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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未隐书(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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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那畔行

不知道是谁把办公室的窗户开了条缝。

窗外一阵冷飕飕的晚风掠过,吹得桌边昏昏欲睡的程北一个激灵坐起来,有些心虚地缩着脖子左右看看。发现似乎没人在意自己,这才将胳膊伸到头顶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整个人放松地向后仰去。

在身下椅子的倾斜程度即将把事件发展变得狼狈又危险之前,程北感觉自己身后突然接收到了一股名为踏实的力量,隔着层椅子背被身后的人踹回了桌子前。

“困了就去休息室歇会,我看着很像那种加班都不给觉睡的领导?”

“我不是我没有我真不困!”程北一下直起身子,扭头发现江恪正倚着他身后的那张办公桌,手上拿着份资料在看,右脚还蹬在他的椅背上。趁着江恪没在看自己,程北悄悄地背过身,快速擦掉了嘴角那点晶莹的水光。

“共同点找的怎么样了?”

“完全——没找到。”

谈到这个话题,程北又一下子丧气起来,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回了桌边,下巴搁在桌子上,有些含混地念叨:

“能查到的通讯记录,还有两个人的社会关系都排查过了,目前得到的结论就是谭卓生跟杜晚笙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所以为什么现场都没有找到被害人手机这条不能用来申请并案啊!”

“你也看见了,线索太少。”江恪合上手里的资料。“这次我确实是急躁了,证据不足,叶局不同意并案也正常。”

程北其实也明白江恪的意思。他直起身子,正准备打起精神来重新投入工作,却总觉得自己听到了一阵隐隐约约的电话铃声。

//

“江哥,你电话响哦。”

程北从办公桌上铺开一整面的资料下边把江恪的手机扒拉出来递给他,顺便一不小心地看到了屏幕上飘着的来电显示。

“喂?柏闻?”

“你还在加班?”

“还得一会儿,怎么?”

“其实也没什么,借你车用一下。”

“现在?”江恪侧过身子,看了眼电脑屏幕右下角显示的时间。“有急事?”

“不算什么急事,是之前让国外的邻居帮忙打包了点房子里的东西寄回来。那时候刚回国,地址还不确定我就留的少一店里的地址,今天白天刚寄到,但是我有课,没来得及去取。”

“你回国这都多久了?这快递是给你放筏子上漂流来的?话说东西既然送到了,那就先放老季那儿呗。”

“少一说最近店里在预备周年庆,来来往往送货的人有点多。他怕出问题,我才说今晚去取。”

“那……”江恪简单盘算了一下时间。“你先来局里找我,我这边也快结束了,到时候一起开车过去。你到的时候楼下要是拦着你,你就让他给我打电话。我有点事,先去忙。”

说罢不等柏闻拒绝,江恪就先一步按断了电话。

//

柏闻一路上到刑侦队办公室的时候,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他敲门进屋,就看见程北从电脑后面探出头来:

“咦?柏老师你来啦!来的好快。不过你得等会儿,江哥刚被叶局叫去了,还没回来。这是江哥的位置,你先坐。”

柏闻点点头。

他不是喜欢主动搭话的人,于是屋内的氛围理所当然地down了下去。不过柏闻很快便发现,程北一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唉声叹气,似乎是在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柏闻觉得有点好笑,于是试探着问:

“案子没进展?”

“嗯嗯嗯是啊!!”程北听了这话,立刻抬起头来看向柏闻,脸上坦坦荡荡地写着“想求救”三个大字。

“我可以帮你简单看看,不过我能给的建议不多……”

“没事没事!柏老师你就随便看看!这是资料。”

对于当前一筹莫展的程北来说,柏闻肯看两眼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只不过柏闻拿着程北递过来的资料有点犹豫——他目前的身份有种多重层面的尴尬。这份资料他拿在手里,思索再三还是没打开,只是轻声地反问。

“你们现在遇到最大的问题是线索方面的?”

“算是吧,江哥想申请谭卓生案和杜晚笙案的并案调查。但据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想并案还是有些困难,最好还是能找到两名被害人之间的联系。”

柏闻突然想到他之前跟江恪提过有关连环案的可能性。

他不知道江恪这算是听进去了多少,不过按着目前这点虚无缥缈的线索确实很难向前推进。想到这里,柏闻若有所思的开口:

“其实可以试试把当前的疑点都列出来,然后一条一条的分析——就像大侦探波洛那样。”

程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对于这位自文字中诞生的大侦探程北其实并不算熟识——简单说来就是没看过。

不过程北此人的优点之一就是听话。

很快程北就在柏闻的提示下,把自己目前对于线索上的疑问和思考写了整整一面白板。

1.谭卓生的尸体被凶手摆弄的意义是什么?

2.谭卓生的手机去哪儿了?

3.雕刻刀上的logo代表什么?

4.雕刻刀是凶手随机选择的还是跟凶手有关的物品?

5.谭卓生跟杜晚笙之间有没有联系?是什么样的联系?

6.现场发现的三角块代表什么?

…………

//

待到江恪在局长办公室里接受过深刻的思想教育后回了屋,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热火朝天的讨论氛围。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补习班。

“江哥你回来啦!”

“嗯。”

柏闻原本正倚着江恪的办公桌,眼睛盯着白板。听见声音后他抬起头,正撞上江恪的眼睛。

虽然只有一瞬,但还是被柏闻捕捉到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江恪眼中看到一丝名为打量的情绪。

柏闻倒并没有觉得被冒犯什么的,他其实更好奇这其中的原因。在这之前江恪对他的态度一直进退有度很有分寸,无论是在情感上亦或是其他方面,江恪都秉持着“你不想说我就不问”的交流原则。所以对于他刚才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柏闻更倾向于江恪可能是刚刚在叶局那里听说了什么。

看来……

//

程北站在中间,有些局促地抿着嘴巴,两只眼睛试探着左右看看,最后慢慢后退一步,试图撤出当前这个有些微妙的氛围。

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江哥和柏老师之前的氛围会突然变成这样,总之他先溜了再说。

不过很快江恪的目光便转向他。

“程儿今天就先这样,下班了。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哦哦好,那我走啦。”

随着江恪的话音落下,刚才那点微妙的氛围瞬间消弭。他像是没事人一样收起目光,拿起车钥匙和柏闻一起并肩下楼,甚至走的比程北还要干净利落。

留下程北自己在办公室里若有所思地摸了摸鼻子。

//

去找季少一的路上还是江恪开车。

柏闻无奈地发现他似乎对“江恪开车”这件事产生了一些奇怪的依赖感——这种感觉跟单纯把对方当成“司机”是不一样的。江恪其人乍一看上去给人的印象就是不太靠谱,说严重点就是会被柏闻归类于仅仅点头之交的类型。结果现在江恪身上的那种奇妙的踏实感正在一点一点地将柏闻包裹,让他不可救药地陷进去。只剩一丝理智时不时的在他的脑海中警铃大作,强迫他清醒,又更快地沉溺。

柏闻已经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在跟江恪独处的时候胡思乱想了。

不过好在另一位当事人此时的心思全在开车上,柏闻不说话也只当他是困了。直到车子快到目的地时这才突然开口问道:

“你跟老季说了今晚来取?”

“嗯。”

“那就怪了,我从这儿看过去怎么感觉老季还没开门啊。”

此时的车子已经开到了酒吧附近的街口在等红绿灯,江恪扒着方向盘看了两眼,却意外地发现FOX似乎还没开门。

“因为还没到点吧。”柏闻看了眼时间,不以为意地接了一句。

“以我对季少一同志的了解,如果你说了今晚去找他,那他很大可能会提早开门,顺便留你喝两杯再走。”江恪信誓旦旦振振有词。“他不总说咱俩老挑店里客最多的时候去么——就他那里什么时候客不多了。”

江恪话音刚落,前面的车动了,他立马驱车跟上。但这条街附近一到晚上就会在当地人丰富夜生活的驱使下,变成一片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热闹景象。江恪开着车子在周边溜达了好几圈,才找到一个距离FOX之间的通路比较平坦的停车位。

//

FOX的灯依旧黑着。

两人刚才在周边溜车找停车位的时候前后怎么也花了20多分钟,没想到FOX似乎还是没开门。江恪把脸凑近酒吧的玻璃大门努力转着脑袋,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来看清店里的情况。

相对来说柏闻的方法就比较优雅,他选择直接给当事人季少一打个电话。

“哎等等——这门儿是开着的啊。”

江恪原本只是随手一拉,没想到店门居然是开着的。他跟柏闻对视一眼,柏闻会意停了手上的动作,又顺便打开了手电筒,跟江恪一前一后地进入店内。

“季少一同志不至于省电到这份儿上吧?老季?老季?季少一——”

两人借着店内残存的月光和手电的光芒徘徊到了吧台前,发现吧台面上摊着几份货单。后面酒柜上的射灯打开了一排,勉力支撑着在这之前的吧台周边唯一的微弱光源。

“老季是不是有事出去——我去!老季!”

江恪原本只是随意地往吧台后面一瞅,赫然发现季少一居然不知什么时候,整个人倒在了吧台后面。

“老季!老季!醒醒!季少一!”

江恪迅速撑着吧台面跳起翻了进去。季少一整个人躺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看着还算利索,不像是跟人激烈打斗过。江恪先是查看了一下季少一的情况,发现并无外伤,似乎只是昏过去后,这才略微松了口气。柏闻在吧台外接应,和江恪一起把季少一挪到了侧边的沙发卡座上。

“少一怎么样?”

“看着像是□□,但是不严重,估计一会儿就能醒。”

“那……”柏闻拿起手机刚想说报警,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面前的这个就是,便想改口说叫救护车。

“先不急,老季应该快醒了。等他醒来后看看有没有财物失窃——不过我看着不像,他手上这块黑游艇都还在。”

江恪话音刚落,就听到一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季少一捂着脖子,呲牙咧嘴地从沙发上坐起来。

//

“嘶……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样少一?先送你去医院吧。”

“我没事,就是脖子那里有点麻麻的,我缓一缓就行。”季少一冲着柏闻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什么大碍。

“老季,你还能记得多少?”

“我就记得我当时先去把门开了,然后就在吧台边看货单。当时天还没黑呢,所以我也就没开太多灯。”

“那这么说大门是你自己开的?那你有没有走开过?”

“有。”季少一看着江恪,一边讲述一边皱着眉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当时是因为货单上有数对不上,所以我就去了趟库房,好像只有那时候走开了一下。不过大概时间记不清了。”

“对袭击你的那个人,你有没有什么印象,比如身高或者穿着。”

“身高啊……”季少一思索片刻,突然抬头看了看江恪,又看了看柏闻,就这么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遍,直看得江恪要起一身鸡皮疙瘩,这才听到季少一开口。“那人的身高应该比你矮一点,身材的话好像比柏闻还要瘦。”

“身材这个你是怎么得出来的?”

“那个人当时其实没有上来就弄晕我,而是先从后面捂住了我的嘴巴。”季少一一边说着一边比划。“他力气还挺大的,但是人很瘦。我去抓他手臂的时候隔着衣服都感觉能摸到他的骨头,硌得我手疼。”

“你说那个人没有一开始就对你使用□□?很奇怪,一般来说先暂时让目标失去反抗能力不是更容易么。”

柏闻刚才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听着并未搭话,但他却很快从季少一的话里抓住了重点。

“那人当时用一只手捂着我的嘴巴,然后另一只手好像在……”季少一伸出手来比划了两下,试图帮助自己回忆当时的情形。“那人好像在……哦对!那人好像在我兜里找什么东西。”

江恪皱了皱眉。

“老季,你手机在哪儿?”

“我手机?手机应该……”

在江恪问出口的那一刻,柏闻已经拿出手机开始寻找季少一的号码。很快,吧台边便传来了熟悉的电话铃声。

柏闻循着声音走过去,用自己的手帕垫着移开了摊在吧台上的货单,看到了被盖在下面的季少一的手机。

柏闻冲着江恪点点头。

“老季,你兜里一般除了手机,还会放什么?”

“其他的应该也没什么了吧……我平时出门一般也就拿个手机。我家大门是密码锁用不着钥匙,这你知道。”

没有别的。

也就是说那个人当时在找的,大概率是季少一的手机。

……为什么偏偏是手机?

//

“江恪。”

突然听见柏闻在叫他,江恪下意识地抬眼看过去,发现柏闻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吧台里面。上午在凶案现场时的景象瞬时在他的眼前重播,又堪堪与触手可及的现实重合。柏闻侧着身子站在酒柜前折射开来的光源下,举着又一个三角块看着他。

“第三个。”

江恪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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