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熙一直走到小树林很深处的地方才停了脚步。在校园的围墙边上，把包放了下来。

“喵~”突如其来的一声猫叫把躲在灌木后的陶远魂都吓掉了一半，他看向自己脚边，一只半灰的猫就蹲坐在那，乖巧又温顺地舔着自己身上的毛。

毛色看起来更偏向于脏灰，依稀可以分辨出原来应该是只白猫，倒是不怕生。

“唰”一声响，江文熙用嘴咬开了面包袋子，“出来吧。”他随手晃了晃手上的面包，不知道是在跟陶远说话还是在跟猫说话。

灰猫……就暂且管它叫灰猫。慢悠悠地支起四肢，舔舔嘴唇，径直从陶远身边走了过去，站到了江文熙身边。

“喵~”灰猫又叫了一声，这次多了些撒娇的意味。它亲昵的蹭着江文熙的裤脚，眼神却贪婪地盯着面包。

江文熙蹲了下来，把面包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在草地上，声音里带着微微的笑意：“小的出来了，大的呢？”

陶远：……

陶远也不躲了，从灌木丛后面走出来。亏他还一直以为自己藏得挺好，原来早就被发现了。但即使自己现在被动的不能再被动，面上也是不能输。陶远啧了一声：“你发现了早说啊，亏我躲得这么辛苦。”

江文熙看着陶远，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是，我的问题。”

陶远：……

他算是发现了，江文熙就是老天派来治他的。每次只要在他面前，自己总能漏洞百出。

江文熙见陶远要发火了，也不逗了，见好就收。安安静静的蹲坐在地上看灰猫吃面包。

少年脊背因为动作的缘故弓起来，黑色运动外套勾勒出少年的身形，背影看着凌厉又纤瘦，但并不显得孱弱。

这一人一猫实在和谐，更何况这个“人”又是江文熙这样好看的小哥哥。陶远自己憋着一肚子坏水儿，也安安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

陶远站得腿有点发酸，就清了清嗓子，往江文熙那走了两步：“你说的有事就是喂猫啊？”

江文熙“嗯”了一声，顿了一下，又重新开口：“觉不觉得这猫跟你很像？”

“什么？”陶远停下步伐，像是没有听清似的问了一遍。

江文熙从嗓子里溢出一声哼笑来，却没有回头，不肯看身后那少年一眼：“一样的不怕生，一样的……想要什么就赤裸裸地写在脸上。”

江文熙说完之后，沉默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陶远也一样。又过了一会儿，江文熙又开了口，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都重重落在陶远耳里。

“这样不好，阿远。”

有一瞬间，陶远觉得江文熙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但很快他就否认了自己的想法。他自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不至于这么轻易暴露。

陶远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换了带着笑意的样子：“啧，我想要什么，还写在脸上了……你说说看。”

江文熙觉得蹲了很久的腿有点麻，但他没有动：“我说有点事，你不高兴了一个下午。这么明显的，因为今天不能我不能给你补习而不高兴，你自己没发现？”

陶远暗自松了一口气，江文熙要是来一句“你因为我拒绝你不高兴了”，他能当场腿一软给人跪下去。

虽然两句话的意思差不了多少，但至少说明江文熙还没发现，或者说，他发现了但是不想说。

江文熙没再开口，看灰猫吃的差不多了，开始拧手中的牛奶盖子。

“等会儿！”陶远在江文熙开始动作的时候出了声，音调比之前说话的时候高了快八个度。

江文熙略带诧异的，终于回头看向陶远。灰猫也彻底吃干净了面包碎，黑溜溜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陶远，舔了舔嘴边的毛。

陶远被一人一猫盯得有点发毛，但还是开了口：“……我之前上网查过，猫咪不能喝牛奶，得喝羊奶，不然会拉肚子。”

江文熙有些奇怪，但还是把手上的牛奶拧紧了盖子：“我记得你养得是条狗吧，怎么还知道关于猫的养护技巧？”

陶远不自在的揉了揉鼻子：“本来是想养只猫的，在家里查了好多天资料。没想到最后我爸去宠物店给我抱了条狗回来。”

他还记得二狗第一天来到他们家的场景，他爸把二狗抱在怀里。当时还是小小地一只，太小了，毛都摸着不软乎，说是刚出生的，哪像现在这么柔软。

当时老陶把二狗放到地上，就那样让它趴着，冲着讶异地陶远说了声“养猫养狗都一样，就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那天是陶远的13岁生日，偌大的家中，只剩下他和二狗大眼瞪小眼。

后来陶爸爸也不知道那个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当他终于晚归时，陶远已在沙发中窝着熟睡，怀里抱着小小地二狗。

就这样，二狗没被送走，被陶远一直养到了现在。

好在狗的寿命虽然很短，但二狗现在还不算太老。

陶爸爸当时看着儿子稚嫩的面孔，想：陪着陶远彻底懂事长大，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