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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祝英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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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阳光明媚,白乎乎的云彩慢悠悠的走着,忽而一道蓝色身影撞散了一朵白云,七枫也紧随其后。

“咱们要先去一下千机阁才能去冥府了。”

“千机阁?”

七枫疑惑的歪了歪头,却看见莫依张开了胳膊冲自己笑着。

“七枫,跳过来吧,我接着你。”

七枫看着莫依,毫不犹豫的跳了过去,跌入了莫依的怀里,莫依抱住她,却察觉到七枫的身子在抖,她连忙收紧胳膊,问她:“怎么了,是怕高吗?”

七枫摇摇头,她只是有些激动,刚刚看着莫依明媚的笑容,她竟生出了跳进她怀里便是要把自己一辈子交出去的心思,命给你,心给你,莫依啊,你可一定要接好了。

莫依把七枫抱到挽歌上,一只手紧紧地搂着七枫的腰,另一只手牵着她,莫依蹭了蹭七枫,贴在她耳边说:“虽然还见不到孟婆,但我可以先给你讲讲她的故事。”

七枫咬了咬唇,这要么是妖王,要么是月仙,现在又到了孟婆,自己之前是有多傻啊才能相信莫依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灵侍的。

莫依看着她,“你或许听说她哦。”

七枫歪歪头,指了指自己,问道:“我?”

莫依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说:“对呀,她叫祝英台。”

“祝员外,哎呀祝员外,就算你给我再多的银子,老夫也教不了祝小姐啊。”

一位夫子模样的六旬老人抓着课本,嚷嚷吵吵着就要往外走,大腹便便的祝员外连忙拦下他,好声劝阻:“郭先生啊,您看看咱们也是十多年的交情了,您就多担待担待小女吧。”

郭老先生气得一跺脚,掰开指头跟祝员外细数祝英台做的事:“我这才教了祝小姐两天,她不是支着头打瞌睡,就是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前日她藏我的砚台,昨日又往我的凳子上洒水,今日一上来就给我敬茶,我倒以为她转了性子,不曾想倒的是滚烫的茶水,你,你说说,唉!”

郭老先生气得一甩手走了,走时还扔下一句:“老夫还不想拆散这把老骨头呢!”

祝员外伸着手挽留不住,急的在院子里转圈圈,祝英台探出个脑袋来,蹑手蹑脚的来到祝员外身后,跟着他转了一圈,突然跳出去,“爹!”

祝员外看着她作势就要打,又心疼自己这个宝贝女儿,便揪了揪她的耳朵,生气的说:“你看看,这北城的夫子可都给你找了个遍了,全都让你给撵跑喽!”

祝英台捂着头,委屈的说:“我才不要他们呢,只会教我些《女戒》、《曲从》,爹,我也要学《诗经》、《春秋》,学那吟诗作对诗词歌赋,学更多的东西。”

祝员外摁灭了她希望的火苗,“爹请人教你这些还不是为了你以后到了夫家别叫人笑话了去,到了那马太守家可不能像这般散漫了。”

祝英台摇晃着他胳膊,不满的说:“爹,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开不开心对不对,你就只想着用我来和马家联姻了,要是娘还在,她肯定生你的气。”

祝英台一提起她早些年病逝的母亲,祝员外就开始心疼她了,祝英台背过身子去,小声说:“娘走了,爹也拿我当物件看,就没人在乎我,可怜我…”

祝员外可吓坏了,连忙陪着笑脸凑到祝英台跟前解释说:“哎呀小英啊,爹怎么不在乎你呢,这不就是怕你到了马家让人瞧不起,被人笑话吗,要不你跟爹说说你想怎么着,咱就怎么着,好不好?”

祝英台吸吸鼻子,眼睛亮晶晶的,抓着祝员外问:“真的吗爹,我想去北城外找个书院念书!”说完她又怕祝员外不同意,抓着他的手晃着,撒着娇道:“爹,你看我女红刺绣、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么会被马家笑话嘛,你就当放我出去玩两年,好不好嘛。”

祝员外一听,拉下脸来,严声说:“不行,你一个女娃娃,哪个书院肯要你!”

祝英台抱着他胳膊说:“哎呀爹,咱们离北城远点找个书院,他们又不认识我,我再扮成男儿,叫四喜扮成书童,他们不就收了嘛。”

“这……”

祝英台又挤出几滴泪来,抹着眼泪说:“我就知道,刚刚爹说什么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是哄我的,唉,也是我命苦,从小没了娘亲,爹也不疼我,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我却连那马文才的面都不曾见过…”

“好好好,爹同意了。”

祝员外最受不住她这样磨,心里对这个女儿又一直都有亏欠,再想到与那马家定下的日子还剩下两年,料想也出不了什么岔子,便答应下来。

马车穿梭在密闭的林子间,高高的树木遮蔽住了天空,静谧的林子时不时传来鸟啼声。

“三只,四只,五只…”

祝英台看着头顶掠过的飞鸟,伸着手指数数,对面的四喜问她:“小姐,你在数什么啊?”

祝英台掰着指头说:“数喜鹊啊,我今天见到这么多喜鹊,一定是要有好事发生了,还有啊四喜。”祝英台放下帘子,轻轻踢了他一脚,“要叫我公子,记住了吗?公、子,等会你可千万别叫错了。”

马车渐渐驶出深林,踏上了一条平坦的大道,祝英台心情很好的把胳膊伸出窗外,去感受风从指缝溜走,她掀开帘子深吸一口气,大喊:“玉衡书院,我来了!”

她喜欢这种自由的感觉。

“公子,我们到了。”

四喜扶着祝英台下了马车,玉衡书院的院长提着灯笼站在一旁,见他们来了连忙走上前,握着祝英台的手说:“哎呀祝公子,你能来我们书院是我们的荣幸,你的住处我们已经收拾好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你放心,我们这的环境好,伙食好,教书的夫子也不差,想祝公子这般的人物,考个榜眼不是问题!”

祝英台笑笑没说话,要不是她爹给这个书院捐了一千两银子,这院长也不能这么巴结她。

四喜尽职的挡在她前边,“我们小…公子累了,劳烦院长领我们去休息吧。”

送完祝英台,四喜跟着一个小书童去休息,四喜跟他搭话:“小兄弟,我的房间离这远吗?”

小书童提着灯笼,轻声说:“还行吧,和你同住那人应该还没睡,不过他性子冷,不怎么爱说话,不过他是我们这最聪慧的学生了。”

四喜挠挠头,不解地问:“学生?我一个书童怎么会和学生住一起啊?”难不成是祝员外把他的待遇也提高了?

小书童摇摇头,转回去把食指比在唇边说:“小声点,别人都睡下了。不是你和学生住,是那个学生和我们住。”

书童继续往前走着,说道:“那个学生无父无母,咱院长见他可怜,便把他留在书院里,虽是跟着学习,吃穿用度却是最低的,好在他是个好苗子,又肯吃苦,就等着明年科考,一举中了呢。”

四喜点点头,问道:“还劳烦小兄弟告诉我他姓甚么名字,等我进去了也好搭话。”

小书童的灯笼摇摇晃晃的,朦胧的橘黄色灯光打在地上。

“他叫梁山伯。”

“扣扣”

祝英台拉开门,说道:“四喜,你来的正是时候,我们快去学…这位是?”

四喜拉着一位穿着老旧却整洁的粗布衫的公子站在门外,那公子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那公子一躬身,朗声说:“祝公子,在下梁山伯。”

祝英台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攥了攥衣角,奇怪,怎么有种在哪见过他的感觉,这就是话本子里说的一见如故吗。

四喜拍了拍梁山伯的肩膀,嘻嘻哈哈的说:“哎呀,我家公子自小呆在府里没见过什么人,害羞呢,还劳烦梁兄在前面给我们带路了。”

梁山伯点点头,“自然。”说着他转身便走。

四喜在祝英台面前挥挥手,小声说:“小姐,回神了。”

祝英台打了他手一下,小声说:“叫公子!”她指了指前面的梁山伯,问道:“怎么回事?”

四喜小声说:“公子,他是和我住同一个屋的。”

“他是谁的书童?”

“啊,公子,他也是学生,不过是院长收养的,听说他是这个学院最聪慧的学生呢,而且你不知道我昨夜去的时候,他还在那挑灯夜读呢。”

祝英台看着梁山伯瘦削的背影,叹了口气说:“他这样的人,除了考取功名,还有什么出路呢。”

说完她追上了梁山伯,拍了他肩膀一下,看着停下来的梁山伯笑着说:“梁兄你好,我叫祝英台,以后你就是我在这玉衡书院的第一个朋友啦。”

梁山伯看着眼前这个过于清秀的小公子脸上灿烂的笑容有些晃神,拘谨的点点头,轻声说:“祝兄抬举梁某了。”这位是院长念叨了好久的大人物,他可不能给院长惹麻烦。

到了学堂,教书的先生一看到祝英台,便笑着拉着她的手说:“你就是新来的祝英台吧,我都给你安排好位置了,快领着你的书童坐下吧。”

祝英台看着眼前位于前排离先生最近的座位眼角一抽,不是吧,这样的话她岂不是连和四喜说悄悄话的机会都没了。她余光瞄到梁山伯在后排坐下了,灵光一动,拉着四喜往后排走去,“先生,听说梁兄笃实好学,我想和他坐一块。”

教书的先生也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说:“梁山伯是个好孩子,有没听懂的地方可以多问问他。”

祝英台拉着四喜坐下了,看着旁边的梁山伯笑着挥了挥手,“嗨,梁兄,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

梁山伯点点头示意,匆匆收拾着他桌面上的废纸团,祝英台看着他桌子上杂乱的废纸团和东一块西一块的墨水,奇怪的扯扯四喜的袖子,凑过去小声问:“哎四喜,梁山伯的屋子里也这样乱吗?”

四喜看了一眼默默收拾的梁山伯,小声说:“不啊,虽说他屋里没多少东西,但我是一点灰也没见着。”

台上的先生咳嗽了两声,祝英台和四喜分开,四喜给她研着墨,她便支着头在书上勾勾画画的,一节课下来,正好到了饭点,祝英台伸着懒腰,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的说:“四喜啊,我怎么什么也听不懂啊。”

“啊?”

收拾东西的四喜一愣,抓抓头安慰她:“公子啊,反正咱们学不会也没什么事,你就当打发时间好了。”

祝英台欲哭无泪,拍着桌子说:“一定是我落下的太多,不行,要好找个人给我补习一下。”

四喜擦着砚台,努努嘴说:“公子,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吗?”

祝英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便瞧见梁山伯坐在位子上静静地看着书,默念着刚刚学到的重点,祝英台也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欣赏阳光洒在树叶上的宁静,打破这宁静的是四喜,四喜拉起祝英台往外面跑:“走吧公子,该去吃饭了。”

“哎哎。”

祝英台挣开他,走到梁山伯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见他放下书转回来看着自己,笑着说:“梁兄,我这刚来也不知道食堂在哪,你能领我去吗?”

食堂里,四喜把手里的两份饭放下,推给梁山伯一份,咧着嘴说:“梁兄,一起吃啊。”

梁山伯看着眼前的饭有些错愕,他没有动筷子,祝英台端着饭坐在他身边,笑着说:“梁兄快吃呀,吃了我和你说件事。”

梁山伯嘴动了动,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拿起筷子慢慢的吃着饭,祝英台看着他,梁山伯吃的很慢,小心翼翼的扒着饭,是的,碗里的菜和肉他都没有动,只是在小口吃着白饭,就好像,他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又好像舍不得或是不习惯吃菜一样。这时有四个人围了过来,坐在梁山伯对面,梁山伯看了眼他们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他三口两口把饭咽下去,站起身来便想走。

穿着明黄色衣服的男子叫住他:“梁山伯,我在那边看的时候还不相信,没想到你还真的来吃饭了,哈哈,今个怎么有钱来吃早饭了?不会是出去给人下跪讨来的吧?”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梁山伯捏了捏拳,脸色涨红,瞪着几人不说话。祝英台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突然开始干呕起来。

“呕,咳咳呕,呕。”

吓得四喜放下饭碗冲过去给她顺背,“小…公子你怎么了!”

梁山伯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又放下,只是一脸担忧的看着祝英台。

祝英台直起腰来,看着黄衣服男子轻蔑的说:“你口气太大,熏到我了。”

“你什么意思!”

黄衣服男子拍着桌子站起来,祝英台抱着胳膊一抬下巴,“四喜,知道怎么做了吧。”

四喜直接把一碗饭盖在他头顶上,揪着他领子说:“不想挨揍的话,就别来打扰我们公子和他朋友。”

黄衣服骂骂咧咧的被其他三人拽走了,祝英台冲着梁山伯一笑,“怎么样梁兄,四喜厉害吧。”

梁山伯抿着唇,冲祝英台和四喜一躬身,“多谢祝兄和四喜兄替梁某解围,滴水之恩日后梁某定当涌泉相报。”

祝英台笑着怼了他一拳,说道:“也别日后了,从今天起你辅导我落下的功课,我包了你的饭钱好不好?”

梁山伯直起身来定定的看着祝英台,“祝兄,你…”

祝英台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拉着四喜跑了,“那梁兄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哈。”

梁山伯看着祝英台跑远了的背影,哑然失笑,笑容转瞬即逝,他抿着唇走出了食堂,外面的阳光有些晃眼,他微微眯起眼睛,突然想起祝英台的笑脸来,他伸出手去感受阳光的温暖,却感受不到那时的悸动。

祝英台听着先生在台上高谈阔论,眼皮渐渐沉了下去,她努力的撑着眼皮,戳了戳身旁偷偷塞着糕点的四喜,四喜抬起塞得圆滚滚的脸,“唔,棍子你组么了?”

祝英台努力挤出句话来,“掐我。”

四喜听话的照做了,可四喜都快把祝英台的胳膊掐青了,祝英台还是不住的点头,最后她握着笔低下头装作记笔记,无力的说:“四喜,帮我看着点先生,我眯一小会。”

等祝英台一觉醒来,整个学堂就剩下她和四喜了,这还是四喜把她叫起来的。

“公子,到饭点了,该吃饭了。”

祝英台看着空无一人的学堂踹了四喜一脚,“都下学了你才叫我!咦,梁山伯呢?”

四喜委屈的说:“这不是看小姐你睡得香么,梁兄他被一个书童叫走了,许是他的朋友吧。”

祝英台低低的哦了一声,起身向外走,四喜连忙跟上她,“小姐,咱们等下吃什么啊?”

“嗯,吃红烧鱼吧,还有,叫公子。”

四喜步子一顿,拉住祝英台说:“公子,尽头的那间屋子有动静,好像是有人在打架。”

习武的人耳朵就是灵敏,祝英台步子一转,“走,去看看,别是他们在欺负人。”

祝英台刷的一下拉开门,就见七八个人围着一个人揍,见有人来了他们都停下了手,祝英台和地上蹲着的人对上了视线,梁山伯!

“住手!你们这是做什么!”

早上那个黄衣服一把揪住梁山伯头发,扯着他说:“你的新靠山来了,猜猜他能撑过几个人?”转头他想了想,对祝英台说:“喂新来的,听说你家挺有钱的,要不你每月给我点银子,我就放过你们三个。”

祝英台气的手发抖,指着他们说:“四喜,上,给我揍得连他们娘都认不出来。”

虽说四喜是正儿八经受过训练的人,可对上八个人,那还真不是问题。四喜揪着鼻青脸肿的黄衣服来到祝英台面前,祝英台顾不上管他,先把梁山伯扶了起来,打量着他身上的伤,安慰道:“梁兄你别怕,那帮子混球已经被四喜打趴下了。”

梁山伯垂下眸子,一张嘴,扯得他脸上的伤口丝丝的疼,他扶了扶墙,说道:“对不起祝兄,耽误你们吃饭了。”

祝英台急了,“哎呀梁山伯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说什么客气话,四喜,你过来把他扶回房去,给他抹点药。”

四喜扔下黄衣服,过来扶住梁山伯,“哦公子,那他们几个怎么办?”

祝英台踢了踢黄衣服,“喂,你姓什么叫什么哪间学堂的?”

黄衣服看着她,“呸,老子叫黄成功,在明堂上课,有本事你就去告院长啊。”

祝英台一笑,迈过他走了,四喜扶着梁山伯跟在她后面,黄成功一拳砸在地上,咬牙切齿的说:“祝英台,这个梁子我们结下了。”

等下午黄成功刚进了学堂,就瞧见一堆人围在那里,他气势汹汹的挤开一个人,“没长眼的东西,都给我闪开,你们围一块干嘛呢?”没想到众人却把他围了起来,他还没反应过来的,就听人喊:“祝兄,当真给钱吗?”

祝英台坐在桌子上,手里抛着一大袋子钱,晃着腿说:“当然了,一人两巴掌,一个巴掌一串铜板,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祝英台你!”

“啪”

“啪啪”

此起彼伏的巴掌声回响在屋子里。

院长看着肿成猪头的黄成功,再看看坐在那悠闲的喝着茶的祝英台,头疼的说:“要不,祝英台你给他道个歉?”

祝英台放下茶杯,愤愤的说:“明明是他先要抢我银子,不过是技不如人吃了打而已,要不我们就报官!”

院长拦住她好声好气的劝说,“祝公子啊,不至于,不至于哈,既是他抢你银子在先,是我们管教不严了,祝公子就先回去上课吧。”

祝英台出了门,便看到了站在树底下的梁山伯,柔柔暖暖的阳光洒在梁山伯身上,他便随着阳光一起照进祝英台心里,祝英台蹦跳着走到他身前笑着说:“梁兄,你来接我啦。”

梁山伯退开一步,躬身道:“承蒙祝兄照顾,日后祝兄若是有所托付,我梁山伯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祝英台笑着怼了他一拳,“哈哈梁山伯,你别小小年纪就总装出一副老成的模样来,我也不图谋你什么,你多笑笑就好。”

梁山伯看着他说:“我是认真的。”

祝英台折了两枝柳枝,递给他说:“你要是实在信不过我,要不就这样吧,你是兄我是弟,我们就以柳枝代香,义结金兰吧。”

两人持着柳枝,拜了天地,祝英台笑着望向梁山伯。

“梁兄。”

“贤弟。”

时间宛若一匹正在奔腾的野马,转瞬即逝,转眼已是深冬,书院的学生都回家了,祝英台拖拖拉拉的不愿回去,她怕她和四喜走了,这偌大的书院就剩下梁山伯一个人了。

三人在外面玩着雪球,祝英台和梁山伯一起打四喜,四喜这小子一扔一个准,梁山伯和祝英台一起还扔不中他几个,祝英台抹掉脸上的雪,鼓着脸说:“不玩了,赶集去。”

梁山伯见他手冻得通红,先把自己的手放在脖子上暖着,等暖和些了再把祝英台的手放怀里揣着,低着头朝他手上哈气,热乎乎的气呼在手上,暖暖的,痒痒的,祝英台红着脸不敢看他,倒也没把手抽出来,只是小声说:“梁兄,好了。”

四喜啊了一声把手里的雪团扔掉,遗憾的说:“不玩了啊。”

三人走到集市上,远远地望见一人提着一只大狗在那卖,祝英台动了恻隐之心,说道:“要不,我们把它买过来?”

梁山伯没说什么,走上前去,与那狗主人交谈了几句,又走了回来,祝英台拉住他问:“怎么了,他不愿卖吗?”

梁山伯摇摇头,说:“他跟我要二两银子。”

四喜手里的烧饼差点惊掉了,“二两!他明明可以抢,还给了你一条狗。”

祝英台交代了四喜几句,四喜点点头,朝狗贩子走去。

他大步走向前,“大伯,你这狗一斤多少钱?”

那人抬头打量了他一眼,“不按斤卖,三两。”

“呵,怎么?你家的狗比肉铺的狗肉金贵啊?这都瘦的皮包骨了,要不是看它体格子大我都不愿买它。”

“你要拿来吃?”

“我家里爱吃,这不想着买只新鲜的回去养着,到了过年好杀来吃,你到底卖不卖啊,不卖算了,这么瘦等过年也不知道能不能养回膘去。”

“害,卖卖卖,十个铜板一斤。”

“四个铜板。”

“行行吧。”

梁山伯看着狗贩子把狗交给四喜,对祝英台说:“英台,看起来你的法子不错。”

“嘿嘿,那是自然。”

梁山伯盯着他的耳朵看了许久,趁四喜还没过来,惴惴不安得问道:“只是,我有些不明白。”

祝英台看着他笑着说:“梁兄哪里不明白?”

“你的耳朵上,为何会有带过耳饰的痕迹?”

祝英台下意识捏了捏耳垂,眼神飘忽了一下,怼了梁山伯一拳揽过他的肩说:“啊哈哈,这个啊,我们那的人都爱拜观音,因我长得清秀,每到观音庙办庙会的那天就叫我穿上女钗裙扮成观音相呢。”她边说着边怼梁山伯一拳,“梁兄你这整日只知读书的书虫怎么也乱看起来了,我待你这么好,你竟然猜疑我?”

梁山伯看着他通红的耳垂,沉声说:“英台你言重了,我只是好奇而已,以后不会了。”

“公子,我把它买下来了,就花了八十八个铜板呢。”

“那我们走吧。”

“哎公子,那有观音庙呢,我们进去拜拜吧。”

四喜拉住祝英台,指着不远处香火萦绕的红色小庙宇说,祝英台想起刚刚自己说的话来,连忙点头,“既然遇到了,自然是要去拜的,梁兄,我们快进去吧。”

梁山伯看着手中祝英台塞过来的香,看了看身旁两人,四喜虔诚地磕着头,念叨着:“菩萨啊,请您保佑我妹妹健健康康,无忧无虑。”

祝英台捧着香,嘴里念叨着什么,梁山伯看着他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忽而低下头去,露出他通红的耳根,他不敢去看高台上的观音,只因心里想着那女钗裙,心里念着那女钗裙,自此不敢看观音。人人都说他前程似锦,可是英台啊,他不爱前程爱观音。

两日后,祝英台和四喜便坐着马车慢慢悠悠的驶离了玉衡书院,梁山伯看着变成黑点的马车蹲下身去摸了摸大狗,苦笑了一下,他怎么觉得,今年的年格外冷清呢。

“哎哟我的乖女儿啊,你可算回来了,想死爹爹了。”

祝员外两眼泪汪汪的看着祝英台,拉着她上下好一顿打量,抹抹泪说:“瘦了,瘦了,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快给小姐拿东西出来啊。”

祝英台疑惑的歪歪头,却见丫鬟抱着几件新衣服,几盒新佩饰走了出来,祝员外推着还在发愣的她说:“快去挑件喜欢的打扮上,等会客人就到了。”

祝英台装扮好了,屋外却瞧不见祝员外的身影,她提着裙子往外走,嘴里嘟囔着:“一年没穿裙子了,有些不适应呢。”

不曾想迎面遇着个绿袍公子,那人看见祝英台吹了个口哨,上下打量起祝英台来,见她乌发长至腰际,白皙如玉的面容,一对秋眸似有水光盈盈,身着青莲色绣云水纹的袄裙,腕上戴着一对翠玉镯,衬得肌肤欺霜赛雪般白。

祝英台不满于他那打量物品似的眼神,不悦的问:“你是什么人,怎能随随便便出现在我家后院。”

那人笑嘻嘻的说:“我可是你夫君,过来看看你怎么了。”

祝英台瞪了他一眼,原来这就是马文才,竟是这般轻浮的人,不知怎么她突然想起心底那个温润如玉的人来,祝英台扭头便走,说道:“你我还未婚嫁,怎容你在这乱说!”

马文才追上她,笑着说:“父母之命,大过于天。你我都是早晚的事,你又何必这么拘谨呢,莫非是不中意我?”

祝英台步子匆匆,并不想搭理他,走到前堂,正好看到祝员外在那跟一对高挑的夫妇谈话,祝英台走过去,“爹。”

祝员外拉着她手给夫妇二人介绍,“哈哈,这就是小女,英台,这位是你马伯…”

马夫人拉着祝英台的手满心欢喜,眼底是止不住的喜欢,“英台可真是个好姑娘,便宜我家那个臭小子了。”

马文才站在后面,抱着胳膊笑嘻嘻的看着她们。

祝员外哈哈笑着说:“英台啊,你刚刚在后院是不是和马公子见过面了,聊得怎么样啊?”

祝英台晃了一下他胳膊,急了,“爹!”

她转身走了,身后的祝员外还在那同马家夫妇说:“哈哈,这孩子,说两句还害羞了呢,之前她就说着想见见马公子,见不着还跟我闹脾气呢哈哈。”

“小姐,你看我给你买的小灯笼!”

四喜兴冲冲的提着一个通红的上面还用金纸剪了两只小鱼儿的小灯笼跑了过来,祝英台的心情这才好转一些,笑着说:“四喜,你又跑出去买好吃的了,吃胖了我可就不带着你了。”

四喜挠挠头把灯笼递过去,“公…不是,小姐,书院那又比不上家里,我妹妹都说我瘦了好么,再说了我又吃不胖,正长个的时候呢。”说着他愤愤的从怀里摸出个包子啃着吃。

祝英台笑笑,接过灯笼提着它转了一圈,却不想一转身便看到不知何时站在那的马文才,马文才走上来一把扯过她手里的灯笼,看了几眼不屑的扔在地上,说道:“就这么一个破灯笼就能把你哄高兴了,我能给你买烟笼阁的,买一车。”

四喜愤愤的捡起地上的灯笼,擦了擦把它抱在怀里,生气的问:“你是谁?”

马文才扬起头,轻蔑的看着他:“我是马太守的儿子,马文才,你这个下人怎么这么不知礼数,分不清谁是主子谁是奴才了是吧。”

祝英台咬着牙一把推开了他,拉着四喜便走,“马公子,我们才见面不过两柱香你就扔我的灯笼,你我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祝英台越想越委屈,她拉着四喜到了花园里,见四下无人她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回想起梁山伯待她的温柔,哭得更凶了。

她哭那求而不得的自由,哭那可望不可即的爱情,哭那身不由己、一眼望到底的命运。

“《桃夭》讲的是什么,哪位能来给我讲一下?祝英台。”

“啊…呃…哦,《桃夭》讲的是桃花开得绚烂,讲了春光明媚春暖花开的美景。”

“你你你,唉坐下吧。梁山伯你来说说。”

“《桃夭》是首祝歌,是祝愿女子出嫁能带去欢乐和美好,表达了对生活的热爱,对幸福美好家庭的向往。”

祝英台怏怏的坐了回去,支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她就这样坐到了下学,梁山伯拍了拍她,关切的问:“英台,你怎么了,自打你开春回了书院就是这样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祝英台把头埋进书里,闷闷的说:“没事梁兄,我就是有点不服气,我想不明白罢了。”

梁山伯把自己的手垫在她头下,温暖软和的掌心让祝英台心里更难受了,她抬头定定的看着梁山伯,转身走了出去。

“祝英台,祝英台。”

梁山伯追了上去,拉住祝英台的手,喘着气说:“怎么走这么快。”

祝英台拉住他的手顺着湖边走,笑着说:“梁兄你看,青青荷叶清水塘,鸳鸯成对又成双。梁兄啊!英台若是女红妆,梁兄你愿不愿配鸳鸯?”

梁山伯的心怦怦直跳,他收紧了握住祝英台的手,轻声说:“配鸳鸯,配鸳鸯,可惜你英台不是女红妆。”

祝英台站定了看着他,那双凝满秋水的眼眸似要把他看穿,梁山伯一把抱住他,“就算你是男儿郎又何妨!”

可就在这时,他怀里的祝英台一把挣开他跳进了湖里,“英台!”梁山伯急忙也跳进了湖里,可湖底下哪还有祝英台的影子,一只只黑手从湖底伸出来缠住了他,他奋力挣脱向上游去,冲出水面,阳光明晃晃的打在他身上,梁山伯这才惊觉自己站在书院的庭院里,只是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梁兄,快过来放风筝啊,别愣着了,我快抓不住它了。”

祝英台在不远处喊他,梁山伯抬头望去,天上飘飘悠悠的飞着一个美人风筝,他应声走过去,“英台,四喜呢?”

“他不是回屋去吃好吃的去了吗,咱们先把风筝收起来,嘶,梁兄,我抓不住它了。”

梁山伯连忙扯住线绳往回拉,却怎么也拉不动,这时祝英台突然带着哭腔问他:“梁兄,我能把风筝的线给你吗?”

梁山伯以为是线划到了她的手,连忙应允:“英台,快把线和手柄给我吧,你去一旁看着就行。”

不曾想祝英台哭得更厉害了,梁山伯只觉得手中的风筝挣的劲越来越大,快要抓不住了,祝英台也一步步的往后退,退进了一顶红轿子了。

“可是梁兄,这风筝的线,本就不在我手中。”

“祝英台!”

梁山伯从床上坐起,这才惊觉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他看了看桌子上的黄色信封,苦笑一下慢慢躺了回去,满脑子都是祝英台走时的场景。

祝英台坐在马车里,梁山伯站在马车外,他们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帘子

“梁山伯,我要回家成亲了,等你考上了,一定要记得去北城找我。”

之后,她再也没说什么,梁山伯看着那道帘子,心里五味杂陈,他想掀开那道帘子,他想冲上去和他一起走,他想抱住他大声的告诉他自己的心意,他想拉住他带着他逃离这一切,什么科举什么亲事他们通通都不管了!

可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接过四喜手中的信封,再颤着手把自己写的信交给四喜,他压下心底的苦涩,轻声说:“好。”

马车匆匆穿过树林,祝英台拆开梁山伯给她的信,她撕了一下,没撕开,她颤着手好不容易撕开,抖出的信却被一阵风卷出了窗外,祝英台心间一颤,她只看到了信上的短短几行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四喜探出头去,看着那张信纸飘飘悠悠挂在了树枝上,缩回来问祝英台:“小姐,信…”

祝英台摇摇头,“没必要了。”

她当然记得,《桃夭》是首祝歌。

马车渐渐远去,挂在枝梢的信纸晃了晃落在溪流里,水渐渐淹没纸上的字迹: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梁山伯在房中浑浑噩噩的睡了几天,他读不进书去,也吃不下饭,一直在幻想着祝英台看过他给的信后该是如何反应,会是欣喜,还是厌恶。

“叩叩”

梁山伯慢吞吞的下了床,走过去开了门,门外的小书童被他这副摸样吓到了,眼前的梁山伯憔悴又瘦削,头发也乱糟糟的,小书童愣了一下,赶忙说:“梁兄,你赶紧收拾一下,明儿咱就要进京了。”

书童走后,梁山伯叹了一口气,慢慢走回屋去,他抚了抚信封,把它贴在自己额头上,思忖片刻,他点起一支蜡烛,良久,黑夜里传来刺啦一声信纸开封的声音。

“山伯啊,咱们盼了这么多年,就盼着这次科考了,你,你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了呢,唉,你这,多可惜啊孩子。”

梁山伯摇摇头,坚定的说:“院长,科举每三年一考,还有的是机会,”可若是那片秋叶落下,大树就再也找不回它了。

梁山伯趁着月色踏上了赶往北城的路,书院里他的桌子上摆着祝英台给他的那封信。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胡闹,你出去读的哪本圣贤书是叫你违背父母之命的!”

祝员外大手一挥,推开了祝英台。

祝英台哭着去摔马家送来的首饰,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我不嫁他,我不嫁!我有心仪的男子了,我不嫁他,爹你平时不是最疼我了吗,马文才他轻浮又无赖,你怎么能把我随随便便嫁给这样的人。”

“胡闹,什么随随便便,你和那马文才是指腹为婚,这父母媒约就是这最大的天命,你不嫁,你叫我们祝家以后怎么在北城呆!再说了这马文才再不好,他爹也是太守,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嫁进他家里去,亏得马公子喜欢你,日后也能善待你,怎么不比那个书院里的穷小子强!”

祝员外看着哭成泪人的祝英台,叹了口气说:“英台啊,人是最不长情的,等过了几年,喜欢的劲头过了,就不喜欢了,你会慢慢忘了他的,到时候,你的生活就剩下了柴米油盐,你就知道马家公子的好了。”

祝英台拼命地摇头,“不会的,不会的,那爹你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另娶,你又为何一喝醉了就喊着娘的名字,你不就是放不下我娘吗,你既然也放不下,又怎么来劝我。”

“你,唉。”祝员外放下手,走了出去,“你自己在这好好想想吧,我都是为你好!反正这门亲事,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这时一个小仆跑了过来,“老爷,外面来了一个人,说是叫梁山伯,非要见咱们小姐。”

祝英台哭着往外跑,“让我见他,让我出去见他,我求你了爹…”

祝员外甩了甩手,呵斥道:“还不把小姐送回屋去,别人都找上门来了,简直胡闹!”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他,我求你了爹,让我见见他吧,马上要科举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了,爹!放开我啊,求求你了爹,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祝英台恨自己分别时隔在她和梁山伯之间的那层帘子,可隔开他们的,又怎会是那层薄薄的帘子呢。

“小姐,你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多少吃点吧,四喜心疼小姐。”

祝英台看了看四喜端来的粥,咽了咽口水,但仍是固执的没有吃,依旧是看向窗外,问他:“明日就是科举了,他是不是已经走了。”

四喜眼神躲闪了一下,低着头小声说:“小姐…”

祝英台笑了一下,苍白的脸上看不到半点血色,“真好,他金榜题名,我新婚燕尔。”

四喜腾地一下站起来,在屋里绕了几圈,最后站在祝英台面前,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张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跑了出去。

明儿就是她与马文才的大喜之日了,宅子里张灯结彩,喜庆的大红色挂满了院子,全城的人都听说了她的喜事,全北城有头有脸的人都盼着喝她的喜酒,可只有祝英台自己知道,过了明日,曾经那个明媚开朗的祝英台便是彻彻底底的死透了。

她那大逆不道的爱情,终是被这固执的父母之命、滔天的权威,被她那口口声声说为她好的父亲扼杀了。

清早,四喜神神秘秘的递给她一包粗使丫鬟的衣物,小声说:“小姐,你赶紧换上,我带你去见梁兄。”

祝英台的眼睛这才有了光彩,她来不及细问,匆匆换好衣服,四喜领着她到了后院,背上她翻出了墙,四喜拉着她在林子间奔跑,祝英台一路上不停地幻想着与梁山伯相会的场景,笑容也灿烂起来,可当她看到那座连字碑都没有的孤坟时,笑容在脸上碎掉了。

从前的梁山伯比她要高出一个头,而现在就算她蹲下身子去,也比梁山伯还要高出一个头。

她的心被重重地碾碎了,已经感受不到痛了,只是泪却止不住的流,她蹲着身子,轻轻抓起一把土,再看着沙土从指缝落下,就好像她去握梁山伯的手,却怎么也握不住了一样。

四喜在一旁抽噎着说:“梁兄他,他那天来咱家闹的动静太大了,惊动了马家,马文才就把他带走了,天黑了才叫人抬出来,我找了好多人,花了好多银子才找到梁兄…”

祝英台狠狠一拳砸在土堆上,泪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原来你尸骨未寒,却要看着我嫁与他人。”

她泪如雨下,哭着说:“你为什么没去科考,为什么!对,你一定是看了我的信,你看了我的信,知晓了我的心意,所以你来找我,因为你心我心是一样的。梁山伯!梁山伯…梁山伯,我怎能负了你这一片痴心。”

天空一阵轰隆隆作响,祝英台拼命地挖起土来,“既生不得同衾,那就与你同穴!”

“小姐!”

一片惊雷落了下来,祝英台还未听清四喜说了什么,便被一大片赤红色的雷击中了。

梁山伯,我们终于不用受这世间的束缚了。

万籁俱静,祝英台醒来时便身处于一片漆黑中,只有两只白色蝴蝶在给她带路,她跟着白蝶走了许久,可眼前却都是一片虚无,不知走了多久,好像有人在她身边拍了拍手,黑雾散去,她此时正身处于一大片大红色的花海中,那妖艳的花红的艳丽,红的惊人,宛若鲜血,在她对面站了一圈牛头马面鬼怪的,领头的站了位身着黑裙雍容华贵的女子,女子肩上和胳膊上还各停了一只乌鸦。

女子看着她微微颔首,说道:“北城祝家女,年二十一岁,历情劫,渡赤雷,魂魄成神,封孟婆。”

祝英台跌跌撞撞得往前走,扑通一声跪在花海里,白蝶绕着她飞呀飞,她说:“我只想见他一面,只要见他一面,我可以不做什么神仙。”

黑衣女子跟肩上的乌鸦说了什么,乌鸦叫了一声落在不远处的屋梁上,黑衣女子看了祝英台一眼,转身走了。一只牛头人急忙走上来扶起祝英台,“大人快起来吧,您也别为难王上,这咱们成了鬼神的人,都是受天命挑选的,身不由己啊。”

祝英台许是成了鬼神,心性与往常大有不同,她摇摇头,问道:“伯伯,他一定在这里对不对,我就见他一面,远远地看他一眼也好。”能知道他还好好的就行。

牛头直摆手,“哎呀大人啊,您叫我牛头就行。”他看了看在屋梁上趴着的乌鸦,叹了口气说:“您会见到他的。”

祝英台眼睛亮了亮,“那我不当什么孟婆了,我可以跟他一起轮回吗?”

牛头摇摇头说:“大人,您和他都不过是对方的情劫罢了,他的命格不好,世世不得善终,是您渡劫之后,王上改了他的命格,往后他每一世都能大富大贵,颐养天年。大人,您,您自己掂量吧。”

“梁山伯,该你轮回了。”

马头人一把把梁山伯推出了屋子,梁山伯刚想回头问问怎么去轮回,一转头,马头人和屋子都不见了,他身处一条集市上,却不是他来时待的地方,他攥了攥拳,跑到一个卖馄饨的小摊上问摊主:“婆婆,请问怎么去轮回啊?”

婆婆打量了他一下,说道:“你怎么又死了啊,年纪轻轻的属你跑的勤。”

梁山伯疑惑的看着婆婆嘟囔,婆婆麻利的舀出一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来,擦了擦桌子说:“这就是黄泉路了,坐下来吃点,吃饱了好上路,这次咱就投个好点的人家去。”

蒙慒的梁山伯被摁着坐下舀了一个馄饨吃了,馄饨皮薄馅大,里面还有劲道的小虾仁,汤面上还浮着紫菜小虾米和咸菜,梁山伯把最后一点汤汁都喝完了,他放下碗问婆婆:“婆婆,我要怎么去轮回啊?”

婆婆包着馄饨,说:“等会新任孟婆的什么来着,哦对,福蝶,就是只白色蝴蝶,它就引着你去了。”

正说着,一只白蝶飞了过来,绕着梁山伯飞了两圈,最后停在他面前,梁山伯连忙站起来,“婆婆,我先走了。”

“你为什么还不喝。”

梁山伯看着眼前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孟婆,听声音应该也是位婆婆吧,他看着手中的孟婆汤,轻笑了一声,“婆婆,你这碗汤很像我一个很重要的人给我熬的汤药,可是我喝下这碗汤,是不是就不记得她了。”

祝英台没有说话,梁山伯继续说着:“她熬的汤药一点都不苦,是甜的。她喜欢吃海棠酥,身上也总有一股淡淡的海棠花香,她喜欢海棠花,可踮起脚也够不着,她总是央我给她折一枝,后来海棠花开了,我择了一大包海棠花放在好看的玻璃盒子里,可是却没能给她,如果她看到…”

“你该喝汤了。”

梁山伯的声音低下去,“可惜没能看到她穿上女儿装的样子。”他捧起碗一饮而尽,眼前的景象模糊了一下,他扶住桌子,踉跄着走出了亭子,等候多时的牛头扯住他往轮回门走,屋梁上的乌鸦叫了一声飞走了,祝英台扯下身上的袍子追了出去,大喊着:“梁山伯!”

可他并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我重生了,重生在了假千金来到我家的第一天

“苏酥,这是你的妹妹,苏憧儿”

假千金楚楚可怜的看着我才要开口,我已经坐到地上开始大哭起来“妹妹见着我就皱着脸,想来是厌倦我,恨为什么走丢的人不是我呢,妹妹既然讨厌我,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没必要活下去了”说着我就要撞墙,假千金急得大喊“我没有,我只是见到姐姐太激动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抱住假千金就亲了下去,几十下后假千金从懵逼到彻底懵逼,她结结巴巴的问:“写文不易各位殿下请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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