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眼皮,虚虚的开口,“夏目先生……”
“嗯,我在。”
“夏目先生……”吉川惠子的声音里慢慢带上了浓重的鼻音,“我做到了,夏目先生……”
保持理智,不要退缩,不要恐惧。
她做到了。
“我抓住她了,我还揍了她一拳,”惠子的手颤抖着,语调都变了形,“夏目先生,我揍了她一拳……”
十年,十年啊……
爷爷,奶奶,由理,幸助,安娜老师,原和警官……
那些试图帮助他们的人,那些无辜惨死的人。
十年,十年!
“嗯,我看到了。”
夏楠伸出手,摸了摸吉川惠子的脑袋,他的脸上带着笑,语气轻柔,“我们惠子很厉害呢,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脑袋上温暖的触感驱散了许多身体内的寒冷,吉川惠子的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无关委屈。她只是忍不住了,那么多年,心里堆积的悔恨,不停逃亡的惶恐,想要活着,却自认不配活着的矛盾与自责。
眼泪失控一样,不听的流出来。
夏楠:……
他收回手,指了指自己之前坐的折叠椅,这种椅子放平些还能当躺椅,十分好用。
“把她放到那边去吧,”夏楠看了看满脸凝重与纠结的萩原研二,笑着说,“不要担心,一切都会有科学的解释。”
一边的松田阵平:……
什么科学?解释什么?
那种糊弄人的解释吗?磁场影响了大脑?
谢谢,免了。
——————
夏楠在忙。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只粉色的马克笔,正在织田作的辅助下,往昏睡的吉川惠子僵硬且泛着青灰的胳膊上画一些除了他在场没人能看懂的图案……或者符号?
“为什么是粉色?”织田作之助忽然问道。
“唔?”夏楠细致的勾勒复文,很久没画了,有些手生,“看到粉色,你会想到什么?”
织田作一愣。
粉色,他的生活中很少会出现这样娇嫩的颜色,如果硬要说的话,“……樱花?”
“这就是答案。”
织田作又是一愣。
他看向吉川惠子的手,初看像是冻伤,又像是失血过多,神经已经坏死的样子,这种情况,放到医院也不会有太大改善,甚至很有可能会得到截肢的建议。但在这里,在一串他看不懂的粉色字符的作用下,吉川惠子的手正在逐渐恢复,青灰褪去,健康的胳膊慢慢回来了。
樱花。
柔软,美好。
夏目曾在之前的一次调查中提到过意象,提到过念力。
正面的,负面的。
樱花,是正面。
“我明白了。”
织田作之助的嘴角微微上扬,脸部表情柔和了一些。
原来如此,他好像有一点理解了。
“啊,”夏楠忽然抬头补充了一句,“只针对这种情况,我可不是什么神医,非此类因果救不了一点,不要误会哈。”
真冻伤烧伤断胳膊断腿来找他也没用。
织田作之助笑了一声,“我知道了。”
……
“阁楼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些虫子的尸体,看起来应该是自然死亡,”说话的是伊达航,这位任劳任怨的警官先生和复返的萩原研二一起完成了所有设备的架设和安装工作,还十分细心的做了水平测试和房屋数据记录,“我们在阁楼那里留了一个手电筒照明,”挂在房梁上,权当灯泡了,“在最初的案件之后,这栋房子又有过几任主人,阁楼那里的建材应该是后来换过的。”
警察三人组正围在简易搭起来的基地里那一排三个的显示器旁边,目前,佐伯家室内一切正常。
伊达航与萩原研二很英武的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后依旧毫无畏惧的从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洞口爬进了阁楼,并对里面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连虫子尸体都没放过,可想而知有多细致。
好在吉川小姐看上去好转了许多。
说了一堆有的没的的话,伊达航突然话锋一转,“夏目先生,我们需要真相。”
一边,安装阶段全程划水,出来之后又一直对着电脑点点点的千寻突然举起了手,“在那之前,或许你们会想听听这个?”
他说着,打开了笔电的公放功能。
——“……插播一条社会新闻,练马区竹##医院发生一起坠楼事件,死者据了解为一名在职巡警,于下午三点因车祸入院,经抢救后脱离危险。晚七点四十九分,本应在病床上的他不知为何坠楼身亡,练马县交番发言人称,事件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练马区竹##医院,下午三点,车祸。
如此明显的关键词。
三名警察的脸色变的很难看。
伊达航说了据抱歉,走到一边打起了电话,看样子是在确认情况。
夏楠终于画完了符,将记号笔随手揣进了……织田作之助的兜里,他看了眼旁边氛围略凝固的众人,接着看向千寻。
“查到了?”
“当然,”千寻将怀里的电脑转了个方向,对着夏楠,他坐着从房子里搬出来的椅子,“是她吗?”
屏幕上是一张证件照,里面的女孩看起来比之前见到的要小一些。
但的确是她。
“芙季绘,因身患‘寄生瘤’住院,母亲在她住院期间被自己妹妹的死刺激,精神疾复发,产生幻觉,于是带着芙季绘一起跳楼。母亲当场身亡,芙季绘侥幸存活,只是成为了植物人。”
“哦,有好心人一直资助在芙季绘的疗养费用,虽然只是最低限度的维生,三年下来也有不少花销了呢。”
“资助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啊,网上没有。”千寻看了一眼夏楠。
夏楠:……
哦,对,警察还在。
他们两人的对话引起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注意,两人的视线自然而然的集中到了千寻的笔电上。
千寻很上道的将屏幕又转了转,让他们也能看清。
松田阵平看着电脑上的照片,一愣,“她……”
“见过?”
夏楠看向他。
“对,”松田阵平皱眉,“本来想在这边先调查一下情况,就早到了一会儿……”
其实不是一会儿,他和萩原研二,实际上早上十点多就过来了。那个时候上面的调查许可还没批下来,他们两个实在好奇,加上又是班长第一个抓到手里的大案,行动力超强的两人干脆直接过来了。
热心市民也不是不行,不如说,他们还是熟练工。
萩原研二这时也想起来了,“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姑娘?你送回医院的那个?”
时间有限,他们两个原本分头行动,一个去附近交番看看能不能借阅资料,一个去附近图书馆查阅本地的旧报纸。
“我看她一个人待在交番里,值班的人走不开,就拜托我帮忙把她送回医院……”
小姑娘的病服上有医院的名字,只是一直一言不发,给医院打电话也一直打不通。
松田阵平想着路也不远,就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