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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女巫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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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救救我!”像是被剧痛从奇怪的状态中唤醒,一个镇民挣扎着抓住了老牧师的袍脚,渴望地看过去,却被老牧师一脚踹开,他正在气头上哪有功夫管这些一次性的棋子活不活,被对面的小子一激,眼角哐哐乱跳,“杀了他们,把他们给我杀光!”

得到指令,身后那群蜘蛛怪猛地跳到半空冲出,几个弹跳便来到几人面前,尖锐的立足划破风浪直冲面门,“卧槽卧槽卧槽!”王宇大叫着抓住能抓住的人一路后退,可怪物实在太快,‘完了,要完蛋了。’这句话刚在脑袋里转了一圈,突然身后几簇风起,淅淅沥沥的声音落在身前。

王宇剧烈抖动的眼皮半睁一条缝隙小心翼翼地打量周围,他人还在原地没到地府,“……呼……还活着呃!”感叹卡在喉咙里,圆瞪的眼珠把眼前的景象全部收入眼中:几根触手穿透蜘蛛精把它们钉在半空,腥臭的鸡屎绿色血液瀑布一般从洞穿的伤口中涌出,落在地上一阵腐蚀的灼烧臭和白色热气扑面而来。

白烟中,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从灰到黑也不过一两分钟的差别,那些触手并没有吓住这些镇民,或者说——也无法吓住。

因为他们此时也不再是人类的外形。像是皮肉腐烂的骷髅终于露出原型,每往前走一步,从他们身上就哗啦啦往下掉肉和烂掉的内脏,肠子流了一地,一路滴落的不知名液体臭气熏天,让人闻之作呕。

饶是眼镜男再冷静也被这忙碌的一幕幕惹得骂了几句脏话,蜘蛛怪,干掉的人皮,他们这边热衷穿串的‘触手怪’大师,还有眼前这些恐怖片里才会出现的活死人又或是死了个彻底的尸骨,都在一次次挑战他的神经,要不是到了这儿之后他没再犯哮喘——不对,他为什么没有再犯哮喘?

“当年和魔鬼做交易的人果然是你,菲特列。”一道苍老的女声突兀地出现在场上,同时那些镇民变化而成的骷髅也不知为何被牢牢锁在原地,任其挣扎却撼动不了一分。

陈烨在面具遮挡下挑了挑眉头,这种时候还有新角色登场?这个所谓的副本幻境还真是不遗余力地消耗他的力量。

哗啦啦的铃铛随着来人的步伐发出阵阵脆响,杂乱布条中耸立的兽牙在夜色中闪烁着点点寒光,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妇人拄着嶙峋长杖走到冲突中央,和她同时出现的是无数枯黑的根系蜿蜒跟在老妇人身后,老妇人停下后如同狩猎的蟒蛇一样弓起‘身体’,蓄势待发。

陈烨轻笑,触手迅速退回地底,几声轰鸣过后,打头的那几只蜘蛛怪的尸体摔在地上。随着触手的退场,战场一瞬间被蜘蛛怪和枯树根占据,双方随着主人冷冷对峙,等待指令。

老牧师一怔,在看清来人后咬牙切齿,“原来你还没死,怎么不藏了,活够了?”他轻蔑地扫视着老妇人,在看到她身后那些枯树根,脸色更差了,看起来恨不得啖其血肉,“你竟然也得到了力量,一个低贱的仆从而已。”

“你这种人都能得到力量,我当然更应该得到了。”老妇人咧嘴,脸上的沟壑在夜色中格外深邃,乍看起来不像皱纹,倒像是一条条交错的刀疤,把她的所有情绪藏在在刀痕能到达的最深处,深陷在眼窝中的眼珠如同泥塑一般毫无波动地凝视着对面的人,“你这种,贪婪的,弱小的,只能靠出卖灵魂给魔鬼才能苟活的郊狼。”

老牧师听她这样说,脸上的肉重重跳了几下,“看来你是真不想活了。”

“我早就不想活了,但是,”老妇人手中的长杖重重戳在了地面上,碎石飞溅,“那也要在亲眼看到你这个牲畜应得的下场之后。”

天空中的乌云被风吹开,苍白的月光终于落地,两人几乎同时有了动作,老牧师双目充血变得赤红显然实力大增,在谈话间悄无声息绕到他身后的枯树根系也在瞬间爆发,轰出刺耳破空声,扎向老牧师的后心。

老牧师转身,突出的眼球里好几只黑色的圆眼睛叽里咕噜地挤在里面转动,把所有尖刺的位置牢牢锁定,抬手就是一捏,吼——

嘭!

根系尖刺瞬间被挤压爆炸,碎屑翻飞。

同时停在原地的活尸身上发出密集的崩裂声后,下一刻跳起奔跑,一部分伸长了利爪从四面八方扑向老妇人,另一部分则是转向秦越他们这边,甩着口涎嘶吼扑来。

老妇人手中长杖砸向地面,杖头的类人木雕和地面刚一碰撞,哀嚎声顿起,随即地面一阵震荡,路两旁暗处的树木如像蠕虫那样蛄蛹起来,厚重的根系破土而出如海浪一般四面八方包围,几只活尸离得近了点就被密布的树根卷起,扔进‘浪’中,刚一撞上,看上去极细又脆弱的树根瞬间变得坚硬锋利,眨眼间便把那几只活尸切割成细密的小块儿,哗啦啦扔到了地上,腐肉烂骨落地后还在扭动想要合回去,却因为被切得太碎无法还原。

老牧师见此,嘴里囔囔了几句黏糊听不清的呓语,黑色沥青状的液体以他为中心,从地面喷涌而出,所到之处,树根枯萎化在其中,迅速蔓延。

液体扩散之快让人不进侧目,没几秒的时间便奔涌而来,眼镜男看了眼黑斗篷,又看了看前面蝗虫潮一般的黑色液体,唾了一口唾沫,站起来时正好和张赢对视,“去到那边!”两人抓着吴跃就跑,王宇和文霖秦越更是如此,六人头也不回就往陈烨所在处跑,陈烨看到了,没主动接纳也没拒绝接近,只是隔着面具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发生。

老妇人见他们几人要往那边跑,咬住后槽牙,掏出只手掌大的兽牙往地上碰地一扔——

狂风大作。

等风平浪静后,陈烨看到本来往他这边跑的几人和那个老妇人一同消失了。

陈烨:……

系统:【】宿主,人没了哦。】

陈烨:“……我看到了。”

“——呃啊!”

轰——

同样找不到人的变异老牧师愤怒大吼,转身腾空而起,变成蜘蛛足的下身迅速倒腾着八只细足朝伯爵的庄园飞奔。

抬手一划,陈烨抬脚迈入扭曲扩散的黑色划痕中,下一秒便出现在伯爵的庄园外,他凌空而立,眼看变异牧师赶到附近却被无形的屏障阻挡在外,老牧师无法靠近,疯狂嚎叫,一个又一个的活尸出现、靠近,然后撞到屏障上变成一团又一团的血雾。

【】哇哦,怪不得像个憋久了的哑炮,只敢对自己人下手,原来这个废物连碰都碰不到。】

陈烨收回视线侧头去看庄园里那棵巨树,乌云下,巨树伸展的枝干呈现出明显的颓败,枝叶最前端已经泛黄干枯,每炸开一团血雾,园中那棵巨树都会出现轻微的颤动,这点颤动整体看不大出来,但树上吊着的那俩快丢掉半条命的人出现的明显晃动却放大了这一变化。

夜色中,窗户半掩的房间内,伯爵看着巨树,默默擦掉嘴边的绿色液体,脸色越发惨白,但他只是看着那棵树,安静地和身后房间的黑暗融为一体。

透过地缝吹入的风将悬挂在棚顶的奇奇怪怪的风铃吹得丁零当啷直响,手中水杯缓缓升起氤氲热气,衬得对面穿着一身破布条,看起来十分不好惹的老妇人那身尖锐缓和了许多。

“你们是人类,怎么会和魔鬼同行?”老妇人长杖放在手边上一伸手就能拿到的距离。杖头雕看起来像一个哀嚎的骷髅,老妇人松手后,木雕给自己掉了个个儿,正对着这几个陌生人,黑黝黝的眼洞冲着他们,张赢不适地往另一边挪了挪,她灵感强,总觉得那双眼洞里有一双充斥着血与怨的眼珠正牢牢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魔鬼?哦您说的是boss不、是那个指挥大蜘蛛精的那个老头儿是吧?我们没同行啊,对立的,他要搞死我们,我们……估计也得搞死他。”王宇觉得老妇人出场帅炸了,好一个世外高人!于是恭恭敬敬地回答了老妇人的话,说完还眨巴眨巴自己的星星眼以示崇拜。老妇人瞥他一眼,换了个人,她看向这些人里受伤最重的那个,“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在王宇“啊?我说的不对吗?那魔鬼是在说谁……”的背景音里,秦越抬头和老妇人对视,“他是人。”

老妇人笑了,眼角的沟壑形成锐利的夹角,“他不是,我知道,你也知道。你这样的人我见过太多了,以为自己可以掌控魔鬼,结局往往沦为魔鬼的奴隶,灵魂也成为魔鬼手中玩弄的筹码。”秦越没理她这几句话,反而问她:“你为什么认定‘他’就是魔鬼?”老妇人重重哼了一声,呼吸像是从枯草团里硬挤出来似的,“我的五感没有消退,他身上的味道和菲特列很像,罪恶的腐朽味儿在混沌的黑暗中流淌……”想到自己在暗处看到那个黑斗篷的第一眼,那冲天的血色……

眼睛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余光瞥到张赢欲言又止地绷在那,看上去十分不安。

叮铃。

这个声音就像一个开始,老妇人神情一滞抬手就去去抓长杖——

下一刻,棚顶挂着的那些奇怪挂饰疯狂摇晃起来,碰撞、破碎,又噼里啪啦地落到地面。

怨气从地面之下冲出盘旋,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老妇人暂时是和他们一个战线上的,能让她如此戒备的也只会是他们的敌人,因此屋里这几个人也都同时站起身保持警惕。但是张赢的状态十分奇怪,她整个人汗如雨下,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脸色也变得无比苍白,站起的时候摇摇欲坠,手臂也在不停颤抖,嘴巴里嘟囔着什么听不清。

老妇人长杖落地,黑气弥漫得更加浓烈,暴躁,愤怒,还有无尽的恨,这些情绪几乎同时出现在屋里所有人的心头,仿佛他们坠身于湖底,水压从四面八方涌向身体,无力挣扎只能任由自己沉底……

眼镜男的脸色也白了不少,他身体素质比较差,对冷热的变化十分敏感,因此,室内温度一降低,他的身体立刻有了反馈,冷到发麻的手指、颤抖到甚至无法合上的下颚还有刺痛的膝盖和小腿骨……他震惊抬头,看到了一只半透明,被黑气环绕的身影出现后亲昵地趴在了老妇人后背上,老妇人浑然不觉,她如临大敌地调起全部精力迅速立起一层层黑气挡住来人。

可那层层黑气却在对方手下犹如脆弱的气球一戳即破。

嘭嘭嘭,爆炸声几乎没有间隔,连续的声音也让屋内所有人精神绷紧,看向门口。

“是牧师吗?”秦越突然出声,想到那个能指挥怪物的boss,他忍不住想翻找能够限制其行动的东西,但是只摸出了一张黄符,这是他在这里能拿出来的最后一件东西了,如果在这里用了,万一后面伯爵发难,他们将不得不用肉身螳臂当车……

“……愿你被解除,愿你被除去,愿你被带离……河流……怜悯,破除!”

轰!

“我去——!”

风浪流出一部分内涌,屋内人仰马翻,通顶架子上的各色瓶瓶罐罐哗啦啦摔在地上,青金石,绿松石撒落一地,一个刻着小鹿和树纹的银瓶骨碌碌滚落瘪了一半,屋内唯一的一张桌子也被风浪席卷,摔在墙壁上四分五裂。大部分风浪穿透黑气形成的屏障,冲向外面的存在。

轰鸣声渐歇。老妇人定神去听外面,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寂静,她脸上的皱纹才松了松,“应该没事了,你们……”她回头,冲身后几人说话,却看到对面那几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身后。

一阵风和缓,轻飘飘地从自己脸旁划过,老妇人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珠瞳孔骤然扩大——

“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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