。
“年少慕艾是人之常情，可我妹妹年纪还小，她再怎么看重皮囊，那也只是一时冲动，等她年纪上长，再好看的皮囊在她的眼中也只是过眼云烟。”
哪吒听他意有所指，眼角眉梢皆是寒意：“我不是看重皮囊的人。”
“我又没说你。”杨戬觉得奇怪，不由打量哪吒。
见他眼眸似有火气在冒，却又隐约夹杂着阵阵悲凉绝望，杨戬也不知为何，竟有些感同身受。
他目中流露出怜悯，温声道：“追求心上人不是这么追的，得用真心换真心。”
“二哥，你终于觉悟了。”杨婵闻得此言，欢喜万分。
杨戬看向她，见她目光黑亮，眉宇间透着勃勃喜气，微微叹气道：“三妹，你若是有喜欢的人一定跟我说一声，我会帮你把关，让他不敢欺负你。”
他说完还特意打量一眼敖丙，发现他温润谦逊，俊逸非凡，确实会让见识短浅的女孩心动，神情不由变得惆怅。
他的妹妹还没有怎么跟他团聚，就要跟别人组成小家了吗？
“我懂。”见他说句话的功夫，目光都离不开敖丙，杨婵了然点头。
娲皇宫的各个童子最爱讲故事，其中爱情故事数不胜数，她最爱听了，所以跟爱情相关的事，她了如指掌。
有她在，不就是爱而不知之，爱在心口难开嘛，她略施小计，就能让她二哥明悟自身感情，抱得美人归。
杨婵自信满满，可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暗中传讯给彩霞童女，让她做好出谋划策的准备。
“二哥，妹妹会让你如愿的。”杨婵做出承诺，就要去试探敖丙，一个美艳绝伦的女子忽从寿仙宫里走出来。
她目光盈盈地盯着帝辛，声音娇柔妩媚：“大王，你可算是有空来看妾身了。”
“这就是苏妲己。”帝辛连忙给敖丙介绍。
敖丙迅速出手，将九尾狐给困住，苏妲己从他的小世界里出来，眼眸红红地盯着瘫在地上痛苦哀嚎的九尾狐，心情复杂难明。
“怎么有两个苏妲己？”帝辛先是看到苏妲己冒出九条狐尾，后是见到苏妲己的魂魄从他心心念念的美人身上飞出来，吓得一颗心狂跳，可他本能地相信美人，迅速稳住自己，仔细观察打量两个苏妲己。
这一看就发现不对，他又惊又讶：“美人，这是怎么回事？”
“大王，我才是苏妲己，四年前被狐妖夺舍了身躯。”苏妲己发现九尾狐的身上有黑气在冒，哪里不知她罪孽深重。
她要是夺回自己的身躯，这些罪孽指不定会落在她的头上。
她当机立断道：“敖公子，你赶紧除了狐妖，至于身躯，我不要了，你将它焚毁即可。”
“我是女娲娘娘派来祸乱成汤，辅助西岐的妖，你们不能杀我。”九尾狐一听，连忙抬出自己的后台。
苏妲己不信：“女娲娘娘是上古正神，她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说的是真的，你若是不信，可以问我的两个妹妹，她们和我接了一样的任务，对了，阐教还有一个道长特意跑来助我们，他可厉害了，你们要是除掉我，他和阐教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九尾狐说得言之凿凿。
杨戬沉声喝道：“我阐教乃是玄门正派，此番辅助西岐也会采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岂会用如此上不了台面的方式摧毁殷商。”
“当着寡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你是不想活了吗？”帝辛一听杨戬的怒言，思及九尾狐总是鼓动自己铲除贤臣的挑拨话语，心哇凉哇凉的。
他做错什么了？为何要被女娲和阐教这么针对？
“女娲娘娘是福国庇民的正神，她绝不可能让你夺舍活人身躯，然后让你藏在深宫吞食宫人的血肉和灵魂。”
敖丙声音极冷。
他一入宫，就感觉宫里黑气漫天，怨念深重，可见九尾狐入宫的这些年吞吃了不少人。
“女娲娘娘定是让你们只蛊惑帝辛，不可残害众生，可你们妖性使然，不仅没有听她的话，还将妖性展现得淋漓尽致，害死了很多无辜之人。”
九尾狐脸色微变，只因女娲确实只让她们迷惑帝辛，等着西岐伐纣，然后再助之，在这期间，她们不能残害人，如此事成之后，方得正果。
“话是如此，可我是妖，妖和人本就是敌对，最为重要的是人吃动植物，动植物成精反吃他们，何尝不是一种自然的平衡？总不能我们动植物生来就该被他们吃吧，那多不公平呀！”
九尾狐说着，立刻挺直背脊，一脸的正义凛然。
“妖族修行不易，人族却喊打喊杀，可他们真的是为了自己的族类吗？他们分明是觉得妖族身上全是宝，可供他们修炼，这才编了一个正义的借口，对妖族赶尽杀绝。”
“可若是没有我们妖族的存在，人族又怎么可能绵延至今？恐怕诞生没多久就饿死了。”
九尾狐说到这儿，又特意提高声音。
“远古天帝可是说了，凡能修炼的生灵皆是妖族，人也是生灵之一，他们何尝不是妖族的一份子？换一句话说，我们互相争斗是内部的厮杀蚕食，跟你们何干？”
眼看敖丙不为所动，九尾狐又立马说出一套理论。
“你们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应该知道上古天地的繁华吧，既如此，你们凭什么觉得我不该吃人呢？”
“哼，我们妖族吃人有大功德，人杀妖亦有大功德，说到底这是两大种族相互制衡、相互依存的因果循环，你们又不是人，凭什么制裁我？有本事让债主自己来。”
人族没诞生之前，洪荒天地的万灵多繁华呀！
可人族一诞生，他们需要吞食万灵饱腹，这便导致很多种族灭绝。
妖族经历几次大劫，为何还能存在，不就是人族做的太过分，天地需要他们妖族制衡人族吗？
说到底妖也好，人也好，他们都是万灵之一，在天道眼中是一样的，只有人和妖自身才会根据自身种族的利益划分善恶。
“我们确实是万灵之一，对天地而言是平等的存在，不分高低贵贱，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苏妲己迅速用了敖光给的水之本源塑造自己的身躯，然后用恩人教的方式，把灵力化为匕首，狠狠地捅向九尾狐。
一下又一下，她捅了很多次，把九尾狐捅成破碎的窟窿状，方瘫坐在地上，放声大笑：“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过是弱肉强食的伪装，人和妖也不是敌对，而是共生啊！”
人强大，可以杀妖炼丹，妖强大，可以一口吞噬无数人，可他们中最强大的存在，在高高在上的仙人眼中也不过是随时可以捏死的蝼蚁。
所以他们有区别吗？没有！
苏妲己明悟恩人所言，笑得凄凉又绝望。
不过片刻，她收敛情绪，目光锁住面露悲哀的帝辛，努力放柔声音道：“大王，这天地间的芸芸众生皆属人道，人族是人道的代表，怎能被当成蝼蚁肆意摆弄。”
“那可是大神。”帝辛听到弱肉强食几个字，只觉脑子被砸了一下，空白一片，转瞬过后他就明白九尾狐的到来意味着什么，他很不甘心，也悲痛万分，可他没那个能力反击，再不甘悲痛也没办法。
“我的恩人很厉害，有他在，大神又如何？还不是得高坐在云端上，默默地看着我们反击。”苏妲己摊牌了。
听得此言，敖丙心中的想法成型，他毫不犹豫道：“苏姑娘所言极是，大王，我们得集合众生的力量，让天地人彻底分开，互不干扰，如此我们的命数才不会被他人掌握在手里。”
天道运转天地规律，地道运转天地轮回，人道运转天地众生，三道相依相成又互不干扰，这才能够让世界一次又一次地历劫变得强大，而不是变得弱小。
所以前世的神道会变得那么荒诞，是因为从一开始的路数和天规地律定错了。
毕竟有七情六欲的生灵是众生，天道意志是众生集合的概念，是众生意念融合的规则，祂没有七情六欲，平等又公正，代表天道意志的神道本该如此。
可他们没有去除七情六欲，只是将它压制了下来，新天条一出世，压制的七情六欲一爆发，就不可收拾，这才导致世界越来越畸形。
若从一开始更改这个现象，世界变强大的同时，那些追求仙道逍遥的生灵何愁不能证道长生。
敖丙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整个人的思维变得很清晰，立即和帝辛苏妲己商讨起来。
哪吒虽是阐教中人，有天命背负在身，可当天命需要敖丙成为杀劫时，他就对这天命嗤之以鼻。
于是几人商量时，他万分赞同：“小龙，我们就该这么做，这样天地众生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这不好吧。”杨戬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