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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未隐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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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风满楼

入了秋以后,所谓“春困秋乏”的时令表现也逐渐变得明显起来。

作为季少一同志口中的自律冠军,柏闻的作息属于最让闹钟省心的那种类型——基本上响过一声就能醒。甚至有的时候因为喝了咖啡睡不踏实,就会醒的比闹钟还要早,等他都起了床开始看财报了,手边的闹钟这才定时定点地热闹起来。

但是今天显然有人用另一种颇为抽象的方式代替了闹钟先生的工作。

生物钟尚且没转到目的地,柏闻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却莫名觉得自己耳边传来的闹铃声有一种不合时宜的熟悉感。

他的闹铃声什么时候变成恭喜发财了?

柏闻坐起来,一边撩开垂落在额前的几缕金发,一边伸手拿起了床头柜上张灯结彩的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虽然只是普通的白色备注,却在这首让人意想不到的背景音的衬托下变得红火了起来。

“喂。”

“喂?柏闻你醒了没啊?这个点应该快到你起床的时间了吧?但我怎么听你声音有点哑?我记得你今天是不是没课来着?你……”

“江恪。”柏闻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仿佛要把电话那头的江恪捏碎。“你最好先给我解释一下,这个手机铃声是什么回事。”

“啊?你发现了啊哈哈哈哈……”江恪毫无灵魂的笑声里混着板上钉钉的心虚。柏闻听了一耳朵,不知道江恪是在哪个闹市区给他打的电话,只听得出所处的环境相当嘈杂,甚至已经有些盖掉了江恪的声音,听起来闹哄哄的。

“之前在酒吧跟季少一玩大冒险输了,然后就……馊主意是他出的,歌是让许向安小同志选的,我就是个执行的倒霉蛋来着。”

“是么。”

“那当然了!而且我只换了我自己的来电铃声,其他人的可都没动啊。

“哦——只换了你自己的,然后你就可以选一个合适的时间来给我一个惊吓是吗。”

“我没有啊!你可别多想。”

“所以你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是做什么?不会真的就只是为了通知我你的专属来电铃声变成了恭喜发财吧?”柏闻拿下耳边的手机看了一眼,“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晨跑么?”

“我原本是去晨跑来着,跑到一半跟我说有案子,我就直接跑来案子这边了。”江恪应该是发觉了背景音的过分嘈杂于是换了个地方。“但是我晨跑穿的是另一件衣服所以没带证件,得劳驾柏老师帮忙把我的证件送过来。证件在外套里,你直接把外套拿来给我就成。”

“知道了。”柏闻叹了口气,随后又问。“地址呢?”

“稍后发你,我去忙了,谢啦。”

//

江恪挂了电话从店面侧边的阴影里走出来,接着就看见了急急忙忙跑过来的程北,似乎是在找他。

“怎么?”

“我刚问完目击者的笔录,基本上说的都差不多,看到冯昕踉踉跄跄的从店里跑出来才知道出事了。目击者除了路过步行街去前面的地铁口乘地铁的上班族就是街口几个早点摊的摊主,不是着急赶车就是忙着做生意,都说没空注意周边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员,我都登记了留了联系方式。因为好几个上班族说上班要迟到了,我就让大家先离开了。”

“冯昕的笔录呢?”

“还没问。”江恪和程北走向案发的店门前,那个叫冯昕的小姑娘依旧抱着膝盖缩在一边,旁边有一个女警,还有在隔壁商铺里上班的一位大姐一起陪着她。

江恪和程北站在一旁稍远的地方,程北略微压低了声音说道:“应该是被吓得不轻,之前一直在哭,情绪刚刚才稳定一点。医生给她看过了,身上没有其他伤口,裙子上的血迹应该是死者的。”

“物证那边呢?”

“还需要一点时间。”

冯昕不知是在现场看到了什么,被吓了一跳后跌跌撞撞跑出来的途中撞倒了店内的货架,架子上的展品碎了一地,在一楼的地上铺了一片花花绿绿的狼藉。因为怕直接打扫会破坏现场痕迹,于是只能等物证那边拍照取证过后再进去。

由于正值早高峰时段,所以路过的大多是一些赚钱比看热闹重要的年轻人,待到警戒线拉起来之后,在四周围着的就只剩下了几个因为案件封锁而开不了张的老板和店员,探头探脑地想打听点店里没客闲聊时的谈资。

江恪一大早上出门晨跑,所以穿的比较运动休闲。上身套了一件红色的连帽卫衣,下身是普通的黑色篮球裤,用林迁的话说就是远远的一看还以为是哪里混进来的青春洋溢的男大学生,站在人堆里属实帅的有些扎眼。

“小宋去查一下路口的监控,看有没有拍到可疑人员,我刚看了一下,这家店只有正门一个入口,所以凶手大概率是从正门进入。维哥查一下死者谭卓生的社会关系,一个艺术品店的老板,虽然说有求财的可能,但我感觉还是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比较大。”

“江队,物证那边说一楼收拾的差不多可以进了。”

“这就来。”

江恪回身看了眼冯昕,她之前因为恐惧而蜷缩的身体已经舒展了不少,身旁的女警问了她几个问题,冯昕点点头回答,看上去已经平静下来了。江恪刚想抓着程北一起去给冯昕录口供,就听见手机响了一声。

‘证件我交给外围的巡警了,一会儿应该就能送到你那里。’

是柏闻的消息。

江恪暗道一声坏了,本来说要给柏闻发地址,结果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但没想到柏闻居然自己找过来了。

江恪叫来程北跟他小声交代了什么,然后便赶紧往街口跑去。

//

柏闻一大早上接了江恪那通喜气洋洋的电话,于是被迫把起床时间提前了一点。结果等到他磨了咖啡又用过了早餐,江恪之前电话里说的地址也一直没发过来。

柏闻叹了口气,抬腕看了看表发现时间刚好,便直接拿上江恪的外套出门了。

由于案件发生在人流量较大的步行街,所以警戒线直接拉到了街口。柏闻的宝马混在早高峰拥堵的车流里,在耗光他存量不多的耐心之前,终于是两步一挪的到了目的地。

然后毫无意外的被警戒线外围的巡警拦下了。

“先生您好,不好意思,这边现在封路不能通车,麻烦您走这边。”

“江恪让我来的。”柏闻把手上的证件递了过去。“来送东西,麻烦帮我交给他。”

既然证件已经到了江恪同事手里,再加上案发现场本来也不是他这种普通市民该来的地方,柏闻自行评估为任务完成,正准备驱车离开,结果远远的就看见一团红色的影子正朝这边跑来。

“呦,柏老师来的挺快啊。”

“你地址发的也挺快的。”

“哎呦我这不是给忙忘了。”江恪接过巡警递来的证件,道了谢之后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斜倚着柏闻的车,不知道在等什么。

“你案子忙完了?”

“没有,等个消息。”

“那我先走了。”

“柏闻,你该不会是什么搞玄学的神棍吧?”江恪没有正面回答柏闻,而是突兀地把话题一转。

“江队长,我知道你除了在面对鬼神之外的其他方面都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所以,我这叫星盘推演,不叫玄学。并且我是个教书的,也不是神棍。”

“啊——你是教书的。”柏闻听出江恪话里有话。“那柏老师能不能教教我,你是怎么知道案发现场是这里的?”

“你晨跑的时长和路线一直都是固定的。今早你打给我的时候距离你晨跑开始的时间已经过去了40分钟左右,但那个时候你已经在现场了,再加上你说过你是跑过去的,说明案发现场距离你晨跑的路线应该不会太远。我按着你晨跑的路线,再结合车载电台里实时的路况提醒,就大概知道是这里了。”

“柏闻,我发现你真的挺神的。”

“希望你这次说的神,不是神棍的神吧。”

“所以,你想去现场看看吗?”

“我?”

柏闻没想到江恪居然会有这样的提议。

不过显然这个提议已经是江恪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因为很快江恪就收到了程北的回复——是他之前安排程北去给柏闻申请的现场准入许可。

“我知道你有不少看法都挺有意思的,这不是用一般的观察力和逻辑推理能力就能解释的——不过我确实没想到叶局居然批的这么爽快。柏闻,你该不会认识我们叶局吧?”

柏闻沉默了一瞬,没有答话。

“算了,你就当我没问过。”江恪弯下腰,胳膊架在柏闻降下来的车窗边沿,从车窗外偏头看过来,灼灼地盯着柏闻的眼睛:“柏老师,我真的很想听听你的想法。”

//

有了许可之后通行立马顺畅了起来。不过虽说柏闻是跟江恪一起进去的,可是一进现场,江恪就忙得不见踪影,只简单交待了同事几句。柏闻一扭头,发现他正跟程北一起询问冯昕的笔录:

“你是怎么发现死者的?”

“我早上来了开了门之后,放下手里的包然后简单收拾了一下,上楼就看到谭先生的尸体在那里了。”冯昕的心情此时已经平静下来了,虽然回答问题时听得出还是有点哭腔,但已经比之前的状态好了很多。

“你在这工作多久了?跟谭卓生的关系怎么样,了解他的为人吗?”

“我才刚来一个多月……谭先生人挺好的,其他的不太清楚。”

江恪皱了皱眉。

刚来一个多月,也就是连试用期都还没过,看来冯昕了解的应该不多。江恪刚想接着问,就听到从一开始就陪在冯昕身旁的赵大姐开口了:

“前阵子谭老板的那个店员小楠跟老公离婚,接着就辞职了,说要去旅游。谭老板还来问过我,说有没有合适的人介绍给他,最后是我教他在招聘网站上发布信息,这才招到小冯的。”

“所以冯小姐,你是通过正常的招聘程序而不是经人介绍,来到这里工作的吗?”

“嗯。”冯昕点点头。

“那店里平时只有你一个店员吗?谭卓生会不会来店里?”

“只有我一个。谭先生会来,一般都是九点钟以后。”冯昕的声音不大,但问到的问题都很认真的回答了。“我们店里卖的都是谭先生自己的作品,从挂画到器物摆件什么的都有,但是平时线下的客人不多,一般都是客人在我们的线上店铺下单之后,来我们这里自提的。再就是一些谭先生的私人客户了,所以平时的工作量不算很大,谭先生也觉得招太多人不清净,所以只有我一个。”

“私人客户?”

“我们店里有私人定制业务,都是谭先生亲自接待的,客户有要求也是直接跟谭先生说,所以我不太清楚。”

“好的,那最后一个问题冯小姐,据你了解,谭卓生最近有没有跟谁起过冲突?或者说他有没有跟你提过谁跟他有过节?”

“没有。”冯昕摇摇头。因为是被警察问话,所以她的身体从头到尾都非常紧绷。“我跟谭先生不熟……平时交流都是工作上的事,没有讨论过私人问题。”

“好,谢谢你的配合。”

江恪把后续工作交给同事,转而又开始询问隔壁商铺的老板赵大姐。

“赵女士,我们还有些问题也想问一下您。”

“是问有关谭老板的事儿吧?可以可以你们问吧。我跟谭老板在这条步行街做邻居也好几年了,谭老板人不错的,唉,太可惜了。”

跟冯昕不同,赵大姐的性格显然是那种开朗又健谈的类型。再加上跟谭卓生一左一右在这条街上做了几年的邻居,所以即使只有家长里短,也是值得一壶茶的听头。

“谭卓生他结婚了吗?有没有小孩?”

“谭老板现在应该是单身,不过我听小楠——就是谭老板之前的那个店员说过,谭老板之前结过婚的后来离了,前妻再婚之后移民走了,不过小孩我是没听说有。”

“那这么多年,谭卓生一直没有再婚吗?”

“反正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就是单身了,平时也没见他跟谁走的近。说来也挺奇怪的,谭老板人不错的,脾气也好,一直不结婚可能就是不想结吧。”

“最近这段时间,你有没有看见谭卓生跟谁起过冲突?又或者有什么异常的事吗?”

“没有啊。”赵大姐摆摆手。“谭老板这个人平时一般就在店里鼓捣他的艺术品,连跟我们交流都很少,更不要说起什么冲突了。”

“好,谢谢您的配合,赵女士。”

“哎呀不谢不谢,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一向都很配合政府工作的呀警察同志。”

//

柏闻站在一旁,不自觉地盯着人看。

太阳悬在天上,独属于秋季的日光打下来,让江恪看上去仿佛一团灼热的红光。

就像另一个太阳。

“柏闻,我是想看看你对案子有什么想法,不是来让你对我有想法的。”江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问话,悄没声地贴在柏闻身边,着实吓了他一跳。

“我……”

“当然了,你要是想对我有想法的话,我也很乐意啊。”

“没在看你。”柏闻很果断地否认。“我在想刚才的口供。”

“哦?说来听听?”

“那位目击者说她早上来开了门之后,没过多久就上二楼发现了尸体,对吧?可她刚才也说,她才刚来一个多月,也就是说连试用期都还没过。”

“嗯,这就表明,冯昕能那么快上到二楼以至于发现尸体,一定另有他因——谭卓生今天应该是约了什么人见面,说不定就是那些私人定制的客人之一。”

“没错。”柏闻点点头。“尸体是在二楼工作室被发现的,一般来说工作室作为老板的私人空间,没有特别的允许外人应该不会随意进去。而像她这种走正常招聘程序而不是熟人介绍进来的新员工,刚来一个多月,就算是很活泼外向的性格,那应该也不会这么快就跟老板熟悉到可以进入私人空间的程度。刚才看她录口供,也看得出来性格比较内向。所以我在想,在她来了之后,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某些原因想上去确认老板是否已经来了,这才主动上到二楼,于是发现了尸体。”

“我果然没有看错,柏闻你真的有点东西。”

“彼此彼此吧,我看你不是也想到了。”

“算是吧。”江恪打了个响指。“我现在要进现场,你不想去的话可以在一楼。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人拦着你。”

“有劳江队长。”

//

尸体是在二楼的工作室内被发现的。由于工作室的门大开着,所以只要上到二楼就能看到这具尸体明晃晃地出现在眼前,感受到最直接的视觉冲击。江恪上楼后看过了现场的情形,也大致明白过来冯昕为什么会被吓成这样。

工作室的中间摆着一张木头材质的圆桌,尸体呈跪姿跪在圆桌上,双手自然地垂在两侧。尸体的胸口有一大块已经氧化变黑的血迹,在米白色的衣服上晕开一片,像一团笑里藏刀的水墨花纹。最为诡异地便是尸体的头部,正以一种反人类的角度向后仰着,脖子上的皮肤被扎了一圈血洞,拉扯着已经失去生机的头骨。尸体的双目圆睁,嘴巴微张,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上发亮的灯泡。

江恪绕到尸体的侧面,想仔细看看尸体头部这个极为抽象的角度到底是不是真如他所想的那样。

“如你所见,颈骨断裂,通俗点说就是被直接掰成这样的,不过我现在还说不好这是死前还是死后造成的。”

方若衍从尸体的另一侧探出头来,似乎是早有预谋地解答了江恪的疑问。

“衍哥,死亡时间能确定吗?”

“肝温33.5度,推断死亡时间应该是三到五小时前,死因暂时没法判断。”

方若衍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我们这边差不多了,一会儿我先把尸体带回去,剩下的报告给你。”

江恪点点头,帮着方若衍和他的助理一起把尸体放进袋子里装好,又叫了两个警员来帮忙一起把袋子抬下了楼。

因为早些时候已经先让人清理出来了一点地方让法医和物证先行上楼,所以等江恪上来的时候,现场的初步勘验工作已经进行了有一会了。江恪环顾了一圈,突然发觉现场似乎是少了什么人,结果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少了谁,林迁的声音就从他身后悠悠地传来:

“江恪,你说......三角形代表着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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